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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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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三井寿特别特别不想再见到小池纪子这个阴险王，但是基于他刚刚伤愈出院，父亲对他下了禁足令，一放学就得回家，而家对门就是小池家的缘故，他们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正当三井寿轻手轻脚意图瞒天过海不被对门听到声响地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电梯门就打开了。
他看到小池纪子从电梯里走出来，看了他一眼。
似乎她还来不及打招呼，对门就开了，探出来的是小池妈妈的笑脸。“纪子回来了。……啊……阿寿也在这儿呢？”
“……小池阿姨，晚上好。”
“哎呀呀，你妈妈出差还没回来呢吧？一个人吃饭？来我们家吃吧，我家老公今晚临时开诊回不来，我煮多了饭正发愁呢！”
纪子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拜托爸爸固定每周三值晚班的好不好，还有哪回她回家的时候妈妈会开门迎接啊……
“呃……不用了谢谢小池阿姨，我自己买了饭团……”
“哎呀什么饭团多不健康啊，我今天做了牛肉寿喜锅啊，吃不完太浪费了，来来来，进来吧。那个纪子你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站在电梯口看着一脸呆相的三井寿别别扭扭地被拖进自家大门，纪子对着安安静静的走道回应妈妈没有诚意的问题——“大概……吧。”
于是今晚仍然是三个人的晚饭。
只是平常吃得自如的爸爸变成了有些别扭的三井寿。
每人一份，但是三井寿的那份跟小山一样高，饭也是菜也是，估计都有纪子碗里三倍的分量了。
三井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默默地扒饭。
妈妈一直唠唠叨叨。
“阿寿啊，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要多吃！”
“呃……是的阿姨！”
“厨房里还有，吃完再添！”
“……谢谢阿姨……”
“阿寿啊，要多锻炼身体啊，看你现在已经长得很高了，就是不够壮啊！”
“呃……嗯……”
“可以多运动啊，多吃多运动！”
“……知道了阿姨。”
“那个……篮球……可以打篮球！打篮球都长个儿！”
纪子看见饭桌对面的三井脸色略略一变，眼神开始转入别扭形态。却仍然很尊重长辈地应声：“谢谢阿姨的建议。”尽管声音很别扭。
大抵因为大概知道了他忌讳篮球的原因，这样平常的对话在纪子听起来却莫名地戳中笑点，她忽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
饭桌上其余四道目光便刷一下全落到她身上来——妈妈凌厉的眼神以及三井寿愤怒的眼神。
她无知无觉，微笑着淡定地继续吃饭。
翌日，午间休息的时候，纪子托腮听着亚希子在面前不停说着昨晚的点点滴滴，一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的神智在勉强捕捉到“芝士蛋糕”这样的字眼时迅速飘回来。
“……PEACE出了新款重芝士蛋糕呢，每日限量啊！那条队长得啊，我昨晚腿都快排断了……纪子你知不知道……”
“喂。”
厚实的男声让喋喋不休的亚希子和脑子里盘算着今天放课后去加入排队大军的纪子同时停止一切动作，齐齐望向窗口。
三井寿别别扭扭地站在窗口，后面跟着三个人，个个人高马大，顿时把视线全部塞满了。
“……三井君。”没有起伏的音调来自于纪子。
“……三井！堀田！还有……”倒抽一口凉气惊讶又颤巍巍的声音来自亚希子。
“哼……”
来自三井寿的第二个见面礼是惯常不屑的语气词，纪子却并不介意，她自动自发地将它当做问好句看待，琢磨着这个别扭的家伙第一次在学校主动找她，八成很纠结很犹豫，为了避免他没说出目的就被自己纠结跑，纪子很适时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有事要说？”
“……这个，”她看见三井的手从身侧抬高，大掌中躺着一个包好的便当盒，面色略有点尴尬，“……我妈……我妈说，谢谢小池阿姨，所以这是回礼。”
“啊？但是……”
“刚好，”纪子打断旁边亚希子要说的话，伸手接过便当盒，“我今天没带午餐，帮我谢谢阿姨。”
“……哼。”这是来自三井寿离开之前最后的问候语。
纪子打开便当盒，喃喃自语：“这个哼是再见的意思。”
“可不可以吃的啊纪子？你自己明明有带便当，还是不要吃他们给你的东西了，毕竟那群人是我们年级有名的小混混啊！”
……小混混……纪子夹起一块黄瓜放入口中。
“啊，对了说起来，纪子你这么品学兼优（？）的学生，怎么会认识像三井寿那样的小混混啊？！”
……三井寿那样的小混混……纪子夹起一块肉丁含入口里。
“难道你不觉得他样子很可怕吗？”
……样子……很可怕……纪子舀起一口饭，慢慢咀嚼。
“纪子！你真的不怕他吗？？”
纪子将嘴里的饭吞下去，对着亚希子微微皱起眉头，很认真的看着她说：“我觉得……画虎不成反类犬。”
“？”
想着三井昨晚在她家里吃饭的样子，纪子就无法将他与可怕这样的形容词联系在一起。“就是说，明明只是一只绵羊，但是因为太过于想伪装成一只老虎的缘故，结果就成了一只……大概是丧家犬这一类的形象吧……”
“……丧、丧家犬？唔……怎么想……都觉得不像啊……”
***
日子很快行进到三井寿被打落第三只牙的日子，那天纪子在放课后去田径部的路上遇到了戴着口罩的三井寿。
“……我以为你被三井叔叔下了禁足令。”
“……哼，关你什么事。”
“你才出院四天。”
“……关你什么事！”
“你要去哪里？”
“关你什么事！！”
“……先走了。”纪子也懒得理，迈开步伐越过他，却被身后的三井寿叫住了。
“喂——你去哪里？”
纪子停下脚步，侧头。“田径部。”
“……你还参加课外活动？”
“嗯。”
“你不用复习？”
……纪子对这个问题突然心生奇怪，转过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三井寿，“为什么在班里倒数的人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
“……”可恶！
纪子从他眼睛里读出“我就不该跟小池纪子说话”这样的讯息，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转回头往田径部方向走去。
饶是他再不想跟她说话，却也还是难免在小区门口几十米处遇见了。
尽管应该是处理过，鼻子旁边嘴角边还是残留血迹，纪子定定看着三井寿。
大概是被她这样注视久了，本来昂着下巴微撇开脸的三井寿忽然红了耳根，恼羞成怒地吼她：“看什么看！”
纪子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三井君。”
“干嘛？！”
“……你口水喷我脸上了。”
“……”可恶！！！！！！
看见他欲往前走，纪子拉住他衣角。
“又干嘛？！”
“你在这里等一下。”
“……干嘛啊？！”
“我上去拿医药箱，这样太明显，你爸妈会担心的。”
“……哼。”
纪子于是绕过他往小区走去，“这个哼是‘好的’的意思。”这是心里的小OS。
***
小池纪子看过一些电视剧。
印象中，敷药这种事情，是时常会在情感剧里面出现的一种镜头。通常伴随着这种镜头的，不是心疼的责骂，就是令人觉得尴尬的暧昧，或者，是加速男女主角感情升温的催化事件。
但是在给三井寿敷药之前，纪子完全没有想起来哪怕一点点这种镜头相关联的任何情景。
于是目前，地点在离小区百来米外的一个小公园，一颗大树下，夕阳打斜罩着长椅的右边，季节末期的樱花偶尔飘落几片花瓣，三井寿就抱着双臂，一脸不耐烦地坐着。纪子则非常自然地打开了长椅上的药箱。
医用棉花沾上消毒药水，伸手却发现同样坐着的话她要够着他额头上的伤口十分费劲，于是纪子干脆站起来。
面对着坐着的三井，纪子总算没有了那种压迫感。这家伙长得也太快了吧，以前还比她矮一个额头，现在估摸至少得比她高二十厘米了。她小心地将消毒药水涂抹在他伤口处。
消毒药水碰到伤口的时候一阵疼从脑子蔓延开来，三井寿死咬住牙一声不发，连姿势都保持一动不动。他心下想着以小池纪子的性格要是他喊一声痛，估计要被吐槽而亡，所以为了男子汉的尊严，宁死不屈打落牙齿都和血吞。
为了转移注意力，三井将全身上下唯一可以移动的眼珠转到了小池纪子的脸上。
她很专注，目光完全落在他的伤口上。
她样子变了不少。
十岁时是胖嘟嘟的脸，圆滚滚的，鼻子好像也没有现在这么挺直，眼睛似乎以前要圆一些，现在眼角似乎长开了，有一点长……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眼睫毛这么长！
看着小池纪子羽扇一般的睫毛整齐干爽地在夕阳下透出一点点金黄的光线，三井呆了一阵子。
真是女大十八变，现在她是鹅蛋脸，两颊虽然仍然有饱满的弧度，下巴却逐渐收尖了，皮肤正是少女时期光洁得连毛孔都看不到的顶峰状态，眼睛好看了，又深又黑，嘴巴好像也变了一点点，嘴角微微往上翘了，虽然弧度很小很小，要这么近的距离仔细看才能看出来……好吧，勉强承认，这家伙算是可以跻身青春美少女行列的末班车一员。
不过只是吊车尾的那种。
目光兜了一圈，忍不住回到那承载着夕阳的睫毛上，三井继续发呆。
直到那睫毛的距离忽然靠近了一些……或者说，靠得非常近……
三井的心跳毫无征兆地停了一拍。这种感觉让他忽然大惊，立刻往后撤，背脊抵上长椅靠背，拉开了与小池的距离。
然后看到小池原本专注于他伤口的目光往下移到他眼睛处，带着疑惑不解。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痛？”
“没有！”
纪子微微皱起眉，“没有？”却没有再进一步探究竟，又靠近脸庞专注帮他处理伤口。
三井却开始觉得不自然。
太过靠近了，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一呼一吸之间带着温度的雾气拂过他鼻翼。
三井带着别扭的神情，忍不住微微撇开了脸。
却被小池伸手扳了回来。
被她手掌贴着的那边脸颊忽然灼烫莫名，三井直接站了起来。
小池差点被他撞到，幸好眼明手快地退了一步。
然后是面对面站着，小池微皱着眉头探究的目光落在三井脸上，他微撇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不受控制地觉得自己在她沉默的注视中耳根逐渐发热，发热，直到脑袋都快冒烟了。
面前的小池却忽然一副终于发现了什么的表情。
“……三井君……”
他略受惊吓，转过脸看她，在她的目光中紧张得想退一大步，却发现后面是长椅。“怎、怎么？”
“……你……”
三井盯住小池，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
“……好像又掉了一颗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