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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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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冥院里依然空空荡荡,老师的日子便显得十分清净。
荆无孽同东方阙在院子里悠悠闲闲地赏花喝茶,忽闻远处一片密集的铜铃叮叮乱响。
他们下意识放下茶杯对视一眼——心魔院里又有弟子出事了?
但是荆无孽掰着指头算了算,他和东方阙带的那群小子最快的也还要两三天才回来。
丁字小队的那几只更是天天蹲在仁心院里头,哪有心思去破心魔阵?
他便悠悠闲闲地又靠回椅背上,不是玄冥院的事,他才不去管。
此时的桑桑的确如他所料,连饭堂也没有去,就坐在药炉前的小板凳上啃着包子。
密集的铃声近在咫尺般乍然响起,吓得她手里的包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她腾地站起来四处张望,“怎么了?怎么了?”
青冥也起身,伸手抄住她的腰,带她一跃跳上墙头。
仁心院离心魔院很近,从这里能清楚地看到心魔院纵横交错的红线上,铜铃正在不停地颤动作响。
知道了原因桑桑的心也就落下来,两人干脆蹲在墙头继续啃包子,看着其他院里的老师赶来把昏迷在心魔阵里的弟子抬走。
桑桑啧啧道:“都忘了去看看我的心魔再生了没有。”
青冥味同嚼蜡地往嘴里塞着包子,脸颊鼓鼓地看她一眼,含含糊糊地说:“我觉得没有。”
桑桑也没问为什么,反正青冥说没有,那就应该没有。
另一边东方阙喝完茶就回书房去看书,剩下荆无孽一个人在铜铃的余韵里闭目养神。
艳红的身影被紫阳花团紧簇着,隔着薄雾,虚幻得让人无法确定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
墙头上一个声音笑道:“老师一点也没变,还是这般事不关己的悠闲。”
荆无孽睁开眼,细目淡淡扫向墙头上黑衣锦衫幕篱遮脸的人。凉凉地笑一声:“你小子胆子倒是大,连玄师轩的院墙也敢翻?”
对方不在意地笑道:“弟子回烟雨重楼办点事,想着给老师请个安。若是走正门少不得又是一堆手续和规矩。”
荆无孽这人带弟子,从来都是带完就散,没有那么多黏糊糊的师生情。
只是看在这人也能称得起他的“得意弟子”的份上便没有计较,闭回双眼道:“先去把手续补了再来跟我说话。”
墙头上的人无奈道:“您跟东方阙老师在一起呆久了,怎么也越来越古板了。”
却也还是乖乖地翻出去,回正门递贴去了。
……
桑桑蹲在药炉前,瞧着咕嘟咕嘟熬着的药罐就发愁。
小竹子在仁心院治疗数日,却总也不见醒来的迹象。
都说玄门向来鲜少有人会去救治血尸,玄师轩也不曾备着所需的药材灵宝。
一样样他们都得从外面的药铺去淘,许多偏门的药材淘不到,便只能在明师楼挂悬赏。
这样一来花费便大了不少,青冥啃完包子便又支起小桌子画符,画得这两日眼圈都黑了。
桑桑叹了口气,抬眼瞥见院门处走进一个黑衣锦衫头戴幕篱的人。
本来同她也没什么关系,但那人似乎径直向她走来,问道:“是你们在明师楼里悬赏药材?”
桑桑抬着头,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幕篱下一张眉目俊朗笑容和煦的脸。
她赶忙站起来,“是,是我们!”
此人身材高挑,桑桑即使站着也得仰起头看他。
半透明的黑纱幕篱不能完全遮去他的容貌,依稀可见这张英气俊朗的脸上眼角眉梢微微勾出一丝犀利的弧度。但在幕篱的半遮半掩下便平和了不少。
青冥也放下笔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人他只觉得云里雾里的,似乎是用了什么障眼法。
这种事在玄门并不少见,倒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来人笑道:“我叫楚偃,是你们已经出师的师兄。在明师楼瞧见玄师轩弟子挂的悬赏,刚好我手头有几种就想亲自给你们送过来。就不必大出血走悬赏了,我们直接市价交易就好。”
“真的?”正迈进大门的乱华听到这句直接冲过来,“师兄仗义!你有几种?都有什么?市价怎么算?我们用符抵钱行不行?”
他边说边哐哐地拍着青冥的小桌子催他赶紧交符。
楚偃师兄尴尬地笑了笑,微汗地看看桌子上散落的符纸,拿出药袋道:“我看不然药你们就拿去,也不必给钱了。小小年纪这么辛苦筹钱也不容易。”
“师兄真是好人!这些都可以给我们?”
乱华嘴上说着,手上已经把药袋拿过来,脸上却还摆着狐疑。
啥啥他都没耽误。
楚偃笑道:“没事,其实不值什么钱。你们是急着用药才会高价悬赏,放在平时这些药一般没什么人用,我带在身上也是累赘。”
略想了想又道:“我平日四处游方,你们需要的其他几种药偶尔也能见到,若再遇上了,便带来给你们。”
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三人顿时对这位好人师兄印象大好。
乱华扒拉着袋子里的药,心里的小算盘盘算着这次能省下多少银子。
顺便嘴上也没闲着地问:“师兄在哪儿高就?以前好像没听说师兄的名号?”
楚偃应道:“我只是个猎魔方士,哪里出了什么阴煞之地我就去哪里看看。”
乱华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玄师轩每三年才只有二十名弟子正式出师,有时候可能还不足二十名。
这么凤毛麟角的人才要出人头地岂不是轻而易举?这师兄竟然甘心只当一个云游方士?
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不过想想看他自己家里就有一个东方青冥。
他很怀疑青冥出师以后也只是放着一身才能啥都不干,天天在家里睡觉而已!
楚偃看着忙忙碌碌的三小只,随意地问道:“不过你们这是救了个血尸回来?”
乱华头也不抬,走肾不走心地商业吹捧着:“师兄业务娴熟啊,这都能看出来?”
“你们用的这些药材,也很少有别的用处了。”
楚偃的声音里似乎有些叹息,“何必呢。”
从救了小竹子回来,桑桑已经听到不少类似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既然救了,总没有后悔的道理。
她道:“他会没事的。小竹子还小,他该有重新开始的机会的。”
风微微吹动幕篱,楚偃看着小姑娘那毫无动摇的眼神低低念道:“小竹子吗……我能进去看看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理由不能。
看在那包药材的份上,三小只自然不会拦着。
楚偃走进屋,并没有靠近床边,只是远远看了看面无血色沉睡不醒的少年。
轻叹,“原来,还真的有人会救血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