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半醒半浮生》无邪瓶子

10、灵狐阿冉

　　尽管苍崖对创世人有诸多猜疑，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利用鲛珠收集魅散落在九河的灵。

　　“那丫头在做什么？”站在苍崖背上的九曜远远望见天空破口处五彩斑斓，是女娲在那儿用五彩石填补天空的残缺。

　　“快去阻止她，魅的灵还没有全部被鲛珠吸食。”

　　九曜正要上前阻止女娲修补天空，却见潋夏抱着魅的躯体拦住了九曜。

　　“她怎么了？”明明知道潋夏抱着的是灵力耗尽只剩空壳的魅，可是九曜还是问出了这样一个似乎很是愚蠢的问题。

　　“她已耗尽灵力，只剩一副空壳，你既想要，我就把她给你。”

　　九曜小心翼翼的接过潋夏怀中看似沉睡着的魅，她还如从前一样，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只是少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灵动。明明知道此时的她并无任何感觉，却还是那样温柔对待，生怕就弄疼了她。

　　“九曜，那不是魅，魅的灵还未散尽。”此时苍崖已飞驰到九曜身边，化作人形，他清楚鲛珠之中魅的灵是残缺的。

　　九曜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魅，没有错，这就是魅。他目光犀利的看向苍崖，却听潋夏嗤笑了一声。

　　“你的帝鸿兽说的没错，鲛珠之中魅的灵是有残缺的，我跟你说过，一切都是隐莫阁下早早就做好的安排，阁下创造了这个世界，必然对这世上的所有一切都有所掌握。”

　　“那么，你把魅的躯体交给我，也是他的安排？”尽管九曜一直不明白为何创世人，也就是潋夏口中的隐莫阁下与自己之间有什么联系，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是他针对自己而来的布局，苍崖还说他跟自己很像，这对九曜来说简直是侮辱，就算身形相似，九曜也坚信，自己绝对比那没脸见人的隐莫阁下要好看千万倍。

　　“不，这是我的意思，如今九河神女已代替了魅承载与这世界的牵系，她的躯体我也交给了你，至于她的灵有一半在帝鸿兽的肚子里，还有一半正维持着我妹妹阿冉的生命。”潋夏说罢，蹲下身抱起了一只小白狐，一只极其普通的白色小狐狸。

　　“它是你妹妹？”看着潋夏怀中孱弱的小白狐，不免让九曜想起许多年前同样在他怀里虚弱的女娇，可转念又必须狠下心来，魅的灵在那只小狐狸身上，他今日势必要夺回魅全部的灵。

　　潋夏带着心疼与宠溺，满眼温柔的逗着怀中的小白狐。他是天帝安素与天后月暮荛唯一的儿子，在他之后是还有几个妹妹，可这只小狐狸却非潋夏的母亲月暮荛所生，而是安素与狐族女子花颜的孩子。

　　“呵，这只小狐狸居然还活着，还以为月暮荛会把她打死在娘胎里呢，真是白费了我的心思。”关于这只小狐狸，苍崖是知道的，是他设法让月暮荛发现这只小狐狸的存在。其实安素根本不爱月暮荛，可以他庸碌的能力想要坐稳天帝这个位子，少不了需要一个能战能辨的神来帮他压制那些不服气的声音，那么和灵力高强且出生显赫的后氏首领月暮荛联姻是他坐稳天帝之位的唯一选择。要说安素，虽然灵力低微，可是这嘴巴上的功夫很是厉害，就像月暮荛那般骄傲骁勇的女子竟被他哄的甘愿下嫁，拥他为王。这些年在外人眼里天帝天后相敬如宾，很是和睦，可他们之间也只有相敬如宾了，因为安素的心早就被一只叫花颜的灵狐给迷惑了，这正好给了苍崖一个机会，待到时机成熟时扔给月暮荛一点线索，让她自己顺藤摸瓜发现安素的背叛。

　　“早猜到了是你，可你低估了我的母亲，她并没有揭穿天帝，天帝会知道是你们魔族杀死了花颜，而天后月暮荛救了这只小狐狸。”

　　苍崖不惊不恼，以月暮荛的心形与手段，自然不难识破这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她不怕与魔族正面交锋，安素的眼里早就容不下魔族了，可是他没有发起战争的胆量，如今月暮荛借花颜之死点燃了这些年安素对魔族积压的怨火，她费尽心思救活安素与花颜的孩子，为的是表明自己的立场，身为天后，她会与天帝并肩作战,此等心机，不愧是后氏当仁不让的女首领。

　　“苍崖，你杀了那只小狐狸，取走魅的灵。”

　　“正合我意，可为什么你不动手？”

　　“你管我？按我说的做就好，你，帮我杀了那只小狐狸，我，帮你杀了帝后唯一的儿子。”九曜不会承认自己下不了手杀死一只虚弱的小狐狸，就在几个时辰以前，他还玩死了不计其数的人类，同样脆弱不堪的生命，可是潋夏怀中的那只病恹恹的小狐狸，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小时候的女娇，若不是情势所迫，九曜真恨不得把它带回青丘抚养，有时候九曜会想，要是当初怀里的小白狐能永远不长大，那么乖乖的呆在他的怀中该有多好，长大了，它就离开了。

　　九曜下不了手杀死一只虚弱的小白狐，这并不代表他会收起眼中的杀意。潋夏，很早以前九曜就想杀了他，只是奈何他无法靠近天河，如今潋夏就在眼前，九曜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九曜，你想杀我？想杀阿冉？”潋夏护着怀中的小白狐，目光凌厉，却面露笑意。

　　苍崖正欲出手，却被九曜拦了下来，论力量，潋夏确实不足以与九曜抗衡，可是依他的城府，怎会不知九曜想杀了他，可他这么出现在九曜面前，绝不是自找死路。

　　见九曜收手，潋夏的笑溢满了俊朗的脸庞，他笑道：“总算，你做了一个聪明的抉择，魅和阿冉你都可以带走，可你们以为有了鲛珠，重塑了魅的魂魄她就可以再生？”

　　“有何不可？”

　　“结果我尚且不知，可是九曜，阁下对你恨之入骨，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想要的便是唾手可得，唯独只有魅······”似乎潋夏知道很多，可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永生真的是很残忍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遥望没有止境的未来，总能让心里产生一些类似于绝望的情绪，幸而这世上还有一些有趣的、未知结果的游戏，但真正有趣的是有些开始时只是旁观者，可渐渐的着迷入戏，明明已经陷进去了，却还无知的只当自己是一个局外人。

　　九曜带走了魅和阿冉，但是他没有杀阿冉，在苍崖取出魅灵力的同时九曜护住了阿冉的性命，他总觉得这只小狐狸该活着，没有任何理由，只是直觉。

　　“修复一只魅的魂魄就已经要耗费你大量的真元了，何必浪费心神去救它？”

　　收回内丹开始自行调息的苍崖对九曜这多余的善心很是不满，他总觉得潋夏把这么一只小狐狸交给九曜是别有用心的，可这么一只虚弱到随时就会丢了性命的小狐狸又确确实实没什么可值得担忧的，况且这青丘之地有赤尾结界，任谁也不能在这里伤害到九曜，所以也就随了他吧！

　　“不过在这结界底下耗损一点真元罢了，修养几日就都回来了，把这只小狐狸养在身边，日后也让你手中多一件筹码。”九曜小心翼翼的收回鲛珠，不敢触碰，只是运着灵力托在手掌之中，他看向石床上的魅，期待又害怕，他盼望着她能醒来，可待她醒来之后，他又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筹码？月暮荛才不会管这只小狐狸的死活，至于安素，哼，他是绝对不会为了这么一只小狐狸而退让半步的，不过九曜，倒是你，同我这么闹了一番，我想日后神族与你定是划清了界限，把你归为我魔族同类。”

　　“是神如何？我从不把安素放在眼里，是魔又如何？天庭众神谁敢犯我青丘？不论神魔，我向来只是随心而为。”

　　“不，从前你是随心所欲的，可是自从她出现之后，你便有了牵绊，你为了她将天下拱手相让，为了她你与我决裂，现在又是为了她，甘愿入我魔道。”狂歌痛饮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自始至终，他都只为了她。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说话的是那只叫阿冉的小白狐，她微微睁开眼睛，带着几分同情的望着苍崖。

　　苍崖正在运气调息，可情绪受到了波动，本就被九曜的赤焰心火灼伤了内丹，知觉肺腑之中真气乱窜，五脏有种被不断撕裂的疼痛，可他必须忍着，九曜正在将鲛珠中的魂魄摄入魅的身体中，不得出半点差错。帝鸿兽的内丹不死不灭，可并不代表不会受伤、没有疼痛，反正死不了就好。有时苍崖想想，自己何必为了这么一只没有半点野心的狐狸费尽心力，可是，除了这天下，他还能给他什么呢？既然他想要那只魅，自然也要为他夺。

　　“你们这么做是救不了她的。”阿冉了看九曜，又看了看石床上的魅，说的很是肯定。

　　九曜也正奇怪，为何这鲛珠中的魂魄像是排斥魅的身体一样，与九曜强行压制的力量相互抵抗。

　　“听过六道轮回吗？一具死尸怎么能养魂？找个即将临盆的妇人来，把魂魄打离鲛珠，等孩子出生，她自然会乖乖的占据那婴儿的身体，不过，你只剩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九曜开始认真打量起那只缩在角落双眼格外明亮的小白狐，她说话的样子很是机灵，她直视九曜，没有丝毫畏惧。

　　“九曜，愣着干嘛，把青丘境内快要生的女子都找来呀！”苍崖见只是九曜愣愣的盯着那只小白狐看，他都替九曜着急，要不是伤太重，此刻需静心调息，他都恨不得现在冲出去抓孕妇。

　　“前些日子我心情不大好，回来的时候你没发现青丘境内都杳无人烟吗？诶？你说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可怕，但是很可恶，怎么你就半点不着急吗？”

　　“反正潋夏都已经安排好了，我急不急结果都一样，阿冉，你说是不是？”苍崖终于知道狐疑是一种怎样的表情，原来他早就猜到了，所以才放了潋夏，救了小白狐。

　　“潋夏哥哥说的不错，你虽自大，但也聪明，九曜，我喜欢你。”

　　阿冉的这句喜欢说的很是坦荡，魅半点犹豫，丝毫羞涩。让苍崖想起当年九曜在自己帝鸿兽真身明亮的眼眸中看见了他，然后他很是开心的说，这眼睛长得真好，我喜欢，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那么亮的一双眼睛果然没白长，有眼光，不过论辈分，你该叫我爷爷，好了，乖孩子，告诉爷爷哪里能找到你说的待产孕妇？”看来阿冉的喜欢在九曜的理解中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对着一个美艳的陌生人说：姐姐，我喜欢你。然后陌生人很是开心的说：好孩子，我是你爷爷。

　　“往西去，有座巫山，那边会有你要找的。”阿冉只是把潋夏交代的都告诉了九曜，可她不知道那座所谓的巫山其实是没有名字的，她也不知道，雷神在那边为灵力大损的九曜准备了九道天雷，她不知道潋夏哥哥为什么要把她交给九曜，只不过，她心里是乐意的。

　　阿冉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那只魅，倾世之容落入天河水中，潋夏哥哥抱着阿冉，双眸似水，他喃喃道：“终于，你能见到他了，小狐狸，我叫潋夏，是你哥哥，你叫阿冉，天河中死去的，是一只魅，从前她没有名字，现在有了，她叫离岸。”

　　第九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