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怨》晚西楼

12、离宫

　　梨香带着我在御花园里晃来晃去，周围一直投来疑惑的眼光，看的人怪不舒服的。
　　“哟！这是谁啊？！”
　　一个尖锐的女声从我正前方传来，还没反映过来，梨香已经朝来人福了福身。
　　“见过如妃娘娘！”
　　恩？她就是如妃？！呃……怎么说呢。长的挺漂亮，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让人看不太顺眼。
　　“免了。”
　　她打量了我一番。
　　“你是谁啊？见了本宫居然不行礼？！”
　　我一惊。怎么又给忘了！
　　“民女云纤图见过娘娘，娘娘千岁。”
　　我跟着也福了身。可这女人就让我这么半蹲着，丝毫没让人起的意思！大概过了两三分钟，我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现在已是初夏，大太阳顶在头上还这么折腾人！
　　梨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我，我冲她眨了眨眼睛，示意我没事。天晓得我快要晕了！
　　正当两眼冒金星，人往下倒的时候，一只熟悉的手轻轻的托着我的腰，把我扶起来。
　　“啊～凝王呀！臣妾见过王爷！”
　　他揽着我，我顿时一怔。雪？我僵在他怀里，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如妃看看我，再看看他。我知道，这么暧昧的动作看在她眼里，只怕是想到别处去了。
　　“娘娘好兴致啊。”
　　“呵呵，凝王不也挺有雅兴的嘛！”
　　如妃媚人的一笑。
　　“皇上陪着千代公主，我们自然是要回避的。”
　　雪温润的声音在我头上轻飘，听的人恍恍忽忽的。他在我腰际的手收了收，刚才那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哦，是吗。”
　　如妃的脸青了青，脸色煞是难看。
　　“今儿个太阳太烈，臣妾就先回去了，王爷慢慢赏花儿。”
　　呵！你也知道太阳烈！
　　“娘娘慢走。”
　　雪没什么感情的说了句。
　　待她走远，他依旧不放开我。我微微挣脱了下，谁知他倏的把另一只手环上我的腰，从后面抱住了我。我一惊，侧目看了眼梨香。她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你是来被人欺负的吗？”
　　雪低头埋在我的颈窝里，低低的说，声音听上去好像很疲惫。
　　“人家是娘娘，你要我怎么办？”
　　他的额头在我肩上蹭了蹭。
　　“云儿……如果皇上要你……你会跟他吗？”
　　天哪！他疯了！不知道梨香还在这儿吗？！
　　“他迟早会杀了我的。”
　　听我这么一说，那丫头更是惊了惊。
　　“如果他爱上你了呢？”
　　我猛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要是再这么说下去，你会没命的！
　　“别乱说！”
　　我瞪着他，眼睛往梨香那儿瞥了瞥，可他就当没看见似的继续讲。
　　“云儿。就算他爱上你，你也不能爱他。”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行了！那种事永远不可能发生！所以不要再说了！”
　　雪笑了笑，突然伸手一把拉我过去，未来得及思考，他已在我唇上轻轻覆上一吻。你疯了！真的疯了！
　　“要等我。”
　　“什么？”
　　他在我耳边细声说了句就转身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等……你……？
　　“姑娘！姑娘！”
　　梨香在旁边猛拉我，我一回神。
　　“怎么了？”
　　她望了望我身后，接着立马低下头。
　　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浮上心头，不会是……
　　我慢慢的转身，抬眼一看，脑袋立刻嗡了嗡。果然被我猜对了……
　　我在心里猛叹一口气，今儿个真是什么事儿都给我遇上了！
　　“皇上万岁。”
　　他到底什么时候在那儿的？！不是说陪公主吗？！而且雪是没看到吗？！居然当他不存在？！
　　他看着我不做声，就这样僵了好久，忽的身影一动，提步径直从我身边走过。我愣了愣，他生气了。
　　“姑……姑娘？”
　　梨香怯生的唤了唤我。
　　“梨香，皇上几时在那儿的？”
　　“……这……这个……从……从凝王问姑娘会……会不会跟了皇上开始。奴婢本来想叫姑娘的！可皇上让奴婢别出声……所以……”
　　我按了按太阳穴，这下糟了！
　　“没怪你。回去吧。”
　　我跟着梨香往回走，静静想着刚才雪的话。皇上会爱上我吗？就算会，那也只是爱我张脸而已。那雪呢？你总是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又轻轻挑动我心里的那根弦。是爱吗？还是这又是你计划的另一个手段？为什么我非要卷入你们权利的战争？！对江山执着的野心，这样的你们真的还有爱吗？还是只要得到前殿的那个龙座，有没有爱其实早已经无所谓了。也是啊，皇帝的爱要留给万千子民，既然得被分成那么多份，每个人又能得到多少呢？
　　回到余音殿，推开门的那一刻，皇上的身影赫然坐在那儿。
　　梨香见状退了出去，房间里就只有我和他而已。
　　“下次最好别让我看到你和他再有这种纠缠。”
　　他站起来，走到我身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皇上。如果你真的想软禁我，不如就关我去大牢吧。如果你留我在这儿就为了玩儿玩儿，那就把我放了。要是到最后，你的目的是杀了我，那现在就动手吧。”
　　既然事情总要有个结果，那就趁我还清醒的时候来吧。
　　“你这么有把握我不会杀了你？”
　　他的眼神浮起阵阵危险的气息。
　　“不，我希望你杀了我。”
　　我迎视着他。
　　持续了半晌，他嘴角突然扬起一笑，只是是那种可怕的笑。
　　“杀了你？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一愣，是啊，杀了我他也得不到什么。我的命对他而言，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留着我，你又有什么用处？”
　　“哼，用处多了。要知道，你现在可是通敌叛国的余孽。如果送你回宗灭，那个蠢皇帝指不定还会眼泪汪汪的感激我，你说，我该怎么做？”
　　他坐回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有什么差别？死在你手里和死在别人手里，一样都是死。”
　　“不，你错了。你只可能死在我手里。”
　　他抬头望着我。死在你手里吗？也对，你虽不亲手杀我，可也会让我因你而死。
　　“呵，想让我日日生活在对死亡的恐惧中吗？那就如你所愿，我会把每天都当成世界末日来活。”
　　我冲他一笑。看他脸臭的！生气吧？就是要你生气！
　　“呆会儿我让福禄送你出宫去。”
　　我怔了怔，他什么意思？
　　“反正你也跑不了，留你在这儿也是个麻烦。平王府附近有个空出的宅邸，你就住那儿。”
　　他顿了顿，接着说。
　　“让梨香随你一起过去。”
　　我算是明白了。说了这么会儿，你的意思就是，千代公主进宫了，千扇现在得和永联搞好关系，所以你自然不能怠慢了。要是被公主知道，你大婚之际还藏了个没名没份的女人在寝宫，如此的不重视她，怕是她心里得有个疙瘩了！
　　“我是无所谓。”
　　我耸耸肩。平王府啊，说起来，黑王爷不知道把那天那个姑娘怎么样了。不会真被皇上料准，带回府了吧？
　　他看了我一眼，阴沉着脸出去了。
　　人前脚刚走，梨香那丫头后脚就进来了。
　　“做什么呀？紧张兮兮的。”
　　我笑嗔的看着梨香绷紧的脸。
　　“姑娘……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无非就是，搬出宫而已。”
　　我四下看了看，恩，挺好，什么都不用收拾，反正也全不是我的！
　　“出宫？那……那奴婢这么快就得和姑娘分开了？”
　　“不，皇上让你和我一块儿走。”
　　她突然一乐。
　　“真的？真的？！”
　　“小丫头，我骗你做什么？”
　　“太好了！奴婢自打四年前进宫起，还没出去过呢！”
　　四年前？
　　“梨香，你什么时候进的宫呀？”
　　“十一岁的时候。奴婢家里穷，还有两个弟弟要养，没办法，只能进宫了。”
　　才这么点儿大的孩子就要跑来服侍别人，一个没弄好，说不定还要挨板子。难怪我说要出宫她这么高兴了。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找找小陶，这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眼睛倏的瞄到桌角的玉佩上。当时皇上召我进宫，本以为他要我还玉，所以就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一来一往的，这事儿倒给忘了。不管怎么样，这玉佩我还是还给他得了，现在没提还好。要是哪天突然发神经又找我要回去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