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怨》晚西楼

4、赎身

　　不知什么时候，常青和小陶悄悄的从我身边走开了。
　　阵阵琴声从远处传来，细碎绵密，好似珠落玉盘。乐声的时而流转和宛，时而低沉幽咽。偶尔的休止，却是别有幽情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我的脚步不自觉的跟着这清脆如玉碎的琴声走去，在这满园春色的深处，那个云烟飘渺的身影正静静的看着我。
　　“好听。”
　　“恩。”
　　“你有心事吗？怎么听起来好像很悲伤的样子。”
　　雪微微一怔。
　　“你怎么听出来的？”
　　“我不会抚琴，听的是情，不是音。”
　　我坐在雪旁边的石座上，冲他一笑。
　　“何为悲。何为伤。云儿又如何懂得。”
　　“懂啊。我是雪的知音嘛！”
　　“知音？”
　　我拿起桌上的茶叶准备泡茶。哟，看这茶叶，条索纤细，卷曲成螺，色泽碧绿的，好个洞庭碧螺春！
　　“我给你讲个故事。以前呢有个人叫俞伯牙，有一次中秋回乡，等船停在水边的时候，夜早已深。他便拿起琴来，奏出美妙的音乐，以抒其意，琴声或志在高山，或志在流水。这时候，来了个樵夫叫钟子期。他听其音，解其意，伯牙很是惊讶，便引子期为知音，于是两个人就结拜成了兄弟。后来子期因病而死，伯牙悲痛欲绝，在子期坟前抚琴为之祭奠之后，便破琴绝弦，以谢知音。俞伯牙善于鼓琴，钟子期善于听琴，伯牙琴曲、意之所到，子期听音便能心之所会，纵使他只是一届樵夫。”
　　我看着这杯中茶叶徐徐下沉至杯底，果然是好茶呀！
　　“我不想做俞伯牙，你也不是钟子期。”
　　他接过我递去的茶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那是自然。我可不是樵夫！”
　　他轻笑，从琴旁拿了张纸给我。
　　“这是什么？叶采舒，女。年十六。这……卖身契？？”
　　“是啊。现在你自由了。”
　　更让我惊讶的不是这个，‘我’竟然只有16？？！果然没错啊，那些小说里不是都写，穿越去古代的一般都能返老还童，这倒挺好，年轻7岁了。叶采舒这个名字我是不会用了，既然现在这身体的灵魂是我，那名字自然也得是云纤图。
　　“你替我赎身了？”
　　“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雪轻轻的摸摸我的头，一时间，我竟觉得眼前这个人异常温柔。温柔的……让人想哭。我扑倒在他怀里，眼泪不能控制的往外跑。所有的害怕，无助一股脑的都发泄出来。他只是紧紧的搂着我，任凭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肆虐着他的白袍。
　　良久之后，我抬头望着他，却惊奇的发现他的眼里闪着一抹柔和的笑。
　　“对不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雪抚着我的脸，略显冰凉的手指游走在脖子和脸颊之间，阵阵酥麻。
　　“住我这儿吧。”
　　“恩。恩？什么？”
　　我猛的回神。他这是在说……同居？
　　“还是你比较想住客栈？”
　　他的手指还在不安分的乱动，痒痒的。我的大脑早就停止了思考，云纤图啊云纤图，你快要沉沦了！
　　“恩？你怎么想。”
　　他的另一手慢慢环上我的腰，顿时浑身像是烧起来似的。我努力想移开视线，可偏偏他的眼里像是有条无形的线，牢牢抓住我不放。
　　“我，我……”
　　腰上的力道一收，还没来得及反映，他微凉的唇已经覆上。恩……他的舌慢慢滑入……轻轻挑动我的舌……难舍难分……好香……好软……甚至让人忘记了呼吸。正当我快气绝身亡的时候，他缓缓离开了我的唇。额头轻轻的抵着我。
　　“傻丫头。”
　　“什么嘛……明明是你先……”
　　他瞧我脸烫的都能煎蛋了，眼里的笑意倒是越发浓烈。
　　“雪。”
　　“恩？”
　　“其实……住你这儿也不坏。”
　　我别过脸去，他笑着拥我入怀。我听着雪强而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脖子上他呼出的热气。大概……这就是我要找的幸福……
　　等小陶把雪为我准备的房间整理好的时候，已是午后了。雪向那恶妇买下了小陶，他说，本来既是小陶服侍的我，要是换了人可能也不习惯，那不如就还是让她跟了我吧。我听着心里甜甜的。唉……那仅只有一夜的青楼生涯算是结束了。
　　“小陶。”
　　“奴婢在。”
　　“奴婢？呵，你怎么自称奴婢了？”
　　这丫头还真逗。
　　“还不是秋妈妈说的！小陶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秋妈妈说，王府不比春雨楼，上上下下讲究的是规矩。说话不能没大没小的，主子问话才能回答，要是没问，做奴才的一句话也说不得！”
　　“哈哈！”
　　“姑娘别笑呀，小陶都快担心死了。”
　　难怪呢，从回来就看她一脸愁容的。不过这恶妇这回倒是有点良心，会这么说大概是怕小丫头在王府不懂规矩，吃了什么亏。
　　“对了。秋妈妈让小陶转告姑娘，雪公子昨儿走的时候就替姑娘赎了身。姑娘算是命好，能遇上公子这样的贵人。可姑娘毕竟是从青楼出去的，往后若是有人看轻了姑娘，那也别往心里去，身边有个能包容，能理解的人就足够了。”
　　唉……她也是个可怜人。能说出这番话怕是自己早已亲身经历过了。风尘女子，哪个不悲哀啊。我若是没有遇见雪，那恐怕一生都得在这烟花之地过活了。
　　“姑娘，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呀？”
　　“是啊，该怎么办。我怎么说也只是个暂住的客人，客人哪能住一辈子呀。”
　　“客人是不能住一辈子，那就想办法变成主人呗！”
　　“你这丫头！尽胡说！要让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在算计着什么呢！”
　　“哦。那小陶不说就是了。”
　　“我得去找个活儿干，至少也要养的活我们两个。”
　　“不成不成！小陶怎么可以让姑娘干活！能从春雨楼出来全是靠着姑娘！小陶早就决定要侍奉姑娘一辈子了！做牛做马都无所谓！”
　　说着说着这小丫头眼眶居然泛红了。
　　“哪是靠我呀，那是雪公子花的银子！你可别谢错人了。”
　　“不管不管，小陶只跟着姑娘，哪儿都不去！”
　　“我又没说要赶你走，傻瓜，别哭了，听话！”
　　真是个孩子，瞧那伤心的模样怪可怜的。我倒是没问过小陶是怎么进的青楼，想想肯定也是个不得已的理由。像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不也是被自己的父亲卖去的！
　　“可姑娘说要去干活儿养小陶，那是万万不行的！”
　　“你是我的丫头，我若是不养你，你不得饿死呀！”
　　“不对不对！这……”
　　“好了好了！你先告诉我，这千扇国赚钱最快，最简单的工作是什么？”
　　“赚钱最快最简单的自然是青楼啦！不过姑娘也绝没可能回去。”
　　我丢了个‘原来你明白’的眼神给小陶。
　　“那不然就是些坑蒙拐骗的！赚不到就只有骗了呗！”
　　小陶一脸无奈。骗？怎么骗？唉？等等，骗……哈哈！我那21世纪的老爹算是给我做了件好事！对我这个从小在他身边见识着大师级骗功的女儿来说，他那些算命占卜的花招早就被我学尽了。连那什么驱邪的符都是我给写的！这倒是个好差使！
　　“小陶！明儿跟我上街去。”
　　她见我一脸喜色便问。
　　“姑娘想到赚钱又快又简单的法子了？”
　　“恩。算命呗。”
　　“算命？是什么呀？”
　　恩？难不成这千扇国没个算命的？？
　　“恩……就是提前告诉你未来会发生的事，可以让你早做防范准备。”
　　“呀！姑娘有这本事呀？？好厉害啊！”
　　“我哪会这个。这都是有技巧的，瞎编骗人来着！以后你就知道了！”
　　真是天助我也！这21世纪就算是人人知道算命占卜是个骗人的玩意儿，还是有人心甘情愿受骗上当，更别提在这儿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