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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绥安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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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乐熙走上前几步,天黑漆漆的,她又是背对着月亮。
“我是你绥安哥哥啊!”......
乐熙顿觉耳边一阵嗡嗡。男子大步走上前,扶住她的肩死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可在乐熙看来,那张脸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绥安哥哥...”
男子想抱住她,又怕被人瞧见,忍了片刻把她往隐秘处拉去,从袖中摸出根火折子燃起,递到了乐熙跟前,火光微亮,但足矣看清对面男子的面容,乐熙挤了挤眼睛——
他穿着侍卫的服饰,显得身子英拔颇具男子气概,可又不似宫里头大多侍卫那样的粗鲁气质,剑眉星目神采奕奕,盯着乐熙的眼眸由于激动而闪着光泽,嘴唇微张可却又说不出话来。
邓绥安怕火光引来旁人,吹熄了火折子,乐熙眼前一黑,仿若刚刚只是一场梦。
“乐熙...你还好么!”邓绥安微微喘着气,“我进宫也有好几日了,一直在安德门那头当差,今儿正好我轮值守夜,便与一个同乡换班,巡到这御膳房来想看看能不能见你一面...没想到,竟真的见到你!”
乐熙愣了愣,这...也得说些什么客气下,“你,怎么也进宫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邓绥安嗔怒道,“你这个猪脑子,我担心你进宫被人欺负,活不到出宫那日,这才拼命考了县里头的武试,被县令举荐了入宫做侍卫!也好照应着你...”
看不出林乐熙还有个这么痴情的相好!
邓绥安对她的木讷也不觉得吃惊,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半年多未见,瘦了。可是吃不饱?不该啊,御膳房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也不该饿着你们!”
“御膳房满是吃食,可嘴也多,剩下些好的,也轮不到宫婢...”这问到乐熙的痛处。
邓绥安顿起怜意,“当时若是你舅舅答应再给我两三年,我定能攒够钱娶你,可他偏偏等不及把你卖到宫里头做婢女,让你吃这样的苦!”
——居然还是被卖进宫的...
“我邓绥安虽穷,可有手有脚有力气,总不会让你受饿!我打算过了,你我都熬上几年,出宫后置些田地,这日子还有的过呢!”说着嘿嘿笑了出来。
乐熙竟也耐着性子听他絮絮叨叨了许久...“子时到了,可得回去了!”乐熙惊道,“我走了,你...小心些...”
“你也是!有什么事去安德门找我...”邓绥安话音未落,乐熙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自己一个人在这宫里头已经是步步惊心,这又多了个相好...呸呸呸...哪是自己的相好!难不成自己辛苦攒下的银子以后还得和他分!
还是得离安德门远些!
乾元宫
这屋里头个把时辰都没有动静,小奔子和小福子已经东倒西歪睡了过去。李梦瑶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个哈欠,柴绍已经吃完了盘子里的果子,没有了吧唧吧唧的咀嚼声,李梦瑶迟疑着站起身,轻轻摇了摇柴绍的肩。
这一摇,柴绍直直趴到在桌上,发出了微弱的鼾声——竟是睡着了!
“皇上...”李梦瑶又急又恼,轻喊了声。
柴绍却像是没有听见,睡梦中还不忘舔了舔唇边。李梦瑶又不敢去推他,绕着桌子走了几圈,愤愤的回床上去了。
柴绍听不见动静,嘴角泛起一抹得逞的笑意。
清晨,小奔子揉着眼睛爬起身,见小福子靠在他大腿上睡得流口水,一拳头砸了过去,小福子惊得跳了起来。
“这...”小福子哭丧着脸瞅着攥在手里的空白簿子,“怎么就睡过去了!一个字儿都没记下呢!”
小奔子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唤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起了!”
里头不见动响,小奔子又静静等了会儿,眼见着再不起身就赶不及上朝,轻轻推开了屋门,眼前这一幕,把这俩太监吓得不轻——
柴绍耷拉在桌上睡得稀里糊涂,昨夜的喜服都没有脱,龙凤床上帐子拉着,床下只有一双皇后的凤鞋。
两人面面相觑不敢动作,小福子把空簿子塞进怀里,垂下了头。
柴绍懒洋洋的睁开眼伸了个腰,打着哈欠道:“天亮了?睡得朕腰疼!”
床上李梦瑶怨念的翻了个身,隐隐还有抽泣的声音。
柴绍走近床边,软软道:“皇后,咱这礼也成了,就是夫妻了。你今儿若是到哪个宫里头抱怨上那么一通...丢的可不光是朕的人...皇后可得思量明白...”
被窝里的抽泣霎时止住了。
“来日方长!”柴绍缓缓脱下喜服,小奔子忙上前给他换上龙袍,“归根结底,还是和朕过得长些...”
李梦瑶心一凉,本还想去荣老太后那里哭诉一番,听完柴绍一席话,却是动也不敢动了。再说,若是其他妃嫔知道自己头一日就未能侍寝,还不被她们笑死!这委屈,只能自己咽下了。
小福子虽是初次伺候柴绍,可在宫里也待了好几年,自然懂些门道,柴绍软吞吞几句话却是柔中带刚,震慑的他都有些胆怯。
小福子借着柴绍更衣的空档,一个狠心咬破指尖,血珠子渗了出来,小奔子心领神会,看向柴绍。
柴绍忍住笑,示意小福子去那床帐里头。
“娘娘...”小福子幽幽唤了声,“得罪了。”说着探进手,把那血珠子抹在了床褥子上。
李梦瑶心一凉,可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由着这主仆几个摆布了。
柴绍冲小福子竖起拇指,理了理衣裳晃悠悠往朝堂去了。
“有一手啊!”小奔子上下瞅了瞅小福子,“挺像那么回事!”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小福子得瑟道。
沾了落红的床褥被乾坤宫的嬷嬷收走了,嬷嬷临走前道:“娘娘侍寝累了,太皇太后特许这三日不必去向她老人家请安,娘娘好好歇着。”
贴身侍女如意给她轻捶着腿,“娘娘,奴婢听说泡个香汤会舒坦些,要不去给你备上?”
李梦瑶怔怔出着神,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还有两日,李梦瑶就要回到自己的永寿宫,这在皇上跟前都不得垂怜,回到永寿宫还怎么有出头之日!李梦瑶心里头酸楚,流下泪来。
贺兰她们来乾元宫给皇后请安,也被李梦瑶用身子不适推托了出去。
“侍个寝至于么?”陆婉儿摇了摇头,“娇滴滴的模样好像被皇上怎么着了!”
几个贵人采女羞红了脸,贺兰笑盈盈道:“婉姐姐到了那一天,自然就知道了。”
陆婉儿得意道:“那是自然,也就是过了这两日的事!”
闲聊了几句,便到钟粹宫嗑瓜子唠嗑了,漫漫长日,不然可没法打发,这两天也争不得宠,倒不如相互说说话。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御膳房
陈铃铛自早上爬起来就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好像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
可这才往安德门跑了趟,又跟打了鸡血似的活蹦起来。
“乐熙!”铃铛拉过她嘀咕道,“安德门新来了几个侍卫,有个生的可俊了,浓眉大眼身子挺拔...”
安德门...
“陈铃铛你老实点,宫女和侍卫私通...要命的!”乐熙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不没怎么样嘛!”铃铛痴笑着,“看看!不过就是看看!我陈铃铛志向高远,不至于委身一个小小侍卫,莫怕!莫怕!”
揉活着面团,乐熙踌躇问道:“我以前...是不是常和你提起绥安哥哥?”
“嗯啊!”
“我是怎么和你说的...”这问的有点儿蠢。
铃铛蹭了蹭手,狐疑的看着她,“你说你俩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可世态炎凉你被舅舅卖到宫里,自此牛郎织女天各一方,日后熬出宫去郎情妾意永不分离...就这样...”
“这样...”乐熙喃喃道,“他没骗我。”
“怎么了?”铃铛凑过头,“思春了?”
“春...春你个妮子!”乐熙扯下块面团扔向铃铛。
二人笑闹了一会儿,林乐熙忽觉不寒而栗——完了,会了这苦中作乐,怕是已经习惯窝在这御膳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