6、似水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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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为他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那年离开魔界，独自一人在人间行走。那个连阳光都觉得孤独的午后，桑弥独自一人走到一处不知名的小院落里，只听到里面传来阵阵的唱戏声。那样的阳光就漫不经心的洒在她身旁的草地上，而这唱戏声也随着阳光滴落。她虽是一个不喜欢这样哼哼唧唧的唱戏的人，但是也忍不住走近了那座小院落。
里面是几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们反反复复练习着，水袖轻摇，在阳光下也别有一番不同的韵味，眉眼流转，顾盼左右，还真有点那种样子。桑弥坐在一块青石板上，静静地看着她们练习，心想着，原来戏曲也别有一番风味，以前实在是辜负了。她看着风从她们的脸庞掠过，看着阳光眷顾的洒在她们身上，看着她们婀娜的身影在阵阵草香中羞涩的转动……
“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桑弥听到这句时，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她不知道是谁写出了这样的唱词，美得那般揪心，又那样真实，歌声何来，生死难猜，即使是那些用一生的光阴去慢慢等待的人，恐怕到最后，还是猜不出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里的莫名感伤吧……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时间怎么偷？
桑弥轻轻挥手，顿时风起，将那些要落未落的花瓣从枝头带下。在那一片的落红成阵中，她悄然走开，而那些女子声音的婉转却永远留在了这一片洋洋洒洒的花海中……
“桑弥……”恍恍惚惚中，她跟随一个声音走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那里有海，有天，还有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漫天柳絮……
“你，是谁？”她看着前面的身影问道，“我认识你吗？”
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转过身来，“你不认识我了？”他看着桑弥的眼神里，有不舍，有疼爱，但也有一丝猜不透的神秘。
“长老……”桑弥记起来了，他就是带自己来到这里的长老，是自己当做父亲般敬仰的人，“长老，你不是在那次战役中？”桑弥清楚地记得，在与妖界的一次大战中，作为先锋的长老因为中了妖界的轨迹，早就……
“桑弥，我是死了，可是我的灵力还留在这片土地上。”老者慈祥的笑了笑，“我一直，在等着你来……”
“等着我来……”桑弥透过漫天的柳絮不解的看着长老，她隐隐的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桑弥，你不是魔界的人。”
“那时，我游历四方，与各界中的人士，都是很好的朋友，也包括你的父亲——秦煌，与老天帝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
“你说，我父亲是天帝的好朋友，那我的父亲是……”
“是神界的人。”没等桑弥说完，长老便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你父亲，喜欢上了我们魔界的女子，并且不顾六界的规定，最终和她在一起，并且生下了你。因为你的母亲喜欢扶桑花开时的样子，所以你叫桑弥。可是好景不长，你父亲的事，最终还是被天界的人知道了。那时老天帝还是统领天界的将军，于是抓捕你父亲的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桑弥冲过去抓住长老的手，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眶里也有泪水在盘旋着……
“桑弥，你要有心理准备……”
“因为那时，六界动乱，当时的王又十分喜欢你的父亲，并多次有传位于他的意思。老天帝早因为这件事与他有了间隙，只是你父亲不知道，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相信着他，就是因为相信他，他们最终在劫难逃。老天帝利用他们对于他的信任，将他们的行踪悄悄告诉天界的龙吟将军，又在王的面前多次搬弄是非……终于，天涯海角，王颁布了追杀令，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让我带你到魔界，逃过一劫，而他们……”长老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他抱着愣住的桑弥，“孩子，如果不是老天帝的暗中帮助，我又怎么会中了妖的诡计，最终身首异处……”
桑弥愣了很久很久，她的脑海里，回想着那时听到的那句话……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十夜十夜，怪不得那时你的父亲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窃喜，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仇人的儿子，我的十夜……
“长老……”她张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长老，目光呆滞，“我好想帮你，帮我的父亲，母亲报仇，可是……我快死了……”
“孩子，你不会死。”长老坚定地看着她，“谁都会死，你桑弥不会！”
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她一下子抓住长老的衣袖，眼神里尽是要活下去的渴望。
“因为你是六界之外的人，你超过六界，凌驾于六界之上，你的身体里有魔界的血，你的母亲，是魔界里隐退多年最神秘一族的女儿，而你的父亲秦煌，是天界的战神。只是你多了太多人类的感情，你对十夜的爱，让你体内的力量渐渐沉睡……桑弥，你才是六界之主！”
长老的声音渐渐变得虚弱，桑弥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看着长老的样子在自己的面前渐渐变得模糊，“长老，你要去哪里……”
“桑弥，我终于等到你了，把一切都告诉你了，我该回到我的世界去了，孩子，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来承担这一切……”长老含着泪水欣慰的笑道，“不要，”桑弥疯了一般想抓住长老的衣角，可是她却扑了个空，狠狠地倒在了地上，她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擦眼泪，“长老，我不要你走，你不要走……你别扔下我啊，桑弥求你了……长老……”
穷奇找到水之后便匆匆赶了回来，第一眼便看到桑弥满身是血的倒在花丛中，身旁的白色花朵上多少然了些血，“桑弥！”他一下子扔掉了水壶，抱起了桑弥，“桑弥……”
“穷奇，快去……追长老……”桑弥慢慢睁开了眼睛，虚弱的看着穷奇说道，“快去……”说着便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退了穷奇一把，“好，我去，你不要急，我这就去。”穷奇看着他现在这副样子，只能装作找长老的样子躲到她看不见得地方看着她，毕竟这里是花塚，桑弥不会出多大的事。
她就这样又沉沉睡去，在梦里，她的父亲——秦煌，带着满身的骄傲向她走来，而他的身边，那个浅浅笑着的女子，温柔的喊着她的名字，“桑弥像你，长大了一定又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她看到父亲的神色里是说不出的喜悦，“我只希望，我们家桑弥，可以平平淡淡过一辈子，找到一个喜欢她，她也喜欢的人，找一块扶桑花年年开花的地方……”妇人笑着，嘴角有两个好看的酒窝，桑弥笑起来时，嘴角也会有两个酒窝，“那样，我就没什么担心了，你说呢，秦煌。”她幸福的看着身边英俊的男子。
“父亲，母亲……”桑弥笑着向他们奔过去，多想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可是就在她即将触碰到他们的时候，一切的幻想都破没了，她看到的，是老天帝狰狞的面孔和诛仙磨玄铁上的猩猩血迹……顿时仇恨充满了她的内心……
穷奇看到她的脸色慢慢开始变得苍白，赶忙走了过来，可是还没等他靠近桑弥，就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弹了回来，“是桑弥的结界。”他突然想起以前不经意的听到长老说桑弥来历不凡的话，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作为魔君的他，虽然不理政事，但是也清楚的知道这股强大的力量是怎么来的。而此刻，正在到处寻找桑弥的十夜，也感觉到了这股强大而充满怨念的力量。
结界之内，桑弥慢慢升到空中，一股巨大的风将她从头到脚层层包围，她的记忆，化作了颗颗透明的水珠，从结界之中慢慢释放出来，穷奇看到，那些水珠里都是她和十夜曾经的记忆，“桑弥，这些你都不要了吗？”她就那样静静躺在结界的中心，她的身体里，不断有透明的水珠被释放出，那些都是她曾经为十夜流出的泪水，都是她曾经宁愿放弃一切也要守护的记忆。可是现在，她全都不要了。
记忆被释放尽的那一刻，她的长发一下子挣脱了那些簪子步摇，原本乌黑的长发里夹杂着几缕鲜红的发丝，包围着她的风从头开始慢慢消失，每消失一寸，穷奇就越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眼角，血红的眼影；她浓密的睫毛上，也沾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粉末；她漆黑如墨的衣服上，绣着血红的花纹……穷奇不可思议的看着桑弥在他的眼前张开了眼睛，眸子里的杀气让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以前的桑弥虽然是魔，可是却像一朵樱花一样，单纯可爱，可是现在的她，虽然变得比以前还要好看，可是一举一动之间，却充满了魔的气息，像是一朵开放在夜晚的血色蔷薇花一样，那样陌生，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穷奇”她开口，声音像是磁铁一般有吸引力，“我回来了。”她伸手摸着穷奇瘦削的脸庞，长长的指甲一点一点在他的脸上划过，她知道，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穷奇都不会嫌弃她。
“回来就好，桑弥。”穷奇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揽到怀里，“我一直在魔界等着你回来。”
穷奇的爱，爱是霸道，爱是张扬，一旦知道了什么事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可以舍弃一切，可以与世界作对，也要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十夜的爱，爱是王道，爱是理智，他深爱着深爱的人，寻找着自己寻找的人，可是他也是这个世界的夜帝，他从出生起，就注定了这样的无奈，权倾天下，却常常身不由己……
桑弥的爱，爱是勇气，爱是义无反顾，她是那样一往情深，最终却换不来短暂的厮守，换来的只是泪流成河……最终的她还是选择了忘记，忘记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男人，忘记一段情深缘浅的记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似水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