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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苟富贵勿相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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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广良接旨的时候心里也着实得意了下。
本就想先给长子求个封王,没想到次子幼女都得了晋封,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荣耀!
看来柴绍是真心想依靠他这位皇叔,巴不及的抱他大腿表诚意。
这么多的赏赐,王府可得忙乎收拾好几日了。
丞相陆鹤重重的叹了口气,幼帝稚嫩,羽翼未丰,也是没有办法了吧。
柴绍见皇叔眼里难以掩盖的惊喜,偷笑了笑。
乾坤宫
后宫不议朝政,但闲来无事也是可以八卦几句,不然这漫漫长日可怎么熬!
荣太皇太后心里还是欢喜的,柴绍做了皇帝,小儿子心里头难免不痛快,这满门封王也算是给了晋王府天大的脸面,足以昭示柴绍对皇叔的心意。
顺太后免不了有些不甘,自己的养子登基,可还是得看晋王爷的脸色,李箬进宫还是横着走,并不把这几个太后太妃放在眼里。
佟太妃磕着瓜子,悠哉道:“没办法的!太嫩!孤儿寡母难成气候啊!”
林乐熙和陈铃铛端着点心走了进来,见屋里头气氛不咋地,二人乖巧沉默的将各主子的吃食分好,大气也不敢喘。
二人正要退下,佟太妃惊叫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本宫的千层蜜酥怎么里头尽是红糖渣子!”
铃铛吓出一身冷汗,乐熙缓了缓跪地道:“启禀皇太妃,百花蜜这些日子刚巧没了,御膳房便用红糖替了蜜汁...还求皇太妃恕罪!”
“没了?”佟太妃怀疑的看着乐熙,“这年年进贡的百花蜜都是本宫独享,怎么说没就没,可是你们御膳房的人偷吃了!”
“奴婢不敢!”乐熙埋下头,身后铃铛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就是一口蜂蜜,你至于这么较真么!”顺太后不屑道,“瞧你这点出息!”
“做贵妃时何曾差了本宫这一口!才做了太妃,连吃食都跌了份!”佟太妃正一肚子怨气没处撒,捡起那千层蜜酥甩到乐熙脸上。
乐熙也不敢去抹脸,顶着一脸酥渣动也不敢动。凭她对佟太妃的了解,只要敢分辩一句,大嘴巴子就甩脸了。
可陈铃铛不知道...
“娘娘!”铃铛磕了个头,“御膳房怎么敢怠慢您的吃食!冤枉啊!”
此言一出,一巴掌已经打得铃铛眼冒金星,一声脆响乐熙被震得个心肝颤。佟太妃满手的指环,这一巴掌金器砸脸,只怕牙都被打松了。
“顶嘴!还敢顶嘴!”佟太妃指着铃铛,“祸福轮流转,御膳房一个杂役都敢蹬鼻子上脸了!翠朵,给我好好教训这个贱婢!”
翠朵扯下帕子,冷冷瞧着腮帮已经肿红的铃铛,运了运气左右开弓,许太妃看着就觉得痛,转过头不敢再看。不过是个宫婢,顺太后也由着佟太妃发泄,抿了口茶没有劝阻。
十几个耳光下去,铃铛喊都喊不出声了。
翠朵打的手疼,甩了甩手腕,刚要继续,佟太妃瞧厌烦了,挥了挥手,“停了吧!滚下去!”
乐熙扶起被打懵了的铃铛退了出去,还是没敢擦一下脸。
走出乾坤宫老远,铃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乐熙知道她心里头委屈,自己又何尝受过这样的侮辱,乐熙舔了舔唇边的蜜酥渣,这红糖的法子还是她想的,明明味道也好得很,佟太妃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两个小小的宫婢。
乐熙对铃铛有些愧疚,怎么说也是她偷偷用了些百花蜜给柴绍做吃食,这才减了佟太妃的份例。乐熙煮了个热鸡蛋,给铃铛脸上来回按揉着。
“没事没事,最多一两天就好!”乐熙宽慰着。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我就活该被打么!不过是一口吃食!”铃铛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周长乐也教训过宫婢,那是上元灯节那天,昌帝召集诸妃一同家宴,多少妃嫔一年也见不到皇上一次,有这样的机会还不绞尽脑汁在皇上跟前露脸。
长乐再得宠,也不敢在这时候怠慢。花无百日红,她知道这个理。
自己的丫鬟璎雪不知从何处打听了来,佟贵妃宴席上穿嫣红色的罗衫夹袄,佟贵妃是后宫唯一诞下子嗣的妃嫔,气焰比傅皇后还有烈上许多,怎么也不能与她撞了色。
长乐斟酌了番,挑了件翠绿色的缎子裙袄,谁让自己年轻貌美,就算一袭素衣也是出类拔萃的美貌。
人算不如天算...佟贵妃哪有穿什么嫣红,竟也选了件翠色袄子。
其余嫔妃哧哧偷笑着,佟贵妃年轻时也是美艳动人,可如今也年近三十,容颜再俏丽也不如桃李年华的周长乐娇嫩欲滴。
同样的翠色,周长乐俨然如翩翩嫩柳楚楚动人,与之相比,佟贵妃就有几分像那午时晒了许久的菜叶子。
周长乐大呼不好,一顿家宴头都没敢抬,回去就赏了樱雪几个耳刮子,心里头也知道璎雪是遭人算计,可就是想找个人撒气。隔日又选了好些个礼物给佟贵妃,才算是平息了这事。
璎雪当时的委屈就像眼前的铃铛。
想到自己如今也沦落成个任人欺凌的贱婢,乐熙心里酸楚,抹了抹眼角。铃铛见她眼角泛泪,止住了哭,“今儿我们一起哭了场,就算是姐妹了。以后有笑的日子,可得记着彼此!”
乐熙重重的点了点头。
苟富贵勿相忘!
乾坤宫里,还在继续说着话。
傅太后瞧着松子萝卜糕,可又不好意思当众吃这通气的点心,示意身后的雀儿收起萝卜糕,佟太妃继续磕着瓜子,身后翠朵轻轻的给她捶着背。
“洛英啊!”荣老太后唤了声顺太后的名字,“绍儿多大了,哀家老糊涂,总是记不清。”
洛英想了想,“皇上是顺昌三年四月生的,已经奔十七去了。”
“快十七了!”老太后点了点头,“洛英跟先帝的时候,先帝也是这个年纪。”
洛英忆起过往,面露些许惆怅,“正是呢!”
“绍儿打外头来,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你们这些个天天唠嗑的,怎么也不给皇上打算打算!”
佟太妃咽下瓜子仁,委屈道:“心里头惦记着呢,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
“皇上既以登基,朝堂上下也算稳妥了下来,是该考虑皇上大婚一事了!”傅太后揉了揉手中的帕子,“太皇太后若是信得过,我愿意揽下这个差事,替皇上筹措婚事...”
佟太妃听出些不对劲来,还未开口,已被洛英抢了先,“怎么说皇上也是我宫里头出去的,这婚事还得由我这个母后皇太后操持...就不劳圣母皇太后费心了...”
傅清宁说不过洛英,斜眼瞪了瞪佟太妃,佟太妃咯咯笑道:“一口一个我宫里头出去的,皇上在你宫里住了几日?生养者为父母,你是生过他,还是养过他!”
洛英一时哑然,佟太妃笑盈盈看向老太后,柔声道:“皇上娶亲是大事,关系朝堂社稷,马虎不得,尤其是皇上根基薄弱,更是要有些得体懂事的人在身边照应着...这人以群分,要想选出个处处拔尖的,可不能光光指望顺太后呢!”
傅清宁心里暗暗偷笑,人人都知道,洛英当年虽得宠,可父兄皆是不入流的低等官职,昌帝再喜欢她,也逾越不了傅氏和佟氏一族。
傅家与佟家一文一武,傅清宁的爷爷更是昌帝太傅,位高权重,朝中文臣多是傅家的门生,这也是她傅清宁没有子嗣却也可以稳居后宫的缘由。
情意固然难舍,利益更加难弃!
洛英被触到痛处,嘴唇微微颤动着没有言语。
“罢了罢了!”老太后摆了摆手,“听着都有些理,选妃是大事,洛英身子也一直不大好,哀家也怕累着你。不如这样,洛英和清宁一起张罗...”
佟太妃嘴角轻扬,得意的瞅了瞅傅清宁。
“臣妾定不负太皇太后所托,一定把这事办的妥妥当当!”傅清宁跪地道。
洛英有些喘不过气来,半响才缓缓应了声。
“家室固然顶顶要紧,可也得让绍儿中意!”老太后又多说了句,“绍儿在外头寺院里长大,心思不比宫里头长大的孩子,你们这几个做母亲的,可得替他看准些!”
“臣妾领命!”傅清宁话音里都带着欢喜。
刚刚还一潭死水的后宫,陡然间泛起涟漪来。
佟太妃眸子闪出光来,对着身后翠朵笑道:“瞧着没,哪能得几日清静!后头,有的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