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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子嗣疑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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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是做了场梦吧。
锦帐拉上,烛火熄灭,枕边的身体温热柔滑,炽热的呼吸声在耳边回绕不止。
乐儿...柴绍低沉的唤了声。
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心痛的,陆婉儿腮边滑下了两行清泪。
陆婉儿睁眼的时候,柴绍已经换好了龙袍,小奔子冲他使了个眼色,柴绍转身看向陆婉儿,温柔道:“你多睡儿,朕,还要早朝。”
“应该臣妾伺候皇上才是。”陆婉儿不顾身子还酸着就要起身。
柴绍上前按住她半起的身子,“朕已经更好衣了,你歇着便是。”言罢转身头也不回的出门去了。陆婉儿怔怔看着柴绍的背影,揉紧了身下的床褥。
偏殿的唐妙音倚着长廊注视着匆匆离去的柴绍,慢悠悠道:“这才什么时辰,早朝?未免也忒早了点吧。”
侍女红梅瞥向陆婉儿的寝屋,咋舌道:“娘娘的意思是...皇上昨夜虽然人在钟粹宫,这心...却是有别的去处?”
唐妙音会意笑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怎么说钟粹宫得了春恩,我也有分得雨露的机会,该替婉姐姐高兴才是。”
天才刚亮,柴绍不愿坐轿撵,只让小奔子跟着,缓慢的踱着,不知要往哪里去。
小奔子见他神色阴郁,也是怯怯的不敢出声,默默的跟在后头。
“乐儿,会不会对朕失望...”柴绍踢着脚下的石子问。
“啊...”小奔子咽了口唾沫,“乐贵人怎么有这个胆子...皇上别多想了。自古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咱们皇上这都算是少的了...”
“乐儿还是御膳房宫婢的时候,与朕说过——守不住身子,守着心便是了。”柴绍抬头望向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这个世上有很多事你不想做,却又不得不做...当皇帝又怎么样,还不是如此?真是...无趣极了。”
“皇上!”小奔子惊慌起来。
“别说了。”柴绍摆手道,“走,去长春宫瞧瞧。”
长春宫外的灯笼,亮了一整夜。
柴绍走到宫外的时候,小辛子正准备把外头的灯笼拆下,见柴绍不声不响的到了宫门口,惊得差点摔下了竹梯。
“皇上...?”小辛子连滚带爬的下来,跪地道。
柴绍食指贴近唇边,示意他莫要声张。小辛子战战兢兢爬了起来,站到了一旁。
“这灯笼...”柴绍盯着他手上刚熄的灯笼。
小辛子哆嗦道:“回皇上的话,娘娘昨儿等到子时,白天下过雨,娘娘担心路上湿滑,特意让奴才在门口备上灯笼,让皇上走路稳当些...”
“等到子时...”柴绍笑了出来,“这个小妮子,心里明明有朕,嘴上却是拧的很。”说着大步迈进了长春宫。
缨雪一口“皇上”还未喊出来,已被小奔子摇着头憋进了肚子里。
柴绍轻轻推开了乐熙的屋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龙凤床上的锦帐就拉了一半,乐熙半截藕段般白嫩的手臂还耷拉在帐外,双目微闭睡的正酣实。
“睡觉也不老实。”柴绍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近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了被子里,凝视良久不忍叫醒她。
转身看见案桌上摊着写字的纸卷,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
“乐儿还认得不少字呢。”柴绍粗粗翻阅着,“写的还有些样子。”放下纸卷,见桌角遗落一团纸,好奇捡起舒展开来。
——长安,长乐...
“长安,长乐。”柴绍念了出来,噗通一声心跌落到了谷底,“邓绥安,林乐熙...”
就算朕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你还是忘不了他。柴绍愤愤将纸卷撕做碎片,狠狠甩到了地上,推开门拂袖而去。
“皇上!皇上?”小奔子喊了两声,不知这里头发生了什么。
小辛子与缨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手贱!好好的没事做写什么字啊!乐熙蹲在地上把碎纸一片片捡了起来。这下可好,柴绍心眼本来就不大,这下逮到了十足的罪证,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想自己也是一肚子火。你柴绍昨儿不也爬上了陆婉儿的床榻么!就算我林乐熙精神上犯了些错误...(其实压根没有犯错。)你可是□□背叛了我。
亏你还说什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男人就是男人,嘴上说的在好听,沾上女色就忘了个干净。
幸好本来也没真的指望你什么。乐熙气呼呼的喘着气,走远些才好,还落得个清净!
缨雪好好想了想,皇上进乐贵人寝屋时还好的很,也没听见里头有什么吵闹的动静,怎么忽然就甩手气冲冲的走了。
地上散落的纸屑...难道有什么玄机?
缨雪觉得自己真是机灵,撒腿就往后院跑去,几个干粗活的丫头早把脏东西给辛者库的宫人收了去。缨雪二话不说,便追到辛者库去了。
辛者库
缨雪探头探脑了一阵,捏着鼻子走了进去,十余个粗丫头正忙活着,见来了个宫婢,也懒得多搭理什么。
“初七!”缨雪逮到了熟人,欢喜道,“见到你就好办了。”
被唤作初七的丫头擦了擦脸,冷冷扫过缨雪故作欢喜的面孔,“什么风把长春宫的缨雪姐姐刮了来?这里臭烘烘的,可别脏了你的好衣裳。”
“初七...好歹共事过一场,你也不必这样说话。”缨雪脸有些燥。
初七站起身,“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怎么又寻到这里了?”
缨雪拉过初七,低声道:“早些时候长春宫有不少杂物丢到这里,放在哪儿?...娘娘落了东西,差我来找...”
初七指着不远处的泔水桶,“喏,你来的不巧,刚刚一并都倒里头了,你若是不嫌弃,去翻翻?”
缨雪才走近,就闻见一股子恶臭,差点没把隔夜饭呕出来。
初七扭过头,捂嘴偷笑了笑。
“真的...倒在了这里头?”缨雪的脸揪作了一团。
“不信?自个儿翻去嘛!”初七白了她一眼,转过身子不去理她了。
缨雪犹豫片刻,哼了声跑出了辛者库。
“初七。”一个年长些的宫人笑道,“长春宫送来的杂物就堆在后头,你逗她做什么?”
“她?呸!”初七朝门口啐了口,“坏种一个,准是又起了什么坏心思。害了一个还不够,又打新主子的主意么!”
“你是说...长春宫那位新主子,乐贵人?”
初七仿佛念起了些旧事,神色沮丧道:“走了位长乐婕妤,又来了个乐贵人...竟还是缨雪这帮子奴才伺候着。”说着拾了个帕子擦了擦手,往院子后头去了。
准是有什么东西让缨雪惦记上了。初七翻出长春宫的杂物,见筐子最底下塞了不少写字的纸卷,展开看看,也就是些福寿安康的字样。
怎么还有些撕碎了的?初七跟着周长乐也略识几个字,复杂的不认识,主子的名字可还是认得的。似乎...有“乐”,有“安”...也没什么异样。
虽然不知道缨雪打的什么鬼主意,但初七知道不能留些这堆物件,寻了个火盆来把写字的纸卷烧成了灰。
还在周长乐跟前侍奉的时候,初七就曾无意中发现缨雪和小辛子和别宫的宫人鬼鬼祟祟牵扯不清,念及共事的情谊也没有声张,只是暗暗留着心眼小心服侍着主子。
——直到有一日...
“娘娘这几日心情好得很,看来,是要封妃的节奏了。”小辛子靠着墙啃着指甲,”听说顺妃娘娘是早些诞下了皇子才得以封妃,咱们主子进宫还不到一年,就连升数级...难怪宫里头人人眼红。”
“那又如何?”缨雪不屑道,“生不出子嗣,再得宠也不顶用。”
小辛子点了点头,随即压低声音道:“娘娘如此春恩,迟迟没有见喜,可是早晚会觉得异样的...”
缨雪憋住笑,“宫里头得宠不得子的又不止她一人,你扳指头算算...”
小辛子大悟道:“对头!这不还有许昭仪么...”
初七还想凑近听下去,里屋的周长乐忽然唤她名字,只得匆匆离了去,没再有机会听到后头的关键。
之后先帝暴毙,长乐婕妤遭人妒恨被逼殉葬,又无子女傍身,只得平白丢了性命。缨雪和小辛子被指去了永巷伺候,自己这种老实巴交在长春宫踏实服侍主子的,便被丢到了辛者库做杂役,哪儿说理去!
害了一个,还想害第二个么!
初七起身掸了掸衣衫,将纸灰倒进了池子里。
长春宫
午膳没来用,晚膳时候也没来,这个柴绍,真是恼上了自己?
乐熙喝了碗藕粉芝麻圆子,鲜藕制成的就是不一样,初夏吃些也能解解燥热,心情缓了些,也就不想再与柴绍怄气了。
僵着也不是办法,总归还是自己占不到理,不如...去卖个乖。乐熙差人又备了碗藕粉芝麻圆子,带着缨雪往乾元宫去了。
小奔子远远看见乐熙来了,瞥了眼身旁候着自家婉妃娘娘的青柳,后背一阵发凉。“奴才见过乐贵人。”小奔子故意扯着嗓子高喊了声。
乐熙冲小奔子笑了笑,看见了边上的青柳。
“婉妃...在里头?”乐熙轻咬住唇。
不等小奔子开口,青柳傲娇道:“回乐贵人的话,皇上传婉妃娘娘陪他读书,已经来了一阵子了。”
“哦...”乐熙挤出个字来,盯着紧闭的屋门看了看,对小奔子道,“别去通传了,我这就回去了。”
“乐贵人!”小奔子才欲开口,已被青柳狠狠踩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