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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炎热的夏季进入到尾声,蝉鸣有一搭没一搭的,像极了倦怠上工的白领们,在下午2点最为困顿的时间里浑水摸鱼的逛着淘宝打着手游。

      沈宁所在的公司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立时两年才算是稍稍恢复了些元气,而沈宁在此期间没什么杰出表现也没特殊贡献的就默默的晋升到了主管的位子,新官上任,手底下虽然就两个人,但好在是两个挺勤奋的新人,没什么可操心。

      公司,公寓。两点一线的生活 ,是沈宁这两年的生活轨迹,没有改变也没再有什么状况发生。偶尔她还是会想起外婆临终前说的话,除了感叹命运的捉摸不定,更多的还是觉得也许真的只是乡下的封建迷信,什么鬼财人命钱大概只是为了骗钱的虚张声势,不然怎么到现在她的存折里都还不超过5位数。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沈宁从睡梦中惊醒,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有些烦躁的翻身继续睡,明明没有做什么噩梦就是有种心慌气短的感觉,好像小时候没复习好就要期末考试,爸妈还在外面吵得天翻地覆,她不知道到底是该担心自己的考试还是要担心自己的父母。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蹲在马桶上看到微博上说又有人在地铁里卧轨自杀,搞得整个线路暂时封锁,好死不死这条线路是她每天上下班的毕竟路线。沈宁不得不加快自己洗漱的速度,打了车去换乘的地铁线,过安检的时候前后左右的人都在讨论今早的自杀事件,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到九点了,如果赶不上九点零三分的那趟列车今天是铁定要迟到的。

      前面的人还在不紧不慢的龟移,沈宁说了声不好意思赶时间,从旁边穿过去过了安检往电梯上走,踏上电梯的一瞬间听到两声细微的喀啦声,紧接着电梯顿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被卡主了,前后不过两秒钟的时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慌,电梯上的人是以往的两倍还要多,好像所有人都跟她一样今天意外的晚了点。她有些耳鸣,听到隔壁的男人正拿着耳机跟人聊天,内容从今早的自杀限行变成了现场图片。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看到偌大屏幕上死者的血肉模糊的图片令沈宁差点吐出来,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迫不及待的推开人群往上跑去,她需要赶紧找地方坐下来休息。

      推搡间耳边充斥着被她撞到的人各式各样的咒骂声,离开电梯的一瞬间,爆发出一阵尖锐的耳鸣声,沈宁觉得世界突然安静了,眼前是熟悉的站台却感觉无比的开阔而之前的心慌气短还有眩晕恶心全都消失不见。

      她转过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转头。

      电梯上所有人的脸她在这一瞬间全部看的清清楚楚,甚至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清晰的映在她的眼底。而下一秒这些面孔就在她的面前扭曲下坠,惊呼声在沈宁耳边炸开。几乎同时,惊呼声转变成了惨叫。

      电梯塌了。

      “怎么回事!”
      “电梯……电梯!”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几近吓傻,全部人都在后退,只有沈宁一个人还站在原地,离塌陷电梯最近的位置。

      塌陷的电梯发出闷响,继续运作,却是将人往回带。沈宁眼睁睁地看见有人被电梯卷进了传送机轴里,绞得血肉模糊。

      身后就是炼狱,所有人都极度慌张、踩着脚下的人奋力往上爬,场面乱作一团。

      沈宁看见有个小女孩被托举起来,她的妈妈抻直了手臂想把小女孩再向前推一点,只差十几厘米的距离……

      小女孩的妈妈看见了沈宁,眼泪从脸庞上划过,冲淡了鲜血,眼中全是恐惧:“救……”

      一瞬间,电梯发出一声巨响,彻底崩塌。小女孩连哭都还没来得急便和母亲一起消失了。

      方才撕心裂肺的呼救和嘈杂声在可怕的巨响和骨碎声中化为死一般的寂静,沈宁颤着步子向前走,往下看一眼……

      血海中拥挤在一起的尸体面容已经难以辨认,无一幸免。

      恶心的感觉再度回来,从胃的底部直窜脑门,沈宁捂住嘴跌跌撞撞的冲出围观人群,膝盖一软差点摔到地上,幸亏身后有人拉了自己一把。

      “没事儿吧?”拉住沈宁的是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年轻女人,梳着马尾脸上有淡淡的担忧。

      沈宁想跟对方道谢,但是强烈的呕吐感令她张不开口,跟对方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什么,疾步离开地铁站。

      地铁事件在B市造成了巨大的轰动,网络上现实中无处不在讨论这起严重的事件。报纸上硕大的黑体字写着:
      [9.7 B城特大电梯事故致使43人全部死亡]
      [上班高峰遭遇横祸,电梯塌陷竟无一人生还!]

      铺天盖地的全是关于这场事件的讨论,有激愤骂政府贪污、有判定说供应商应负全责的、有化妆技术流分析电梯塌陷原因的、还有造谣说恐怖分子袭击的,说什么的都有,但没有一个不是捕风捉影全凭想象的。

      沈宁关掉电脑关掉手机蜷缩在床上裹紧被子,她想起五年级的那个暑假,想起外婆临终之言,瑟瑟发抖。

      连续失眠了三天后,沈宁踏上去奶奶家的火车,她需要当年那个算命的给自己一个这一切与自己无关的解释。

      沈宁不记得上一次去看奶奶是哪年哪月的事儿了,自从父母离婚,自己被丢给外婆抚养之后,别说奶奶这里,她连亲爹妈都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了。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转汽车又颠簸了3个小时的路程后,终于抵达村口。

      关于这个村子的一切沈宁都没有任何印象,只是村口这棵老槐树似乎曾入过自己的梦境,有种说不出理由的熟悉。

      路边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蹲在地上拿了跟树枝有些害怕的望着沈宁,鼻涕快流到嘴巴里了。沈宁尽量笑的亲切,问他:"你知道徐奶奶家在哪儿吗?"说着从外套里摸出一管口香糖晃了晃,糖果敲击铁罐发出声响,吸引住孩子的目光。

      "你告诉我,我就请你吃糖。"沈宁见他只是盯着手里的糖罐,怕小孩子不懂这些,便将酬劳直白的说出来。

      "往东里走,第三个岔口,过了桥一直走,挂着喜字的就是!"孩子说完,抢了沈宁手里的糖罐就跑,还没出二十米,摔了个嘴啃泥,哇的一声哭出来,嘴巴上豁了好大一道口子,少了两颗门牙。

      沈宁叹气,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掌纹,试图看出什么玄机。看了半天,无奈的笑出声,在这么下去真是要成神经病了。

      按照村口小孩说的,往东走过三个岔口,过了桥一直走了十分钟,总算看见一家院子墙头上贴着歪歪扭扭的喜字,迟疑了片刻才抬手敲门。

      来应门的是个看上去刚结婚不久的新媳妇,红衣红裤,脑袋后面别着一只红色亚克力粘钻的发卡。就差在脑门上也写个喜字了。

      "你找谁?"新媳妇上下打量着沈宁,一看就是城里人的模样,寻思着家里可没听过有这种长脸的亲戚啊?

      沈宁问:"这里是沈沛山家吗?"

      沈沛山是沈宁的父亲,沈宁十几年没见过父亲,沈宁她奶奶也十几年没见过自己的儿子了。老太太拉着自己孙女儿的手抹眼泪,弄的沈宁怪不好意思。自打外婆离世,她一个人过了这些年,再未体会过亲情。看老太太难过,她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安慰人的话她不大会说,就只是听老太太一会儿骂自己的父亲是个混帐东西,一会儿又泪眼婆娑的说委屈了自己。

      新媳妇刘燕妮是沈宁的表嫂,他表哥没房子借沈宁奶奶这里办婚事,刘燕妮是个机巧的,想着老太太孤苦无依,自己多照顾着点儿,将来房子田地什么的,还不都是自己的?但是沈宁这么突然的出现,让刘燕妮有点不大高兴,亲孙跟侄子亲疏分明,将来这点儿家当要是分起来,自己能剩下点儿啥?但仔细想想,沈宁虽然是亲孙,可终究不是个带把的,老辈的习俗没听说家业留给女人家的,只要沈沛山永远别回来,这事儿就好说了。这么一想,刘燕妮心里略微舒坦,对着沈宁也热情了起来,端茶拿果子的问她,回来要呆多久?在城里干什么工作?可有男朋友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沈宁被着连环炮似的问题给问懵了,随即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问她奶奶:"咱们这里有个算命的,小时候给我看过相?"

      沈宁才这么一问,老太太立时脸色就黑了,拍着腿骂道:"就是村西山的那个牛三,什么神算子,呸!就是个混账东西!"

      那会儿沈沛山结婚前,沈宁奶奶曾找过牛三给算了一算。当时说的挺好,夫妻和美,三年有子。结果前三年,沈宁父母确实算得上是恩爱,三年后也的确有了孩子。可谁能想到,之后的情形就急转而下了?夫妻俩从吵到打到离婚,儿子渺无音讯,媳妇改嫁到国外,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老太太气恨,操(cāo)着擀面杖追了牛三打了好一顿,牛三边跑边喊:"夫妻和美,三年有子,我没说错吧!那会儿你只让我挑好的说,这还有后两句呢,煞星天降,家破人亡!"

      差点儿给老太太气的背过气儿去,那以后听到牛叫,都要把牛三给骂上一通。

      沈宁听了这桩往事,心中惴惴更甚,连带着听奶奶说话都有点心不在焉,最后借口自己还要工作,并应了奶奶没事儿的时候一定常回来这才肯放人走。老太太腿脚不好,硬是送她走了好长一段,翻来覆去的都是在絮叨让她多注意身体,工作别太忙这类的关心话语。她悄悄在老太太口袋里塞了两千块钱,算是自己的一点孝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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