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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冤家路窄喜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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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北街。
邓绥安出了家门,正要往城外军营去,冷不丁看见陈铃铛正站在不远处,盯着街对面的铺子发呆,几欲张腿又收了回去。
邓绥安看着好笑,正要喊她一声,铃铛深吸了口气,一溜小跑钻进了看了许久的店铺。抬头看看,只见是家当铺,难不成这陈铃铛遇到了什么难处?
约莫过了半柱香工夫,铃铛捧着个钱袋走了出来,掂了掂收进了背着的包裹里。
“陈铃铛!”
铃铛本就心惊胆战的,被人这么一喊腿脚都有些站不稳,循声看去,见是邓绥安,这才缓了口气,“吓死我了!”
“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呢?”邓绥安故意板着脸逗她。
“绥安...不对不对...邓将军好!”铃铛涨红了脸,人家可是当朝的三品将军了。
“一声邓将军倒是生分了。”邓绥安笑道,“随便了,你叫的习惯就好。对了,你好端端去当铺做什么?是遇上了什么难处?与我说便是了。”
铃铛也不知道该不该与他说出实情,可乐熙千叮万嘱不要与人提及她...“也没什么,就是想换些银子置些东西...”
“真的?”邓绥安可不傻,“我看你那钱袋里头银子可不得少,你当了什么好东西?”
铃铛吓出一身汗,他可别当自己是偷了宫里的东西。这一炸就慌了神,急忙道:“不是我的...不是...”
“是她...”邓绥安若有所思,“你是替她做的事?”
铃铛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所托非人说的就是自己了。
见陈铃铛沉默不语,邓绥安心里也有不少话要问她,街上人来人往也不方便,便把她带到深巷的一个小茶馆,坐下慢慢细问。
“喏。”邓绥安推了盘茶点到她面前,“多吃些。”
铃铛舔了舔嘴唇,不敢伸手去拿,“邓将军,您让奴婢回去吧,娘娘要是知道我在你跟前说漏了嘴...一定会不高兴的。”
“乐熙是个厚道人,怎么会和自己昔日的好姐妹计较,再说,你还不信我?”邓绥安倒了杯茶递给她,“她如今是贵人了,怎么还会急需银子?还是宫里头出了什么事?”
铃铛本也不想再说,可不知怎么地,一看见这个男人满眼深情的模样就心软,加上也为乐熙觉得委屈,心一横就全与他说了。
“...长乐婕妤对娘娘有恩,可娘娘也是有心无力,这才...”
“林乐熙就是这样。”邓绥安无奈道,“小时候别人给了她个果子,她都能念上半年的好处。可私自变卖宫里的东西是要治罪的,下回你一定要拦住她。真有难处,你来找我。”
铃铛心头一热,若是这辈子有男人待你如此,死也值了。
“皇上...待她如何?”邓绥安装作随意问道,手上拣了个酥饼,却迟迟放不进嘴里。
“皇上...”铃铛眨了眨眼,“之前也是好的很...可就在您回京那天,皇上去钟粹宫临幸了婉妃娘娘,后面几日也没去长春宫...听别人说,好像与乐贵人,闹了些不痛快...”
邓绥安皱紧了眉,将酥饼又放了回去,“才半年,这就腻味了么!”
铃铛慌忙道,“只是听说...也许不是什么事,皇上待乐贵人亲厚是宫里人人都知道的。”
邓绥安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挥了挥手招呼店小二把未动的茶点包了起来,嘱咐道:“铃铛,你给银子时别当面给周大人,交予店家带话给他便好,就说是受了周大人昔日的旧识所托。办完事就赶紧回宫,这些你带回去吃。记得有事一定要来找我。”
言罢放下一锭碎银,大步走出了茶馆。
“哦...”人都已经走出去老远,铃铛才喃喃的应了声。
邓绥安走出当铺,摊开手心,里面是一颗流光飞舞的金鎏珠。
你要帮别人,那就让我来帮你。
长春宫
指甲盖大小的南海金鎏珠,才被陈铃铛当了五十两银子...乐熙只得咬碎了牙往肚里咽。偏偏铃铛还一副做成了大事的得瑟模样,更是让自己心塞。
“没被人瞧见吧?”乐熙哆嗦了问了句,她真是不大放心这个傻妮子。
“没有。”铃铛肯定道,“绝对没有!”
“银子...给了周大人?”
铃铛点头道:“奴婢去客栈掌柜那儿把周大人欠下的房钱结清,还剩了三十多两,让掌柜转交给周大人,说的是他昔日的旧识接济的。”
这方法可以啊!乐熙暗暗赞了声,又疑惑的打量着陈铃铛,可不像是她能想出来的点子。
“娘娘,以后可别再拿这些好东西出去当了,怪可惜的...”铃铛支吾道,“店家看那珠子眼睛都直了,怎么说也是皇上对您的心意。”
乐熙瞥了眼她,铃铛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
若非迫不得已,谁敢冒这样的险。金鎏珠啊,真是...心疼!
整整五天,柴绍都没有迈进长春宫一步,像是下定决定非得与林乐熙硬上这么一回。当然,也没再钻旁人的被窝,最多就是召陆婉儿来乾元宫陪着用个午膳,连带着还唤唐妙音弹了会儿琵琶,恩泽双飞,让其他宫的主子看出了些盼头来。
乐熙自从上回送了碗藕粉芝麻圆子,也没再来向柴绍示好,整日不过是在小厨房倒腾些吃食,要不就是去御花园晃晃打发时间。
看谁拧得过谁!
今日正好是顺太后洛英的生辰,太皇太后的大寿尚且简朴低调,洛英自然也不敢大过老太后的声势,点了几个妃嫔陪着用晚膳,就算是过寿了。
这一点,也点到了林乐熙。柴绍指定也会去,真是冤家路窄喜相逢。
陆婉儿正是傲娇的时候,自己还是低眉些的好,乐熙寻了件太皇太后寿宴穿过的那件鹅黄绸子裙,赤金双凤簪是戴不了,想了想,挑了支白玉素簪戴着。
已近初夏,暮时很是凉爽宜人,永巷慈孝殿外的院子里,搭起了张用膳的圆桌,就着凉风习习,明月绾绾,倒是舒心惬意的很。
除了柴绍,洛英只邀了傅太后,佟太妃,许太妃,李梦瑶,陆婉儿,还有,便是林乐熙了。
——“皇上驾到!”
见柴绍来了,陆婉儿抚了抚云髻眼泛羞涩,第一个起身相迎,亲亲热热的挽过柴绍的手腕,拉到自己边上就座,嘴里喏喏道:“皇上可算来了。”
柴绍早已经看见了乐熙,却没正眼瞧她,摩挲着陆婉儿的手,笑嘻嘻道:“这不是来了么,婉儿才陪朕用的午膳,这就想朕了?”
李梦瑶心里翻江倒海不是滋味,脸色也骤然黯淡下来,哀怨的看了眼乐熙,朝陆婉儿撇了撇嘴。乐熙看着也闹心,索性低下头不看,盯着桌上的菜色,寻思着先夹哪个尝尝。
柴绍见她也不看自己,顿时觉得有些无趣,抽出被陆婉儿攥着的手,拾起筷子打着转。
“今晚就是随意的家宴,难得你们几个愿意来这永巷陪哀家吃碗寿面。”洛英挨个儿看了过去,“皇上也亲自过来,哀家真是欣慰。”
“母后生辰,儿臣自当前来。”柴绍道。
觥筹交错间,只见许珏筷子提起又慢慢放下,半口菜都未动,乐熙夹了个鱼鳃肉放入她碗里,关切道:“娘娘吃一些吧,几日不见好像您又清减了些。”
许珏含笑道:“我本来吃的就少,乐贵人费心了。”
柴绍冷眼瞧着,在朕跟前就霸着这口鱼肉自己吃,在旁人边上就充好人,哼哼。
院子里吃饭是舒服,可夜风也大,忽的一阵袭来,吹熄了院中的灯笼烛火,顿时漆黑一片。
宫人们忙去拿火折子点灯,席间略微嘈杂了阵便又平静下来。
“看!蝴蝶!”李梦瑶指着对面喊,“像是停在乐贵人的袖子上。”
陆婉儿挤了挤眼睛,那银光若现,勾勒出振翼起舞的双蝶,似乎正要飞离乐贵人的衣袖般栩栩如生。
这银丝在暗夜里尤为醒目,映着乐熙闪烁的眼眸熠熠动人,柴绍看的有些出神。
许珏扭头看向身边的乐熙,这一眼就惊得脊梁骨阵阵发凉——这银光蝴蝶...不就是那晚自己与晋王爷私会时见到的么!
不是蝴蝶,也不是自己眼花...竟然是乐贵人...
洛英幽幽道:“哪是什么蝴蝶,皇后,那是南绍国才有的银丝,可是金贵的好东西。乐贵人哪里得来这么好的东西,就算是件寻常衣裳,配了这南绍银丝也是身价倍增,哀家还是妃子那会儿,也得不了这么稀罕的。”
佟太妃鼻子里哼了声,借着夜色狠狠甩了乐熙几个白眼。
“臣妾...臣妾...”乐熙哪知道自己的素绸裙子上会有这个东西,是谁要害我不成。
“是朕让人给乐贵人绣上的。”柴绍的声音镇定自若,“乐贵人喜欢素净,朕便命人费了些心思。母后要是也喜欢,等南绍再进贡时,朕让人给您留着。”
乐熙长吁了口气,也不知柴绍所言是真是假,先过了这关再说。
烛火点上,乐熙面颊有些微红,柴绍执起酒杯轻轻晃荡着,有意无意的瞄着她。要不是朕处处护着你,你还能活的这么舒坦,再不对朕卖乖讨饶,看朕怎么治你。
傅清宁与佟太妃对视一眼,笑吟吟道:“皇上真是宠爱乐贵人,南绍银丝本就极少,还给搜罗了来哄佳人一笑。”
佟太妃笑了几声,附和道:“就是,上回太皇太后寿宴上,乐贵人戴的那支可是赤金双凤簪?”
这都能被发现?怪那金鎏珠,实在是太扎眼了。乐熙谦卑道:“皇上垂怜...臣妾惶恐,冒冒失失就戴了出来...”
“顺太后。”傅清宁笑道,“赤金双凤簪有多贵重,你是最清楚的了,这也有些年头未见,不如...让乐贵人差人取了来,让在座各位开开眼?”
林乐熙差点儿没摔下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