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初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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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我进宫已经十余日了，除了那日碰到十三，十四两位大爷，再也没有什么别的突发事件了，每日除了到太后那里请安，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定嫔也是个安逸性子，也不见她到各宫串门子去，只是整日的念佛，偶尔也让我陪她说说话什么的。今天，我看天气不错，定嫔那儿又新赏下来了些时令瓜果，我这好奇心又开始发作了。想起前两天路过一个叫戏锦堂的地方，里面养着各式样的鱼，游来游去，煞是可爱，我看了心底里一阵欢喜，这会子突然想起了那个好地方，就让夕雪摆了些吃食在那里。
我正倚着栏杆，用手里的点心逗着池里的鱼儿。夕雪递来了一盘葡萄，我拈了一颗，三下五除二剥掉皮，看着晶莹剔透的葡萄，竟然有些不忍心下口，我把葡萄放在指间，透过葡萄看着水蓝色的天空，夕雪走过来，看我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天空，走过来低下身子问我：
“姑娘，您这是看什么呢？”
我头也不抬地说：“看天啊。”
夕雪直起身子，兴致缺缺地问，“您透过这么颗葡萄，能看清天空什么呢？”
我不理她，依然自娱自乐：“一花一世界，一沙一菩提，你心里有什么，你就能看到什么。”
这时候突然从旁边冒出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哟，琉烟，没想到你还读过佛经啊！”
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掉到池子里去，我回过头去，发现是十三阿哥，后面还跟着一个拿着扇子的二十多岁的阿哥。我把那颗葡萄随手包好，丢给夕雪，自己极其敏捷的从长椅上翻下来，和夕雪一起福下身去，嘴上念着：“请四贝勒，十三阿哥安。”
我耐着性子扽着他们的“免礼”，可是头顶上却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看，发现十三阿哥正大喇喇的作在长椅上翻着我带来的书，而未来的雍正皇帝正饶有兴趣的观察我带来的那堆吃的。我的腿已经向我发出了抗议的信号，正当我忍耐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站起来时，一个我从未听过的，此时听起来有如天籁一样的男子声音说：“免礼。”
我吁了一口气站起来，发现十三阿哥笑着看了夕雪一眼，夕雪的脸迅速红了开来，我递了个眼色给她，她忙低下头去，到一边给十三和四贝勒沏茶，四贝勒首先拣了个好地方坐了下来，十三也一掀长袍坐了下来，看着杵在一边的我，指着他对面的凳子要我坐下，我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位爷还真是反客为主了。
我也坐了下来，笑吟吟的望着十三和四贝勒，四贝勒开口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是四贝勒？”四贝勒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我心下一凛，抬起头恭恭敬敬的对他说：“回四贝勒的话，和十三爷关系这么好的，又差不多年纪的，只有四贝勒您了。”何况还有谁身上有这样的霸气，我在心里小声说。
十三拍着石桌大笑，“四哥，可是您老了？让十三弟瞅瞅，哈，敢情这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了？”我差点把舌头咬下来，岁月的痕迹？？难道十三也是穿来的？那边四贝勒已经是一脸郁闷，“十三弟，你这些奇奇怪怪的语言是和谁学的？” “呵呵。就是跟夕雪丫头啊。”十三一边用手指着正走过来的夕雪一边笑着说。夕雪？？我眼睛差点瞪出来。夕雪放下手中的托盘，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的奇怪三人组，我挥挥手让她下去，心想这丫头还真是有点古怪。我和四贝勒看着十三在我们面前没形象地笑着，两个人都已经是一头黑线。我们互相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平空添了一点默契。四贝勒干咳了一声，十三这才把笑声的音量降低了。
四贝勒问：“你读过佛经？”我怕他万一在和我侃起佛经，我就一下子露馅了。只好老实的回答：“没有，只是看定嫔娘娘念得多了，自己也跟着听了一点。”十三阿哥指着我放在旁边的宋词，问：“你读过书？可识得字？”我想想，在这里女子无才便是德，就盗版了林妹妹的回答，“只上过一年学，些许认得几个字。”我心里念叨着，曹雪芹，我这可不算抄袭啊。您老人家别管我要版权税。说话间，我偷眼打量了一下四贝勒，轮廓深刻的脸，一双眼睛里闪着属于王者的光芒，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跑，头发纹丝不乱，就连指甲也一丝不苟的修齐，茶杯被他把玩着，手指修长，却有些茧子，想是练武练出来的，他发觉了我的偷窥，抬起头来对上我的眼睛，我的心脏莫名的漏掉一拍，忙堆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给他。四贝勒愣了一下，用扇柄指了指我带来的一堆吃食，“这些东西你都能吃得完?”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都能吃得完！”说完我就后悔了，心底一片哀叹，完了，这下形象全毁了，我又小心翼翼的抬头补充了一句：“民以食为天。”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又笑了起来，笑得我心底发毛，这哥俩儿今天拾到荷包了？乐得这么开心。
十三阿哥笑着说：“从来没在紫禁城见过这么真实的姑娘家。四哥，我说得没错吧，这丫头是不是很有意思？”
四贝勒浅笑着说：“的确难得。”
我傻笑着低下头去，心里不停的骂着十三，臭十三，在未来的雍正皇帝面前编排我什么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我正在想要不要找个话题来暖一下场子，救世主十四爷出现了。他一进来，不免又要行写大大小小的礼，场面一时有些忙乱。
“四哥，十三哥，你们这是往哪去？”十四一撩袍子坐下。
“我们要出宫，十四弟，你呢？”十三问道。
“我？我也是闲着没事，今天难得不用上书房，就随便溜达溜达。”十四随意说道。
“哦？既然十四弟没事，那不如就到四哥府上坐坐，昨天你四嫂还念叨你了呢。正好你四嫂心做了几样点心，一起去尝尝吧。”四在一边说道。
我听到有吃的，胃里的馋虫又蠢蠢欲动，因为他们的到来，害得我这一桌子吃食成了摆设，恨不得让他们早点走自己好大快朵颐。我眼睛盯着面前的那盘豌豆黄，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他们快点离开。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我发现他们已经站起身了，我正要起身恭送他们时，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琉烟，”四阿哥忽然转过来说道，“你也收拾收拾，和我们一起去。”
我的头立刻就有点疼，和这帮人一起去，还有的吃么？我正要开口推辞，被十四一个不知名的眼神瞪回去了，“四哥府上的点心可是有名的，平时想吃还吃不到呢，你还不跟了来？”
我被他们带着，一步三回头的望着桌上的点心，在脑中想象着我一个人大快朵颐的情景。
一路上，马车把我颠得七荤八素的，号称做完过山车下来依然可以走猫步的我在清代的马车前乖乖投降。贝勒府离皇宫并不近，所以这段行程在我现在看来是如此遥远。车厢里，十三和十四两个人说着笑话，四阿哥一直神色淡淡的靠在马车车厢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坐在车里百无聊赖，马车颠得我话都懒得说，只是反反复复的绣着旗装边上绣的花。在我马上就要崩溃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下车时，我似乎又遇到了一个麻烦：马车太高，我下不去。一个小太监恭敬的蹲在我脚下，示意我踩着他的背下去，我犹豫了很久，终究是没敢下脚。第一是我实在不忍心踩在那个年龄似乎并不太大的太监身上，第二是穿上这花盆底，重心实在不好控制，尤其是对于我这种穿平底鞋走大马路都会崴脚的菜鸟来说。
我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十四，他叹了口气，走到马车下，把手伸给我，我松了口气，接着十四的手跳下马车，晃了几晃，待我正要开口道谢时，人家三位已经走到府门口了，我急走几步，跟在三位阿哥后面。
现在四阿哥还未封亲王，只是一个贝勒而已，所以他的府第远没有现代的雍和宫一样气派。我一路打量着，发现四周并没有扎眼的装饰，但是一草一木似乎都融入了整个大环境中，看起来都是有意为之的。
走了几步，对面过来了三四个人，拥着一个女子，由于离得远，看得并不真切。远远看着，身形是极美的。我心里想到，那必是府中的福晋了。那女子走到我们面前，向四阿哥福了一福，十三十四打了个千，我也随着低身行礼，一时煞是热闹。
四阿哥对着那女子说：“海约，瞧，十四弟在宫中就闻着你那点心味了，这不，巴巴的跑来了。”十四嬉笑着道：“四嫂，多日不见，越发漂亮了。”我在一边思忖着，这果然是府里的福晋。四福晋佯怒道：“这油嘴滑舌的，瞧我不打你。”十四装作害怕，道：“好嫂子，可饶了我吧。”十四指着立在一边的我，说：“四嫂，你瞧，我今儿又给您领来个食客。”我赶紧走到四福晋面前，福下身，礼正行到一半，四福晋赶紧把我扶起来，我这才有机会好好端详一下这未来的皇后。容长脸，肤色白皙，眉目之间都有股淡定的韵味，谈不上绝色，但看起来却很让人舒服。
“哟，这是谁家的格格啊，长得真是标致。”
“臣女万琉哈•琉烟，请四福晋安。”
“十四弟，你可得对人家琉烟好点啊，以后可要敛敛你那朝三暮四的性子了。”一直立在一边的十三阿哥开口说道。
“十三阿哥……”“十三哥……”我和十四不约而同的看向十三，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蹭点心吃么？一不是我自原来的，二不是你家东西，至于这么不依不饶么？想到这里，我抬头瞪向十三，正好他也看着我，象是没提防我这没来由的一瞪，倒把他唬了一跳。他忙掉了视线，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行了行了，”救世主四爷发话“都别在这风口杵着了，还不快进屋去？”
四福晋讲吃食摆在花厅，一进去，我才真正的眉开眼笑了。桌上满目琳琅的小吃点心，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视觉要求，众人谦让了一番才落座，十三说：“看琉烟一进屋就盯着那些点心，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我讪笑道：“四福晋的点心看着就有食欲，一定比宫里做得强百倍。”四阿哥一干人都笑起来，我却只顾着眼前的点心。
席间，十三十四行着酒令，桌上又添了不少小菜。我一边顾念着自己的形象，一边低头猛吃，其间还不忘恭维四福晋的手艺。待到大家都吃饱喝足，外面的天已渐黑了，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得回宫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初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