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归去来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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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死啊。
人这一生之中，到底可以接受多少折磨。
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锥心刺骨，难忘终身。
富贵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安居于家中，不知世间丑恶，只想他日寻得一个如意郎君，风风光光嫁出去便是。哪知道门外的乞丐，死去活来。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即使用天与地来计算，也算不清楚。
比如我？还是比如司徒凤？
疼痛让我晕阙，但疼痛也证明我没有死去，难以名状的痛苦一次次袭击我的身体，我想睁开双眼，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感觉到有人对我的双脚如是再三，折腾来去，以及一把焦急的声音。
“饭饭，我求你，不要死，不要死......”
求我何用，要有本事，去求那阎王。
我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日复一日，在睁眼与不争之间挣扎，终于一日，让我缓缓的开了眼。
此时我已经对疼痛麻木，同时麻木，还有手边的温度。
我睁开双眼，看见的是木制的房梁，油漆着大红的颜色，简洁而不便宜，喜气洋洋。
然后路人甲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帘，武林盟主司徒葛，神形憔悴，目光呆滞，看到我转向他，先是木然，忽而大放光彩。
“饭饭，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真是废话，我不过被人把剑插在腿上，又不是致命伤，死了那还得了。
我想说话，无奈喉咙干渴，只好对他做了个唇形：“水......”
好在他明白了，把我扶起来，又倒水给我喝。
我这才能看清这间屋子的全貌，大小有点像我当初牛头山上的屋子，摆设只是基础的生活用品，当都是檀木所做，雕着淡雅花纹，不似男人的房间，又不似女人的闺房。
我真佩服我自己这个当口，不关心自己，还关心房间。
只是我自己，已经无可关心了。
我的双腿毫无知觉，无论我如何用力，只是好像两根棍棒，塞在我的身下，我所能控制之处，只有膝盖以上，一点点位置，这一点，在我睁眼之前，我已经明了。
这在老祖宗刺我一剑师，我已明了，我所庆幸的是，我又活了过来。
何况事情已经让我高兴，我的腿脚还是完完整整的，没有被截肢，没有消失。
有人照顾了我，那人当然不是路人甲，他（她）大概就是此屋的屋主。
上天眷顾我，宁愿让我受苦，不愿让我死，我感谢他的好意。
我是人称天下第一神医，不能起死回生，却能做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
老祖宗，你没有失算，你只是算不清而已。
路人甲在床边看着我，他的脸上尽是欢喜。
我终于能够开口说话，我麻痹了自己：“路人甲......”
接近死亡的感觉再一次侵入我的大脑，眼泪禁不住掉了下来。
司徒葛像是被吓了一跳：“饭饭。”他抱住我，紧紧的，给我说不清楚的温度。
他当然是真实的，我控制住自己：“路人甲......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我对不起你，司徒凰，我本来不该相信她，她...她给我下了迷药，等我醒来赶已经迟了，是一位兄弟通知我，我才到了这里见到你......”
原来如此，我的路人甲，顾了兄妹之情，忘了曾经之恨，所以缺席武林大会 ，不过，并非不好。只是那位救我的“兄弟”是谁？那个叫我不要死的人是谁？
多亏他出现，我才得以离开韩竹轩韩梅轩。
路人甲充满歉意：“对不起，饭饭，你的腿无论如何我也没有办法治好，我只能保住它，却没办法复原......”
我笑起来：“你已经尽力了，起码我现在还健全，不过我不记得你的医术到了能保住两条废腿啊。”
路人甲沉默了，他没有因为我的笑容心情好转，他在想他的疏忽，想他的错带来的后果。多想一些，然后，你才会对我更好。
我没有了所有，老祖宗向我飞来那一瞬间，我才发现，我并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救我的不是路人甲，不是梅轩竹轩，而是恨了我一生的女人，可笑。
路人甲结结巴巴：“其实...其实不是我，是...那位叫我来救你的兄弟，医治你的人是他找来的。”
房门适时地被打开，就像排演好的一出戏。
“治道”站在那里，收敛了戾气，恭恭敬敬，渺渺小小，斯斯文文，看上去文秀安静。我才想起来，我曾经叫他保护我，可是关键时刻，他无影无踪。
我的伤口依然疼痛，就算我笑靥如花，血流如注之感难以磨灭。
“治道”看着我:"你终于醒了，我看这位兄台守候你很久了，我都不好意思打搅。"
我看着路人甲，心中五味杂陈。
我看到路人甲的眼神有一瞬间风起水涌，然后风平浪静。他不是笨蛋，就算是“治道”的通风报信，就算是“治道”找人医治了我，他也不可能，轻易相信一个人，更何况，有司徒凰在先。
他转过身去看着“治道”：“杨兄弟，何必取笑我。”
哦~~~“治道”此时就姓杨了。
“见外什么，我和范饭是莫逆之交，虽然你和范饭这关系对外难以启齿，对我却不需要隐瞒。”“治道”走过来，“范饭，你想不想吃什么，还是让大夫再来看看你？”
我淡淡一笑：“我自己就是大夫，何须别人。”
“治道”和路人甲都看着我，我猜到他们要问什么。故作悲伤，我轻轻抚摸我的双腿：“可惜，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下半辈子，我要残废着度过了。”
路人甲脸上闪过内疚，“治道”脸上闪过欣喜。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我可以轻易捕捉别人的情绪，像捕捉我自己？
我已经厌倦了这些人，我只是还没有厌倦生命。
我拉着路人甲：“帮帮我，带我出去走走好吗？我想吃点东西。”
我饿了，饥肠辘辘。
哪怕还有一分钟，我也想善待我自己。
阎王给了我第几次机会？我已记不清。
但是，我，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归去来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