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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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桌椅被城管没收的十二小时后，小曼带着阿芳来到了城西城管中队大门口。
今日是阴雨天，断断续续下了一上午的小雨，小曼面对着大门口“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那几个大字鄙夷地眯起眼，脸色阴沉得如同头顶那片挥之不散的乌云。雨水沾湿了她的发丝，小曼勾起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微仰起下巴，大步前进，一副革命烈士英勇就义的架势。
我叫龙迦……你要来告我吗……
昨晚躺在出租房的床上，小曼已把那女人可憎的笑脸拿出来温习了无数遍，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有必要撕下她丑恶的外皮。
龙迦！你等着，这就来把你告了！
小曼想得大快人心，脸上扬起得意的笑意。
“哎，哎。”阿芳戳了下她的后背，示意让她停下来。
“怎么？”小曼侧过脸。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个老头，穿着身松垮的保安服，警惕地上下打量她：“你是来做什么的？”
抱着挡我者杀无赦的态度，小曼回答得有些亢奋：“我找龙迦。”
“找龙姑娘啊？”老头摸了摸下巴，以为是龙迦的熟人，“进去吧，进去上楼梯右转，第二间办公室就是。”
小曼说了声谢，头也不回地进了楼，走廊上来回走过好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阿芳心虚地拉她的手：“小曼啊，咱们到底来这里干嘛啊……”
“把收了我们的东西要回去啊，”小曼说着上楼，一双帆布鞋把瓷砖踩得哐哐作响，“顺便把那女人告了，看她还嘚瑟不。”
“我跟你说，”阿芳明显底气不足，环视着四周，“城管都一般黑，你告也告不出什么结果。”
“不告怎么知道没结果？”小曼双手插着腰，自言自语，“现在的世道唉……世风日下，啧啧，腐败……”
走过一间办公室，小曼数到第二间，挺直了腰板，敲响了门。
办公室里传出嬉笑的声音，却不见有人说请进或是过来开门，小曼耐着性子等了会儿，依旧得不到反应，于是一鼓作气按下了门把将门推开。
里面放了四张办公桌，四五个男人围在一张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议论着什么，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肯定不是工作上的事。小曼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烈了，这都是什么人！乌烟瘴气的。
“哎？你是干嘛的，进来怎么不敲门呢。”终于有人发现了小曼，一脸不爽地问她。
“我找龙迦。”小曼怀疑自己进错了办公室，这里全是男的。
“龙迦呢？”男人们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她出去了。”
“去哪了？”那自己岂不是白来了？
“不知道咯。”男人耸耸肩，反问她，“你找她做什么？”
“我要投诉她。”小曼走进了几步，说得理直气壮。
“哈哈哈哈……”那几个男人异口同声爆发出一阵笑声，这真是这几天听到过最好的笑话。
“有什么好笑的？”小曼面不改色地站着，她觉得这几个人有点莫名其妙。
“你找她，是为了投诉她？”男人看小曼一脸严肃的样子，干咳了声，勉强收敛了笑，“她怎么你了？”
“她收我东西了。”小曼说完，对方又是一阵笑，她有些无力吐槽，这些人光知道笑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身后一阵规律的脚步声，像是高跟鞋落地的声音。小曼猛地回过头，目光直直和来人对上，怪了……她见到那女人应该表现得很愤恨才是，怎么现在面对面站着，反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呢？
“是你啊……”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发现办公室里多出了两个人。龙迦总有会再见到小曼的预感，也说不出缘由，可能就是昨晚她看自己的眼神里透着坚定的光，让龙迦相信她真的会来找自己。
小曼抿着嘴，冷眼看龙迦倒了两杯开水放在桌上，转身轻声对阿芳说：“一会他们要是不肯还东西，阿芳，你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要我干嘛！”阿芳看小曼一脸正色，说得也是正经。
“撒泼！”小曼同正经地点头，这个无比艰巨的任务就交给阿芳了！
“呸！”阿芳小声啐了一声。
龙迦搬了两把凳子过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坐。”
小曼不客气地坐下，一言不发，倒是阿芳，笑嘻嘻地说了谢谢，被小曼斜视着瞪了一眼。
“龙小姐……”小曼才开口，龙迦抬手示意停下。
“叫我龙迦。”
旁边多事的男人嬉皮笑脸地插嘴道：“龙姑娘，那个人说要投诉你来着。”
又有人紧接而上，还故作娇羞：“哎呦，你把人家怎么了？可要对人家负责哦。”
龙迦靠在椅背上，看着小曼，说得坦然：“好啊，那你要我负什么责呢？”
小曼抬头正要说话，遇上龙迦含着笑意的眼睛，又匆匆挪了开。这女人……跟那些男人一样不正经，讨厌死了！
“你……把我的东西还我。”
“这我说了不算，你得找队长。”龙迦耸耸肩，看上去还挺无能为力。
小曼喝了口龙迦给倒的水，烫得她舌尖都麻了，又听对方这么说，语气重了起来：“昨天收我东西的时候，怎么就你说了算了！”
龙迦沉默了一会儿，又长又翘的睫毛扇动了两下，乌黑的眼眸向上看了看，似是在思索什么。
“这就是你来领东西的态度？”龙迦问。
“还能是什么态度。”小曼没好气地说。
“既然这样……”龙迦摇摇头，“我看我帮不上忙，你去找队长吧，不过……今天队长好像外出了。”
她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桌上的笔记本，又好像怕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转身问别人：“小周，队长今天是不在吧？”
“去和平路那边了。”
得到别人的肯定，龙迦再回去看小曼，她和阿芳并排坐着，阿芳看上去很紧张，而她……注视着龙迦，目光灼灼。
括弧，因为心中有火，所以看着龙迦的目光才会灼灼。
“唉，怎么办呢……”龙迦对小曼微微笑，“要不，回去吧。”
“龙迦！”小曼气得简直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这不是欺人太甚吗！
“龙姑娘，要不你就开个罚款，把东西还她好了。”有同事建议道。
“罚款？”提到钱，小曼的神经变得敏感起来，自己不偷不抢怎么还得罚款？
龙迦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其余的同事结队去食堂吃饭了，她和小曼还处于对峙状态。
“城管有权暂扣，或者没收你的违法物品，或者违法所得。”龙迦慢悠悠地说。
“我怎么就违法了！”
“无照经营，侵占道路，破坏市容……”
阿芳看对方无意归还，是准备撒泼的，可看对方是个女人，临时决定更改策略。
“城管大人！”她悲切地嗷了一声，开始走温情路线，“我和小曼来自贫穷的农村，从小没有读过多少书……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十几口人就指望着我们俩靠麻辣烫生意赚点钱。我们俩每天起早摸黑，麻辣烫卖的不好不说，还要被客人骂！真的不容易啊……嘤嘤嘤……”
阿芳的话半真半假，但做生意是真心不容易，小曼在外面闯荡了这么些年，吃过的苦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
阿芳说得声泪俱下，龙迦还没做出表示，小曼却先红了眼眶。
“你别哭啊……”龙迦抽了纸巾给她，小曼推开她的手，别过脸。
“谁哭了！”眼睛有点酸而已，眼泪都没落下来。
一旁的阿芳还在讲述她凄惨的故事，龙迦看看她，又看看小曼，有些哭笑不得：“你对我态度好点会死吗？”
“对你态度好点会把东西还我吗？”小曼瞥她一眼，龙迦的嘴角始终噙着笑。
“会啊。”龙迦说完，阿芳不说话了，小曼将信将疑地看她。
“我不交罚款。”小曼的眼眶还红着。
“不用交。”龙迦从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小曼。
“保证书，检查，社区身份证明，身份证复印件。”小曼念出上面的字，龙迦的字迹有些潦草，笔锋苍劲有力，不像是女孩子该有的那种娟秀字迹。
“办完这些再回来领东西。”龙迦说完补充了一句，“找我。”
“凭什么找你？”小曼觉得龙迦有什么阴谋。
“找别人也行啊，不就是付个五百到一千的罚款吗？”龙迦不在意地低头修指甲。
“不用找队长了么……”小曼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听出是龙迦帮了自己的忙。
“队长那里我去说。”
“队长能听你的话？”小曼不是很相信她。
“嗯……女孩子长的好看一点，说话又好听一点，对方一般是不会拒绝的。”龙迦笑盈盈地说，所以她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被人拒绝。
这是在侧面建议自己说话好听一点？还是那女人在夸她自己貌美如花？小曼皱了皱眉，要求真多。
“那我先走了。”小曼拽着阿芳要出去办那些证明，下午拿了东西，正好可以赶上晚上出摊。
“小曼，”龙迦忽然叫她，“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所以呢？”小曼心里怨念，就知道这女人不会心地善良到来帮自己。
“要怎么还？”龙迦挑起了一边眉毛。
“请你吃麻辣烫！素串、荤串随便拿！”小曼摆摆手，关上了门。
吃麻辣烫……她自己做的吗？
龙迦想着那个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背影，心情不自觉就轻快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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