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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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你和太子不亲近，我也明白你是怎么想的，然，并非事事都如你所见的那么简单。”秦政立在书案后，正在写字，头也不抬，“之前觉得你毕竟还年轻，做事冲动也情有可原，你不喜太子，因而抗拒这门婚事，我没放心上，我想着，你总会明白的。”收了笔，抬头看向秦梓寒，“可你呢，越长越回去了！装作支持二皇子？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你都太愚蠢了！”另铺开一张纸，继续低头写，“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我叫你来再说一遍，不是想听你认错，而是要提醒你，秦家的担子你还扛不住。鲁莽行事会毁了秦家，你，切记，三思而行。”谈话到此为止，秦梓寒谨遵爱妻嘱托，不作争执，正欲离开，秦政又加了一句：“毓泽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待她。”这话没头没尾的，倒是入了心。
秦梓寒应下，谈话结束，带着竹朗回去。
一直以来，在政事上父亲就不信任自己，无论自己怎么做，也不管自己是为了什么，秦父永远都是一句话‘秦家的担子你扛不住’。秦梓寒理解，秦父所做的一切都要为整个家族考虑，他小心谨慎不足为奇，可是秦梓寒不能明白的是，父亲明明知道皇上和唐家有龃龉，为何还要坚持让他娶唐毓泽呢？唐家和皇帝之间的不合，是他前世到死都没弄清的一件事，或许可以问问毓泽，只是会不会触及她不愿提起的过往，这样一想，还是算了，不要烦毓泽了，以后有机会问问太子或者问问他那位大舅哥也行。
脑子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自主的满面森寒，往寒泽轩走去。穿过一道月亮门，正好看见唐毓泽站在池塘边的临水游廊上，聆风和宣云跟在她身后边，正朝秦梓寒这边看呢。定是他这小妻子不放心他，特意来等着他呢，秦梓寒美滋滋的想着，原本冷峻的面庞马上漾起笑容，心头涌出丝丝甜蜜。脚步轻快的走过去，没到她身边就急着喊了：“毓泽。”
唐毓泽发现，自从嫁给这个人，自己好像总是很无奈。明明人前是个优雅有礼的，有时还会显得很成熟严肃，可是在自己面前时就一副孩子样，所有心里想的都清清楚楚摆在脸上，毫不作伪，让她无奈之余又很欢喜，彼此坦诚相待也是难得了。这个人对她是真的很好，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官宦子女的婚姻大多是没有感情可言的，更多的是利益牵扯。她唐毓泽何其有幸能得此良人，看着远处英俊的翩翩公子一心朝她快步走来，嘴角不自觉的高高翘起：“夫君。”
秦梓寒走到唐毓泽身边，见她笑的如此开心，好奇问道：“毓泽，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也说给我听听啊？”
“看夫君安然无恙，想来是没有惹父亲生气，自然值得高兴了。”唐毓泽这话说的可是真心，虽然不知道上午为何就罚他跪了祠堂，但是让父亲生气毕竟不好，现在父子二人没有再吵，自然是好事，至于唐毓泽的小心思就不必告诉他了。
好啊，都开始学会调侃他了。看到小妻子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放得开了，秦梓寒感到很满意，他要的就是宠坏她，让她对自己任性也好，撒娇也好，发脾气也好，他就是要他的毓泽受无限的宠爱，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可以肆无忌惮为所欲为，所以他一定会让自己强大起来，好能护住他的毓泽，他的最爱。
秦梓寒就这样心中千回百转，却不说一句话，看着她眉眼含笑仿佛入了迷，他曾期待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在世事轮回中，如此自然而然的实现了，曾经的惨痛结局不会再发生。
“夫君莫怪，是我失言了。”唐毓泽看不懂他的情绪，只是本能的感到他的戾气，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错了。
秦梓寒发现自己又想远了，竟让外泄的怒意令妻子感到不安，马上扬起笑脸：“你没有失言，何况，你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怪你的。”拉起她的手，牵着她一起回寒泽轩，“还有，不许和我说这些客气话的，为夫说的话夫人都不放在心上的吗？”
“嗯。”答应着，瞄一眼跟在身后的聆风、宣云和竹朗，犹豫一下就任秦梓寒牵着自己的手了，左右这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唐毓泽自己害羞了。
“记住了就照做，以后再跟我这么客气——”拖长了声音，秦梓寒转着眼珠，似是在考虑要怎么惩罚不听话的小妻子，“就罚你穿绿色的衣裳。”
听到这惩罚，唐毓泽倒没觉得什么，反而是聆风和宣云低下头偷偷的抿着嘴笑了，竹朗一副‘我什么也听不见’的样子。
唐毓泽思考之后，一本正经的回答：“夫君刚刚说过，不会怪我的，现在又定下惩罚，夫君这岂不是出尔反尔？”
“……”对不上话的秦大少爷有些郁闷。他才发现，毓泽有时候就呆呆的，不知道是真的不懂情趣，还是故意噎他呢？要是故意的还好，要是跟竹朔那块木头似的真不懂情趣，那——秦大少爷可要好好教教他的小妻子了。
“咳咳，毓泽，跟我去小书房，我有事需叮嘱你。”小书房指的是寒泽轩里，秦梓寒的书房，平时看书下棋的地方。
书房里。
“夫君想说什么？”还特意吩咐竹朗，不要让人靠近。
“毓泽，明日我就要入职了，以后不能时时陪着你，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受了什么委屈，你都要跟我说，还有，无论外面有人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知道吗？”越是这样说，秦梓寒就越是不放心，真恨不得把人揣在怀里，到哪都带着。
“嗯，我知道了。”即使不明白夫君到底在担心什么，唐毓泽还是乖乖答应，以安君心。
秦府这边，不只是秦梓寒不放心，还有比他更甚的。碧宁轩的三少爷这几日听着下人的回报，心里急的不行，明明先前还听说秦梓寒对亲事不满，还声称要拒婚，让他以为秦梓寒会因为这门亲事惹恼父亲，记恨太子，得罪定远侯府呢！怎么转眼间……
真是小瞧他这个大哥了，原以为是个没心计的，想不到城府这么深，眼下可叫他着急了，二皇子吩咐他趁这个机会离间秦梓寒和太子的关系，如今却是无处下手了，真是可恨！倒是不知那唐毓泽使了什么手段，竟能笼住了秦梓寒的心！
秦府之外，东宫这边太子殿下也知道了，秦梓寒对唐毓泽很好，似乎对这门亲事已无抵触，面上欣慰不已，至于心中是不是也这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但太子殿下特意让太子妃请了唐毓泽进宫。
第二日，秦梓寒离去不久，太子妃的人就到了秦府，命少夫人唐毓泽入宫觐见。太子和秦梓寒是表兄弟，太子妃想见见唐毓泽也是应当的，秦母宋如也只是嘱咐她行规守礼，唐毓泽便安心带上兰影和聆风去了东宫。
太子妃很和善，拉着她并排而坐：“你不要拘束，本宫只是在这宫中没什么说话的人，一时寂寞，想叫你来闲聊两句。”
“太子妃抬爱，毓泽受宠若惊。”
“唉～宫中冷寂，刚入宫时不知，如今是尝尽其中滋味了。听闻清然表弟对你很是疼惜，羡煞旁人，本宫也是……你们能恩爱美满，太子与本宫很是欣慰，也不枉太子保下这桩大媒了。”
“太子与太子妃大恩，毓泽感激不已。”唐毓泽说着，就起身行了个大礼。
太子妃扶住唐毓泽手臂，让她坐回来：“说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太子与清然是表兄弟，太子为他多着想些也是应该，姨母又向来顾念着太子，她就这一个嫡亲的儿子，太子也是投桃报李，毕竟是一家人啊！”
心念电转，唐毓泽也附和道：“太子妃此言极是，到底是一家人，正是要互相扶持才是。且夫君刚刚入职，朝政上的事还需太子提点呢。”
太子妃听了这话，脸色未变，心中却有疑虑，不知唐毓泽是在讽刺，太子朝中地位不稳；还是投诚暗示，秦梓寒是站在太子这一派的？
“政事上，本宫虽不清楚，但也听太子说起过，若清然能尽心朝政，当是朝廷之幸啊！”太子妃说的是尽心朝政，但尽心的是谁的朝政，不言而喻。
唐毓泽一向不耐这些弦外之音，又不得不全神应对：“太子妃过誉。”没有接话，她并不清楚秦梓寒的打算，自然不会在太子妃面前表露什么。
两人你来我往好一番较量，唐毓泽半点不透露，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太子妃有些不甘。太子让她来询问秦梓寒的意思，可是唐毓泽是个滴水不漏的，让她实在无能为力了。
“承蒙太子妃招待，时候不早，毓泽也该告退了。”早上秦梓寒出门前说了，午饭回来吃，唐毓泽不想在东宫耽搁了。
午间太子是要来的，太子妃也不便强留她，就让她回去了。
还亲自送出殿外：“今日同你说话，本宫越发喜欢你，以后可要常常来东宫走动走动。”
唐毓泽诺诺应下。
回到秦府，先去秦母那请安，把东宫的事挑挑拣拣告诉秦母，只说太子妃是关心这桩婚事，所以叫她问了些话，并无大事。秦母没再问，让她回寒泽轩去了。
唐毓泽刚回寒泽轩，连口茶都还没来得及喝，秦梓寒就急匆匆地进来了。
“毓泽。”一进屋先把人拉到跟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查看了一遍，才接着询问，“太子妃召你进宫做什么？都说过些什么？太子也在场吗？有没有人为难你？可有……”嘴上急，心里更急，努力回忆着，前世她也被叫进宫过吗？完全没有印象！是不是也受过刁难？根本不知道！一想到自己干过的糊涂事，秦梓寒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直接用手捂住秦梓寒的嘴，阻止了他继续说话，唐毓泽这才有机会开口：“没人为难我，太子没在场，太子妃也不像是有恶意，你别急，我慢慢跟你说，好不好？”
秦梓寒点点头，还顺便在捂着他嘴的那只手的手心里亲了亲，温热湿润的触感吓了唐毓泽一跳，立马把手收回去了。兰影端了茶来，放下就退出去了，还顺带关了外间的门。
“毓泽你说，我听着。”没了外人在，秦梓寒放心地搂着唐毓泽在榻上坐下，有人在时，毓泽总是放不开，稍微亲近些，她都紧张，外表看不出来，但秦梓寒感觉的到她的身子很僵硬，所以也开始注意着。
唐毓泽顺从地靠在秦梓寒身上，娓娓道来：“太子妃叫我去只是试探了几句，想必是太子的意思，想要试探一下你是否能为他所用，亦或是有没有扶持其他皇子的意愿。只是，我不通政事，只好推搪了过去，应该不会影响你……”迟疑一下，又继续说，“有些话我也不知是不是对的，不过，在我看来，你与太子是表兄弟，这血缘关系是抹不去的，而且，太子是个合格的储君，你要帮太子也是情理之中；但若是你不想助他，那就只能做个不涉党争的纯臣，毕竟无论哪位皇子，纵然他们眼下对你有心拉拢，但是绝对不会真心信赖你的，到……的时候，就只能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说不定还会拉上整个秦府。”
“毓泽……”要不是怕说漏嘴，秦梓寒真想问问唐毓泽，是不是也是重生的，她的确比自己要缜密长远，自己到死才看清的事实，她却早就看透了。如果前世，自己也能听她说上这样一番话，也许就不会落得那般境地了。只是，如果真是前世，怕是她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毓泽，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