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冥巷

1、一、

　　“她变了呐。”
　　“是啊，公子。”
　　“怎么……你以前，可不会对我说的有关她的事情简单敷衍啊，哪次不是多嘴多舌的，倒也是好玩。”
　　“呵，公子，人也是会变的啊。”
　　“是么……的确啊，她，也变了。不仅面容更能迷人心神，想来她的心智也一定成熟了许多。”
　　“是啊。这样一来，倒真是不负公子还曾笑称姑娘‘倾城佳人’呢。”
　　“呵……那又怎样？终究，她还是离了我心中的城，我已城门大开，护城河水干涸，城内空无一人，独留我在城门望她归来她，只待与她长厮守共缠绵。她却还是那么狠心啊……”
　　“公子……”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爱或不爱，痛或不痛，向来隐藏在心底，即便撕心裂肺，也绝对装得风轻云淡，甚至于有时连我都看不懂她。你说，她，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心？”
　　“公子，我觉得，她一定动过，也一定付出过真心。”
　　“何解？”
　　“公子知道她的性格，其实回过头仔细想想，除去她爹娘，侍女玉如，公子你，她又何曾与他人如此亲近过？其实换句话说，她连跟父母或玉如在一起的时候都远不及跟公子在一起的时候亲近。她对外人，生人，讨厌的人，毫不例外都是一个态度——不予理睬，或者只给一点点回应，甚至有的时候都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一个人发着呆，似乎她的世界只有她自己。可是，这样一向淡然的人却能在面对公子的时候，全盘崩溃。她跟公子吵架斗嘴，一见面就吵，无缘无故的，每次我和玉如都是一阵莫名其妙；她在公子面前笑，她会微笑，会大笑，会嘲笑，会冷笑，会算计着公子还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她会哭，她会把公子拽进房间，我和玉如在门外都听得到里面传来的呜咽声，闷闷的，其实我们在外面就想着，她哭了，可是还好，有公子在呢，公子安慰她呢；她会怕，那次跟公子我们一起出去，她不过是看见地上一只还比较大的蜘蛛便吓得大叫，公子却微笑着搂过她，让我去把那蜘蛛赶走，眼中的温柔宠溺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样多彩真实的她，只有在公子面前，才会展现出来呢。要说她对公子从未动过心，谁都不会信。”
　　“……是啊，唉，还真是不能去想以前的事情呢，呵……那你说，她现在，对我可还有情？”
　　“要说没有，公子你会信吗？如果有，公子你又会如何呢？又能如何呢？”
　　“……呵呵。你也这么无情吗……”
　　“公子，不是我无情。只是，阿祥在提醒你。要说她对你还有没有感情，那是绝对有的。只是看她这样，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罢了吧。即便有情，也没办法言语吧。”
　　“难言之隐？可她终究还是不相信我，都不肯告诉我。真是负了当初说好的海誓山盟呢。我这心，终究是被她伤透了。”
　　“公子……这……”
　　“好了阿祥，我们走吧。”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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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眼，是面前高高在上的女子，一身蓝衣飘飘，沉鱼落雁之貌，美不胜收。
　　在女子所在酒楼的对面，男子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只是，男子与小厮阿祥一番对话之后，便再没有心情喝茶，亦或者说，男子看到女子后，便觉得任何事都索然无味，只觉得满心都在痛，像被千万只虫子侵蚀着。
　　男子一身白衣，飘飘如仙，面容定是可以迷倒一众女子的，只是这样一个人，却独为她深情。他记得，她曾经说他穿白衣最好看，而且，她也喜欢白色，总是一袭白衣，她说，这样，我们就像白衣双侠，仿若来自遥远的天边，多美不胜收，于是他把自己的其他衣服全部扔掉，只留下几件白衣，然后又让阿祥去买了几十件白衣回来，他的衣柜里，全是白色的衣服，只因她一句话;她还曾说过，他穿白色，阿祥穿暗蓝色，衬他，于是他不顾她怎么笑话他，硬是逼着阿祥把衣服换成了暗蓝色的然后陪着他去见她，她还一直憋着笑，阿祥也被弄得莫名其妙，待想起来自家公子是因她一句话时，哭笑不得，而他，也红透了一张俊脸。
　　思及过去，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眼中尽是化不开的浓愁。不过只一瞬，他便收起所有外露的情感，化身冷面公子，似从未有一丝感情。
　　他微垂眼眸，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衣，又看看女子的蓝衣，面容平静，眼中却早已风起云涌，说不清的情绪纠痛着他的心。
　　他与阿祥下了茶楼，他上了马车，放下车帘，隔绝自己与外面的世界，心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好累……”他扶额，眉头紧皱，却没有看到，车外发生的事情。
　　其实女子早已看到他，那一袭白衣，极是显眼，况且那可是她心心念念所爱的人啊，怎么能不注意？可她又能怎么办？她知道他在注视着自己，甚至，恨着自己。可是她却不得不这么做，恨就恨吧……反正她的心也一样痛啊。
　　女子自看到白衣男子后，眼前未曾动半分，只是余光，却不由自主的注意着他。
　　她知道他终是要离开了，待他上了马车后，女子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却略显颓废之态，眼神空洞，她抬头望了望无边的远方，叹了一口气。
　　“玉如。”
　　“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这衣服穿的我好难受，脱了吧。”
　　“……是，姑娘。”
　　女子解开蓝衣前的衣扣，玉如从后面缓缓褪下……
　　又是一身白衣飘渺……
　　即便是玉如，也快看不下去了，她好想冲到公子面前把所有事情都说了，这样公子就不会离开，姑娘也不会如此难过了。只是，如果她真的说了，怕是姑娘，一定会赶走她的。
　　“玉如。”
　　“在。”
　　“你觉得我狠心么？”
　　“姑娘……有自己的苦衷啊。”
　　“是啊。苦衷。难言的苦衷。”
　　女子走到窗栏前，看着底下的人们，却丝毫不入眼。她的心，终究是死了。不过这样也好，她就可以了无牵挂的去做她要做的事了。而且，以后再不会心痛了。
　　因为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比这更心痛了。
　　女子目光涣散，没有再开口说话。玉如也明白的不说话。
　　女子没有说什么，又抬眼望着远方，失了神。心中想着的，都是那恍若隔世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