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封沙》太子湾

3、chapter 3

　　书华的母亲桑妈摆了长长一桌晚席，不过折中向两端都是重复的菜色。我无心理会，低着头很拘谨。四五个寄宿生并不为多一个人的存在而惊讶或者好奇，他们自顾轻车熟路地拿了碗筷落座。
　　书华坐在正中间，语气一顿，用中文道 “你们和新来的学生说说话啊。”
　　语毕，又转头向我 “你有英文名吗”
　　我想了想，迟疑道 “ Leo？”
　　话音刚落，席间左侧传来俊朗的男声 “我也叫Leo，可这是男名。”
　　偏头看去，那个说话的清瘦少年也笑吟吟地看着我，他戴着氤氲了一层薄薄雾气的眼镜。
　　正当不知如何回应，书华决定了我叫Leona。
　　点了点头，刚为不用说话而松了一口气伸手扒饭，那男声又执着道”姑娘，你从哪里来”
　　用某言情小说的形容词来说，我虎躯一震，快被喷出的满口米饭又被我生生噎住，只能尴尬地红着脸连连咳嗽。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我心里响起，贫僧来自东土大唐去往西天取经。
　　见我还愣愣地不说话，大概是厌倦了打圆场，书华不耐道 “Now, Can you guys speak English please!”
　　这才知道，晚餐期间大家都用英文交流以提高口语。学生们并未一一自我介绍，而是谈起了一天的见闻。能听懂一些生涩的发音，可再后来却没有人提到我。只是目光遇上之前唯一一个对我开口询问的少年时，他对我善意地笑。
　　晚间十二点多，和大只通完电话穿着睡衣坐在被子上，感受夏天空调的微薄凉意。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城市静悄悄地没在一片墨色之中，居民区外隐约繁华夜市的灯光，偶尔传来过于张扬的喧闹宛如隔着一片深沉的汪洋。就在这惬意的午夜时分，正欲乘着夜风星光浅浅地睡憩，怎料肚子咕唧一声宣告了它的孤寂。之前太紧张不曾如何进食致使了它一天之内只忍受了飞机餐的抗议。我心下惦念着厨房里剩下的咖喱，身体先于意识一步已经悄悄开了房门下楼。一路拖鞋在柔软的地毯上顺利地并未发声。
　　眼睛里闪烁着一道饥饿的绿光，抄起筷子大快朵颐并忽略了身后悄然的脚步声。直听到一声带笑的询问，我才几欲吓死地又一次噎住了。
　　“Leona” 来者不善地轻笑一声。
　　我缄默无语。完了，偷吃被发现了。
　　“你再不说话，我可就喊人了。”他威胁道。
　　还是无语，默默地放下筷子，准备收拾撤退。虽然很没面子，不过打算佯装镇定到最后。
　　看出我的意图，他又无奈道“别走啊，我吓唬你的。你继续，我可不管你。”
　　当时饿坏了，闻言便重新拾起筷子。
　　男生信步打我身边经过，哗啦啦地倒了一杯水并好心地询问我是否需要。默然地摇摇头以示拒绝。
　　男生靠着厨台喝水。
　　沉默良久，喃喃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比起发问似乎更像是自言自语的陈述句，他似乎并不预期回应。
　　然而我被搭茬得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装聋作哑，便字字斟酌道“我叫童玦，从杭州来。”
　　男生似是有些惊讶，随即释然，眼底映出了更深的笑意“我叫许宵。”
　　那天晚上有些失眠。许是吃得太撑了，我摸摸冰凉的窗沿有些怅然。
　　午夜，安静地过分，这和我在山脚下的家一样。
　　也是一个盛夏的夜晚，温温凉凉的风拂面而来。我趴在窗口踮脚向外望，冰蓝色的夜空广袤地令人忘乎所以，两三个少年结伴经过山路上长长短短的阶梯，喧哗的声音清晰而突兀，主导了其它自然的气息。
　　我有些恼。
　　探出头去，“白痴！”
　　然后迅速藏匿到窗子底下，心里不禁有些懊悔，怎么总是这么冲动。
　　窗外的少年笑着附和般回了几句白痴，不闻回音也便走了。
　　悄悄地探出头来，只剩下一团暗暗的暖橙色的路灯。
　　那簇橙色在我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却越来越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