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怨》晚西楼

6、进宫

　　这些天整日拉着小陶往外跑，生意倒是接的不少。为了赚钱是个原因，但同样也是为了避开雪。见不到面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哎呀，累死了！”
　　“姑娘现在可是大红人啊！多少人排着队想让姑娘给看看相呀！可偏偏名额有限制，姑娘一日只算十人！”
　　小陶见我瘫坐在椅子上，便贴心的过来给我捏捏肩。
　　“这你就不懂了！什么叫物以稀为贵呀！他们越是看不着便越想看！这样，我的名声自然就上去了。而且，那些本不信占卜之术的人见我生意这么好，必定会去跟人打听，一传十，十传百！这传来传去的，还怕没人会来吗？！”
　　我在离凝王府不远的富源客栈租了间房，给人占卜看相都是在那儿。本想和雪说我要搬出去住，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暂时拖着了。
　　“姑娘好聪明啊！”
　　“不是我聪明，只是我懂得如何利用他们的好奇心！”好歹我以前也是学行销的！
　　“利用谁啊？”
　　真是久违的声音，回头一看，雪微笑着望着我，还是那么柔和。小陶瞧了眼我们便关上门出去了。
　　“没什么。”
　　“听说最近洛城出了个云姑娘，专给人看卦算命，还能预知生死祸福。云儿可知道这事儿？”
　　我瞧了他一眼，随手给他倒了杯茶。
　　“你明明知道还问做什么？”
　　“呵呵，果然是你这丫头。”
　　“难不成王爷也想小女子给算一卦？”
　　我故意损损他，没想到他也不气，反而一笑。
　　“好啊。正好让我也见识见识这传说中的云姑娘多有本事。”
　　多有本事？这话听着怎么像是瞧不起我似的！
　　“我能有什么本事啊！王爷多金贵呀！要是小女子不留神儿说错了什么话，王爷莫怪罪啊！”气死你！气死你！！谁让你先说我的！！！
　　“云儿……”
　　“我瞧王爷气死不太好，最近烦心事儿多吧？！那可要保重了！王爷也知道，有些人不拿小毛小病当回事儿，结果反倒惹出了大病来！王爷身子若是哪里不爽，还是尽早找大夫来治治！”
　　“你！”
　　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有些薄怒的看着我。
　　“我是为王爷好，有些口不择言了，王爷莫怪！”
　　“你就是这么个给人算的？”
　　“……因为王爷最近的气不好，我才这么说的。若是王爷不信，就全当我放屁好了！”
　　“你倒说说看我气是哪里不好了？”
　　他轻抿了口茶，看似镇定，但手里的杯子却捏的死紧，白色的关节看的一清二楚。
　　“王爷让我离开王府便成。云儿的气与王爷相克，不宜久留。”
　　“你……”
　　他满脸怒气的抬头看我。见我紧咬着嘴唇，眼里强忍着泪水。怔了一会儿，随之轻叹一声。
　　“罢了罢了。随你高兴吧。”
　　雪起身往外走，要出门的时候又转身望了我一眼。
　　“明儿别出门了。……跟我进宫去，皇上要见你。”
　　啊？什么？皇上要见我？为什么呀，难不成是因为那块玉？他不是后悔了吧？！
　　刚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雪却早已经出去了。
　　“姑娘？”
　　小陶低声唤我。这才发现脸上挂着两行不争气的眼泪。
　　“没事。”
　　我用手随便抹了抹。
　　“小陶，你把东西收拾收拾，明儿入夜之前我们搬到富源客栈去。”
　　“唉？这么突然……姑娘……是雪公子让我们搬吗？”
　　小陶吞吞吐吐的小声问。
　　“不是。是我自己要搬出去的。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
　　“那姑娘……怎么哭了？”
　　“呵，毕竟住了一段时间了，有点舍不得嘛。好了！茶壶里的水凉了，去换点热的吧。”
　　“哦，这就去。”
　　我看着小陶的背影，这丫头跟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不幸。
　　吃过晚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想着明天要去见皇上，想着明天要离开这儿，想着往后我要靠自己生活……
　　一夜难眠，天快亮的时候才有睡意，不过一会儿就被小陶吵醒了。说是，雪在早就在门外等我了。他还真不是一般的早！
　　我迷迷糊糊的跟他上了轿。一路颠啊颠的，搞的我越发困。朦胧中有只手轻轻的扶着我的头靠在肩上。
　　“云儿？”
　　恩……
　　“云儿，醒醒。”
　　“啊？什么？”
　　突然醒来，才发现，已经到皇宫了。
　　雪伸手擦了擦我的嘴角。我红着脸早他一步冲下轿。云纤图！你真是丢脸！睡觉睡到口水都流出来了！最后一天都不能给他留个好印象吗？！
　　皇宫果然是皇宫！瞧这龙楼凤城，一望无际的，好气派啊！
　　“走吧。”
　　雪拉了拉傻愣愣发呆的我。
　　原本以为皇上是在殿前见我。但雪说，你又不是文武百官，召你上殿做什么。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一路跟在雪后面，他不说话，我也不问什么。但是实在是憋不住了！我们到底走了多久啊！
　　“锦良宫。”
　　“是什么地方啊？”
　　“后宫。缃妃娘娘住的地方。”
　　后宫？！看来这缃妃很是得宠。皇帝大概除了上朝以外，刻刻都在她那儿吧！小陶以前不也说这缃妃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嘛！
　　见我不说话了，雪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让我们去锦良宫。”
　　“哦。”
　　又是一阵静寂。雪好像对皇宫甚是熟悉，连个带路的太监都没有。奇怪了，皇帝不是都不见他的嘛。我突然想起前几日王府那两个丫头说的话。莫非皇帝现在又器重他了？
　　“到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布置极为精细的花园。皇帝至今并未立后，看来这个皇后该是非缃妃莫属了！我待会儿说话可得小心点！一个是皇上，一个是未来的皇后，真是够呛的！
　　雪提步准备进去，我猛的一把拉他回来。
　　“不是要先让人通报的嘛！你久不进宫，连规矩都忘了？！”
　　他愣了愣，看了我一会儿，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嗔怪的瞪着他。
　　“进去吧，不用通报了。你没见这儿连个守门的人都没吗？皇上让他们都退下了。”
　　说完他自个儿径直走了进去。
　　让人……都退下了？什么事儿这么重要……
　　我疾步追上雪。待进屋一看，怎么还有别人？！一个皮肤略显黝黑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五哥。”
　　雪轻声唤了唤。五哥？唉……又是个王爷。
　　“你身后那是谁啊？”
　　黑王爷揪着个脸，侧着脑袋把我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
　　“皇上今儿要见她。”
　　“哦～”
　　听到雪的话，他打量的是更来劲儿了！
　　我扔了个求助的眼神给雪，他便微微往前一站，刚好挡住了那黑王爷的视线。
　　“五哥近来如何？”
　　“恩，还可以。我说八弟，你带来的这姑娘见到本王似乎连行礼这回事儿都忘了啊。”
　　我一惊。对啊对啊！怎么连行礼都给忘了！！
　　我往前跨了一步，恭恭敬敬的给他行上一礼。
　　“民女云纤图，见过王爷。”
　　“免了免了。我说笑的，你倒还当真了！本王不兴这些虚礼！”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还真是个爽朗的男人。不像雪和皇上，心思深如海，叫人猜不透。相比较起来，这个人倒是一派天真！
　　“谢王爷。”
　　该有的礼数我是一点都不敢再缺了，和这些人打交道，至少折寿十年！
　　“你们都到了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们三个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皇上身穿明黄龙袍，绣文金龙九，负手立于门前。这一国之君，他高兴，是龙心大悦，他生气，是龙颜大怒。不管哪个，都是非同小可的事儿！我不禁想到王维的一首诗。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真想看看皇帝上朝是番怎样的光景！可惜，这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