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长乐渡》熙大小姐

40、青丝懵懂情

　　永寿宫的册封礼将成，邓绥安已经无精打采的踱到了安德门，才欲进屋喝口水理理思绪，一个眼生的小太监冲他招了招手，“邓护卫，这边来！”

　　邓绥安狐疑的走上前，抱拳道：“这位公公是叫在下么？”

　　“就是你了！”小太监笑道，“奔公公说今天城外军营有军士进宫，身高七尺剑眉星目就是邓护卫了。奴才内务府小福子，奔公公行走不大方便，让奴才与您说声。”小福子四下看了看，低声道，“皇上要见你！戌时老地方！”

　　“戌时...”邓绥安喃喃道。

　　小福子嗤嗤笑道：“时辰是早了些，不过眼下这季节，戌时天也抹了黑，不会有人瞧见。今儿是皇上的喜日子，可不能让佳人苦等，邓护卫安排好手上的事，早些过去！”

　　邓绥安心一沉，颔首道：“在下知道了，多谢福公公传话。”

　　柴绍不光知道自己到了宫里，竟还传他觐见！邓绥安愈发不敢小瞧这个少帝。他封了乐熙做贵人，还召见自己做什么，聪明如柴绍，不该看不出自己与乐熙关系非比寻常！

　　当然得去！他是君上你是臣子，难不成还能公然抗命！邓绥安深吸了口气，我倒要看看，你夺人所爱会露出副怎样的嘴脸！

　　戌时，校场。

　　时候还早，可天已经黑了，星光熠熠，空旷的校场别有一番沉寂之感。柴绍独自站立了许久，连小奔子都没有跟在身边。

　　邓绥安略加迟疑，稳健的走了上前，单膝跪地道：“属下，叩见皇上！”

　　柴绍缓缓转过身，嘴角轻扬道：“师父快请起，月余未见，朕对你甚是挂念呢！”

　　邓绥安只觉惶恐，站起身不再言语。柴绍抬头望着星空，幽幽道：“今晚繁星点点，也不似前几日那么寒冷...师父，你就没有话对朕说么？”

　　邓绥安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柴绍笑了笑，淡定道：“你今天进宫来，应该已经听说了...朕封了林乐熙为贵人...你是不是怨朕！”

　　“属下不敢。”邓绥安还是没有抬头，“属下知道，皇上是为了帮她...”

　　“邓绥安，林乐熙，昌平随县人。邓家先祖邓良法是大周开国时的先锋将军，立国之时官居三品追风大将，算是开国栋梁。后因牵扯进太子与楚王之争，被贬至庶民流落昌平，自此邓家衰败，到了你这一辈，已经是一贫如洗了。”

　　见邓绥安还是不做声，柴绍继续道：“林乐熙，七岁父母双亡，寄养在昌平舅舅家，就在你家边上，你们也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乐熙进宫前，你上门提过亲，可她舅舅嫌你家连份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一口回绝，转身便把乐熙卖到宫里做宫婢。

　　不过半年，你考了随县的武试得了头名，被县令举荐从戎，在校场点兵之时被霍城相中，纳入麾下。你费尽心思进宫，也只是为了林乐熙，是不是！”

　　邓绥安心跳加速，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柴绍竟不声不响把他与乐熙的底细探知的一清二楚，顿了顿道：“皇上明鉴，属下与她严守礼数，绝无有半点逾越之举...在宫中也只以同乡而处...”

　　柴绍忽然大笑起来，笑的邓绥安更是手足无措，“朕当然知道！量你们也没这个胆子！”片刻又收起笑，看着他道：“朕早就看出你俩怎么会只是同乡那么简单。朕之前就与乐熙提过，想留她在自己身边，旁人求都求不来的荣宠，这小妮子竟装傻充愣含糊了过去！”

　　提到乐熙，柴绍眼中泛起丝丝笑意，“她不想，朕还就非她不可！看她逃不逃出去！朕不想与你说些言不由衷的糊弄话，你是聪明人，说了你也不信。不错，朕就是喜欢她了！庆王之事不过是个契机，这般看来，还得谢谢柴宣这厮...”

　　邓绥安看着面前洋溢着欢喜的皇帝，那是发自肺腑的欢乐，可自己心里的苦楚又有谁会体谅！

　　“你可以怪朕，也可以恨朕！但林乐熙身为宫婢，能救她帮她的唯有朕一人！若是柴宣真的要她，你一个小小侍卫，还是能翻云覆雨？”柴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朕要强大，师父，你也是！”

　　“皇上...”邓绥安又跪了下来，“就算属下心中有不舍，事已至此又有何用。只求皇上忘了我俩昔日懵懂之情...乐熙心底纯良，求您善待她！”

　　这个邓绥安确实不容小觑！柴绍对他又多了几分欣赏，不卑不亢得体大方，连陆鹤这样的朝廷一品大员都难有他这样的气度——哪怕，只是装的，也得有这个本事！

　　“师父快快起来！”柴绍伸手去扶他，“听你这样说，朕心里才算踏实了些！”

　　冬风还是冷了些，二人在校场走了走，柴绍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你应该听说了，西北蛮军又有蠢蠢欲动之势，一年前晋王爷领兵征西，虽是胜了，可却没能了绝后患。如今蛮军又起，今日朝上也议起此事。晋王爷舒服日子过了许久，自个儿也不太乐意亲自上阵，便跟朕举荐了几个将军，其中便有霍城！”

　　“属下已经听闻此事...”邓绥安点头道，“看来皇上对晋王府之举颇有成效，晋王一门尽享荣华安乐，想不懈怠都难，戎马半生的晋王竟都不愿亲自领兵了。”

　　柴绍得意笑道：“乐熙说的对，吃撑了可有的消食！朕可还得好好喂饱这一家！”

　　邓绥安的心又是一抽。

　　“朕，想派霍城领兵！”柴绍对上邓绥安闪烁的眼睛，“师父在霍城麾下，这可也是你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霍城赏识你，必定会委以重任！当然，如果师父有所顾忌...朕也绝不会强人所难！”

　　“既已从戎，自当保家卫国，任凭皇上调遣！”邓绥安恳切道，“属下愿与霍将军一道！”

　　“好！”柴绍大喜过望，“朕早想重用你，只要你跟着霍城立下功劳，邓家光耀门楣是迟早的事！好师父，朕这几日便会命霍城领兵征西，那就等你凯旋了！”

　　到底图个什么？邓绥安这聪明脑子也有些想不明白——他夺了你心中所爱，又让你为他卖命，你倒好，竟真愿意为他豁出命去！

　　“师父...”柴绍踌躇道，“你这一去数月难免，不如...你去见乐熙一面，话个别也好。”

　　“皇上...”

　　柴绍露出宽厚的笑来，“朕也不是不明情理的人，青丝花少最多情，发乎情止于礼便是。让你带着牵挂上战场，朕也于心不忍...只不过！”柴绍收起笑，“朕不希望走漏了风声...毕竟朕是天子，不想遭人话柄落了笑话！”

　　这样的人...为他死了也是你自找的！

　　柴绍约莫着也过了大半个时辰，该是时候回去了，侧过身子按了按邓绥安的肩，转身走了。

　　他是去乐熙宫里吧...邓绥安垂眉苦涩一笑。乐熙，你是我的福星，可谁又是你的福星...

　　长春宫

　　再次回到这里，林乐熙百感交集。自周长乐殉葬，长春宫一直无人居住，这几日已经有人打扫过，整个宫殿乍一看去也算是干净。

　　“奴才们见过乐贵人！”七八个丫鬟太监齐齐跪下来磕了个头，“喜迎乐贵人驾临长春宫，今后皇恩浩荡，聚福聚泽！”

　　“起来吧！”

　　众人站起身抬了头，多是长春宫昔日的老人，掌事宫女缨雪，首领太监小辛子，后面几个做粗活的也是当年周长乐的宫人。

　　看着好像少了个叫初七的贴身侍女...乐熙也顾不得多想，不由自主的往宫殿里走去，再活一遭又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缨雪几人跟着她后头战战兢兢进了屋里，似乎对那日突降的殉葬还心有余悸。乐熙轻抚着才擦拭过的案椅，转身笑问道：“你们几个是从别的宫里调来的么，还是一直住在这？”

　　缨雪看了看小辛子，迟疑道：“奴婢几个之前是侍奉先帝长乐婕妤的，长乐婕妤殉葬后，便被遣了去永巷侍奉几位太后太妃...乐贵人得了长春宫，太后知道奴婢们原先是在这里当差的，里外也算是熟络，就又派回了这里，往后乐贵人就是咱们的主子了！”

　　话说的也在理。乐熙打量着许久不见的缨雪——自个儿之前的贴身侍女。缨雪怯怯的垂下头，对着一步登天的乐贵人，初见的人都是有些提心吊胆吧。

　　自己以前也没少责罚过缨雪，乐熙泛起些愧疚，“缨雪，看样子你们在长春宫也忙了几日了，大家都累了，下去吧。”

　　几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动，乐熙脸一红，在缨雪他们看来这个乐贵人还是未褪去当宫婢时的怯懦，几个宫人就慌的她拘束起来。

　　有懒偷，还不是好事！缨雪眼珠子转了转道：“那娘娘有事唤我们，奴婢就在外头候着。”

　　嗨！还真是不客气！乐熙啧啧感叹，这人果真是欺软怕硬，见自己软绵绵，宫人也是不上心了。

　　不过乐熙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这么多人伺候着，哪有一个人快活！见他们退下，乐熙窜进寝屋，还是那张雕龙刻凤的楠木大床！铺着厚厚的大红棉褥子，罩子是上等的姑苏缎子，看着就鲜亮喜庆。

　　心心念念的就是这张床了！乐熙嘿嘿一笑，纵身扑倒被褥上——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舒坦的事了！香喷喷软活活！

　　想你家乐娘娘想疯了吧！乐熙欢喜的在床上翻滚起来。

　　“皇上驾到！”屋外小辛子高声喊。

　　——囧哩个囧...乐熙蓬着头坐起身...死柴绍！怎么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