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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章 浮生的事(二) ...

  •   幽林,是谷中又一诡秘之处,里头藏着的就是无数或常见或珍贵的药材,入口自然是机关重重。
      知晓入法的,也就尤清洄亲近的那几个。

      浮生那一小杯毒血被尤清洄分成百份,试过所有的古方、偏方、正方,或辅以幽林内各种珍贵药材,皆无用。
      用过植物药,又试过储存的动物药,矿物药,也皆无所获。
      尤清洄只觉喉间一股郁气,难以吐露,却又咽之不下。

      幽林中建了连幢的小竹屋,师父生前便时常居住于此,因而设备很是齐全。
      恭叔每日按照时辰给他送饭食热水换洗的衣物,“恭叔,今日是二十四还是二十五了?”
      “小少爷,二五了。”
      尤清洄又问:“浮生情况可还稳定?”
      恭叔道:“稳定,就是一直未醒。”

      尤清洄叹了口气,不多言。
      已是十日过去,他却一无所获。
      血却已用尽……

      浮生依旧双目紧闭,维持着侧向外的姿势,无知无觉,像是瓷娃娃,沉睡在漫长的时光尽头。
      尤清洄检查了一番,胸腹和肩膀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狰狞的疤痕。胸口的好一些,有些结痂的地方已是脱落,长出淡粉的新肉,肩膀处却还是个褐色的疤。
      腰间的印痕果已延到腹部,似乎比预计的慢,也就是说还可多争取几天。
      总的来说,情况稳定,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尤清洄抽刀,又放了一小碗血。
      长期维持一个姿势,怕浮生的半个身子早给压麻了。
      鉴于左肩的伤已无碍,背部还不能碰着,尤清洄替浮生翻了身,面朝里,背朝外,尽量的舒展他的四肢,尤其是左臂,莫给身子压到。

      做完这一切,尤清洄看着浮生苍白憔悴不省人事的样子,想想至今找不出解毒的方法,心情一时抑郁到极点。
      恨不能借酒消愁一醉方休,好将这忧心焦躁塞进望不尽的黑暗,再不相见。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跟后厨的小丫鬟要了壶烧刀子,迎面碰上多日不见的罗度。
      罗度整个瘦了一圈,眼底是暗暗的青影,想是许久没睡好。
      听恭叔说,罗度这几日一直是白日里在外处理事务,夜间不论多晚,都要回到谷中,在浮生那里呆上一夜,也不知是睡没睡。
      还有原生,浮生这一晕,外头花草的生意担子便落在了他身上,同时兼顾着管理谷中向外流通的货物,还担心着弟弟,形容也是憔悴不堪。
      他虽没见着,却也能想象。

      见尤清洄沉沉的站在那里,罗度便知,没有好消息。原先乍一见到清洄时眼底薄弱的光亮渐渐熄灭,沉默着朝尤清洄微微颔首。
      尤清洄轻轻点头,便不再看他,竟是直接跃起,向幽林疾驰……

      灌了口酒,那些带着酒气的水流像是小刀子,一路从喉腔割到胃底,火辣过后竟起了丝丝酥麻,这是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感,足以麻痹人心。
      难怪说酒能烧愁,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也不知灌了多少,尤清洄晕乎乎的想。
      他恍惚觉得自己的酒量又好了,喝了这么多也没倒,又仿佛觉得,他早就醉了。

      尤清洄撑不住愈发沉重的脑袋,蓦地往雕木桌上一倒,手臂扫过桌面,桌上物什扫落一半。
      酒壶酒杯应声而碎,伴着脆生生的瓷器破碎声,尤清洄迷糊的脑子清醒了些,摇摇晃晃的趴到地上,耳朵贴着地面仔细的听,只听得‘呼呼’的风声,困惑的歪了歪头,指腹蹭了蹭木制的地底,感觉有些湿漉漉的,将指尖凑至眼前,白生生的,好像就是皮肉,得不到要领。
      看了半晌,看得快成了斗鸡眼,尤清洄倏忽眼前一亮,一拍脑袋——是了,他方才蹭得是指腹,看得却是指背!
      于是乐呵呵的用指背也蹭了蹭那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这才放至眼前,观摩了片刻,眨眨眼,这红通通,好像是血嘛……

      等等,尤清洄身躯一颤,酒醉的脑子登时转醒了,神志理智智商一股子回了本体。
      原来那桌上并非只放着那一壶烧刀子和几个酒杯,更有尤清洄用来盛血的杯子,方才一股脑被他拍飞到地上,血水与酒水相融纠缠,原先鲜红的血液竟以可观的速度暗了下来,颜色渐渐变深,半盏茶后,血水停留在正常血液颜色范围内。
      任谁也没法轻易相信,这种让人极为头疼的毒药的解药竟是如此之简单,简单到让人难以置信。
      尤清洄只觉心跳顿了顿,半晌后疯狂而剧烈的鼓动在胸腔,尤清洄屏息等待结果,待血水色泽不再变化,便伸出轻颤不止的手,几欲接近地面时,忽然一个用力,狠狠的蹭了一手掌的血,在确认血液的颜色的确恢复正常时,这才大喘了口气,软倒在地,看着与鼻尖咫尺距离的一地碎渣残液,尤清洄缓缓的弯起了嘴角,一滴泪蓦然自眼角渗落,片刻后,再无痕迹。
      ……

      急急的抱着一大坛烧刀子冲进浮生房间,惊得趴在浮生床头瞌睡的罗度立时跳了起来,刀剑相向。
      尤清洄没理他,酒坛往床下一放,坛中酒水左右-倾摇,落了一地的酒渍。拉过浮生的手,举刀就割。
      罗度眉心一跳,“你这是……”又见至地上的酒坛,再看看尤清洄心急的模样,隐约明白了什么,眼中涌动着激动狂喜,喉间‘咕咚咕咚’作响,愣是发不出一个音,竟是一时忘了如何言语。

      尤清洄放了血,倒了酒,将酒杯放在朱漆红木桌的正中央,与罗度趴着一起屏息观察。
      眼见着方才在林中那一幕清晰放大的呈现在眼前,两人心中顿时欢腾鼓舞,乌云密布的天空霎时晴空万里,找不到一丝腌臜的痕迹。
      “快,”尤清洄推推已被狂烈的惊喜冲昏头脑不知所措的罗度,“把恭叔原生都叫起来,再找几个伶俐的丫头,准备给浮生……”尤清洄顿了顿,平复了颤抖的音,“解毒。”

      已是入夜,谷中俱寂,万籁陷入深眠,黑暗侵袭,笼罩天地,无边不尽。
      暗夜中,唯有一盏灯火孤独伫立,微弱却执着,燃烧在漫漫寒夜中,无畏等待。
      忽然,又是一盏烛火点亮,与之遥相呼应,接着又是一盏,一盏又一盏,慢慢地,越来越多,零星的火光在漫天的黑暗中连接成一片通透的光亮。
      人声渐渐嘈杂,打破了谷中的沉寂,远远的,可以看见,不同的人自不同的房中奔出,涌聚到同一处地方。有的奔进内室,更多的守候在门边。
      夜,还在继续,这一处,却灯火通明。

      原生的确憔悴了许多,好像一夕间平添了诸多白丝,草草的披了件外衣,散着发便出现在尤清洄眼前。
      眼中满是期待,灯下,尤清洄可以清晰的见到他眼底浮起的水光。
      冲他笑了笑,尤清洄柔声道:“原生,麻烦你将浮生扶起。”
      原生定定的看了尤清洄片刻,哽咽着拼命点头,眼中蓄积的泪水终是决了提。

      浮生还没意识,不能自行吞咽,往昔丫鬟们喂药都是小口小口往他口中塞,往往都要花费上许久。
      而这解毒,却是愈快愈好。
      尤清洄决定用酒壶,酒壶壶嘴的形状最为合适,有一点坡度,上端圆弧,下端尖利。
      又嘱咐恭叔,待他喂完一大口便轻抬浮生下颚,助他下咽。

      原生也不顾礼度索性脱了鞋爬上床,坐到浮生里侧,紧握着他手。
      罗度抱着酒坛紧张的站在床侧,犹豫了许久道:“不如以口相渡。”
      尤清洄:“费时,且唇齿相依,恐会过了病气,对喂药之人也不利,此等杂谈小说里的招数不适用于现实。”

      随着一口口的烧刀子下肚,浮生的脸色渐渐红润,不过这也可能是酒喝多的缘故。更令人欣喜的是,喂到后来,下颚还未抬,浮生的喉结已是滚动。也就是说,不需旁人相助,浮生已可自行下咽,这绝对是振奋人的好事,离浮生睁眼又近了一步。
      尤清洄摸摸浮生腹部,微微鼓起,还能听到细微的水流鼓动声,估计已经差不多,便停止了喂酒。
      等了半盏茶时间,尤清洄再次割了浮生手指,在第一滴色泽正常的血液渗出时,便止了血。
      再看浮生指尖,被割过许多刀,旧的未复新的又添。但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众人相视,皆是喜不自胜,尤以原生罗度为甚。
      尤清洄诊了诊脉,确已找不到中毒迹象,连那诡异的硬痕也是消退许多,应当很快便可消失。
      “脉象平稳,呼吸均匀,浮生应当不日就能醒来。”尤清洄又问恭叔:“恭叔,磁石可是准备好了?”
      恭叔道:“小少爷,打磨的师傅说,明日便可完工。”
      尤清洄点头,又见原生罗度一人一边握着浮生的手,好似下一刻他就可醒来,便道:“时候不早,都回去休息吧。浮生起码得等背后的针除去才能醒。”

      也不知他俩听进去没,俱是一动不动,尤清洄无奈,“原生,罗度,你俩也是,回房好好睡一觉,你们总不希望浮生一醒过来便看到你们那副比他还憔悴的样子吧。”
      罗度一脸的不放心,尤清洄道:“我会叫丫鬟守着。”
      方才叫进门却没派上用场的丫鬟规矩安静的立在一旁,尤清洄瞧着她眼熟,想起那是恭叔说的大丫鬟。
      “丫头,你叫什么?”

      丫鬟垂头拜了拜,“回谷主,奴婢苗红。”
      “苗红,你再带个丫鬟守着浮管事,有任何异状及时通知我们。”
      “是,谷主。”

      按说了了心中一桩大事,心头松懈,倦意上涌,不多时便能入睡,可尤清洄却是如何也睡不着。
      脑中掠过许多画面,过去的,现在的,以及将来可能发生的,越想越清醒。
      身子疲惫,精神清明,翻来覆去,直到天微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还未等他休憩多久,便被一阵喧闹惊醒,朦胧中,有人大力的攥着他的衣襟将他拎起,尤清洄睁开眼便对上罗度凶神恶煞恨不能将他吞吃入腹的模样,蹙眉,“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敢问怎么了?”罗度咬牙,眼中通红一片,“我倒要问问你把浮生怎么了?!”
      “我……”
      “哎呀,小少爷,罗管事,你快将小少爷放下,你这…这成何体统啊。”尤清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赶来的恭叔护住,硬是将罗度抓着他衣襟的手扯开。

      尤清洄只着里衣,衣襟让罗度扯开了稍许,露出白皙的胸膛,恭叔替他整理了衣服,“罗管事,你有话好好说,小少爷就算比你们年幼,但也是谷主,你这是以下犯上啊……”
      止住了恭叔的喋喋不休,尤清洄望着面上阴霾的罗度,“怎么回事,说清楚。”
      罗度冷哼,抓住尤清洄手腕拖着就走,“你看了就知道。”
      恭叔还在后头喊:“罗管事,你快放开小少爷!……”

      尤清洄心中不解,能让罗度大发怒火,甚至不惜出手相对,他只能想到一个原因:浮生出事了……莫不是烧刀子出了问题……
      正混乱的想着,果真就被罗度拉到了浮生那里。

      原生蹲守在浮生床前,苗红与另一丫鬟立于他身后。
      床榻上的浮生眉宇隐隐蹙起,面上浮着层不详的黑气,尤清洄疾奔至床前,捏起他脉搏,快速而紊乱,竟像是毒素加剧流窜体内的症状。撩开薄衣,腰腹间的硬痕突出浮起,肉眼便能清楚看见,更甚的,两边的硬痕皆已延伸至肚脐,已有相接之势。再看他背后,密集的红点全数现了形,且孔洞怒张,似要从中破发出千万根毒针,看着让人皮毛生寒。
      尤清洄呆了呆,当即意识到,烧刀子不是解药,反倒是加剧毒性的毒药,他没有救到浮生,反倒害他毒发更早……

      “清洄,浮生是不是……”原生眼眶发红,泫然欲泣。
      尤清洄颓然坐地,垂头哑声道:“我很抱歉……”
      下一刻,便被一股大力掀翻于地,“你说什么混话!”罗度抡起拳头一拳打偏了尤清洄的脸,尤清洄白玉的脸庞赫然映上个鲜红的拳印。罗度一把拉起尤清洄,目中森寒的光几要射出万把利箭。
      “罗度,不要!”原生止住罗度又要落下的拳,“不要这样,清洄已经尽力了,不是他的错,你打他做什么!”
      恭叔架住罗度,“罗管事,你太过分了!你要是再敢打小少爷,老朽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是要护主的。”

      罗度停止了妄动,目带血丝,眼周隐隐发红,声音带着颤音,“尤清洄,你说,你是不是能救他?”
      尤清洄静静伫立,不做言语。
      罗度扯了个笑,鬼气森冷,“你不能救?真的不能么?你说你不能救浮生?你怎么可能不能救,不是有那个东西么……”说到后来,罗度的声音已是越来越轻,然这一句,听在尤清洄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他猛然抬眼,“你说什么?什么东西?”
      罗度冷然,“你非要我说出来么。不就是……”
      “罗度!”尤清洄厉声打断,支走了丫鬟,这才放缓了口气,“你怎会知道?”

      罗度冷笑,“你们师徒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么怕人知道那东西在你们手中。据说那东西随着开国皇帝下葬在陵墓,只是圣皇未葬于皇陵,他的陵墓具体在何处无人可知,因而在江湖中也一直只闻其名,没人见过实物。现如今东西既在你们手中,莫非你们师徒是去盗了圣皇的陵墓?”
      尤清洄见他不答自己是从何得知的,只当是由师父告知,苦笑道:“不瞒你说,东西确在师父手中,师父临终前也交予了我,但却未如你所言,是我和师父盗的。其实它本来就是由师父培养而来,师父花了不知多少的时间与汗水,投注不知多少精力与财力甚至于生命才培育而成,可以说无比金贵。只是不知为何泄露了出去,本就神奇的东西,武林中更是将其愈发夸大,可以想象,一旦众人得知它原来出自花母谷会有什么后果。师父这才无奈编造了些谎话,想要掩盖它在谷中的事实。这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我才将话说开,希望你们可以保密,免得给花母谷带来无妄之灾。”
      从尤清洄与罗度可以透露许多信息,江湖盛传宝物——与开国皇帝同葬——无人知晓其踪迹——许多人想要争夺——原来在花母谷中——天竹老人培育成的——,原生惊诧的睁大眼,“你们说的莫非是,轩岐茸?!”

      尤清洄郑重点头。
      恭叔不解,“小少爷,老朽年纪大,许久不闻谷外事,这…什么茸的到底所为何物?”
      原生肃然道:“轩岐茸,江湖传言,是百年难得的灵药,不仅能使功力大增,青春永驻,且包治百病,可解百毒。想不到此等圣药竟是老谷主所栽培,不愧是江湖人闻之起敬的天竹老人啊。”

      罗度不言,只凝视着浮生,像是垂暮的老人最后遥望天空的那一眼,绝望又留恋,令人潸然。
      半晌才道:“我们自幼为老谷主收养,命也应当是老谷主的,轩岐茸是老谷主的心血,我理不应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现如今,浮生性命危在旦夕,能否请谷主你看在我们这些年鞠躬尽瘁勤勤恳恳为谷中做了许多事的份上,救救浮生。方才我一时心急,要有不敬之处,随谷主处罚,以后我这后半生,也任由谷主差遣。”言罢竟已单膝着地。
      尤清洄忙将他扶起,叹了一口,“罗度你当我是吝惜轩岐茸才不给浮生用的么?我不是没想过要给浮生用,但你有所不知,轩岐茸确是好东西,却也并非外面传的那么神。此物药性霸道,非内力深厚者不得承受,浮生本就身子骨单薄,又因根骨不佳修为较浅,如何能驾驭这等狂霸的药物?只怕我一给他用上,他就得一命呜呼。
      罗度静了静,才道:“原来如此。”又深深的作了个揖,“是我错怪清洄了,还请清洄见谅。”
      称呼的改变犹能看出他心境的改变,尤清洄摆摆手,“没事,也怪我没和你们说清楚。”顿了顿,道:“是我用药不当,使得浮生加速毒发,你应当怪我。”

      罗度也已想透,“莫要这么说,若不是你给我们一份希望,只怕我和原生只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至于治得好或治不好,都是天命,强求不得,又怎能怪悬壶济世的医者。”
      众人一时戚戚然,只觉想通了反倒更加悲凉,还不如当头一棒,虽痛也只是身痛,犹胜过如今心碎凄怆。

      脸上红痕犹存,尤清洄抚了抚脸,火辣辣的。
      罗度歉疚道:“清洄你的脸……”

      正在这时,床上一直很安静的浮生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四肢颤抖抽搐更烈。
      一行人疾奔过去,尤清洄高声道:“按住他!”
      三人分工,一人按住他双肩,一人按住他双手,还有一人按住他双腿。
      尤清洄替他把脉,脉息混乱不堪,脉搏时而剧烈时而微弱,面上的一层黑气愈发浓烈。

      虽有三人镇压,浮生却抖动的愈加厉害,床板经不起重量与震颤的双重袭击,‘嘎吱嘎吱’猛烈作响。
      尤清洄取出皮包,使劲按住他周围皮肤,一针一针将银针刺入浮生大穴。
      随着银针的增多,浮生抖动的幅度愈来愈小,最后归于平息,面上的黑气也渐渐散去,却也显得脸色愈发苍白。
      几人松了口气,都给折腾出了一身汗。

      再看浮生,平静后四肢松软的搭在身侧,口唇微张,一股深紫的液体缓缓从嘴角流下。
      尤清洄擦汗的手顿住了,搭起浮生的手,只见他肉粉的指甲正慢慢变得赤红,周身仿佛也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紫气。
      惊讶的看着这一系列变化,猛然觉得这种诡异的颜色搭配似曾相识,再想想可不就是在破屋躲雨时,敖群在他迷糊之际抓住的那只蜈蚣么,步足末端赤红,浑身被紫气包裹……
      尤清洄想罢,又在浮生指尖割了道口子,急忙用杯子接住渗下的血液,想到昨夜还信誓旦旦道是最后一次割破浮生手指,心中不免酸涩。

      其余三人惊讶的看着杯中暗紫色的血液,原生喃喃:“浮生这是……命不久矣了?”
      尤清洄并未答,他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如此相近的情况,若真如他所想,以毒攻毒也未尝不可。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试上一试……
      “恭叔,你去药房找味天龙过来,快一些。”想了想,喊住已经抬步的恭叔,“罗度你去,你脚程快,最好直接用轻功。”

      见尤清洄表情凝重,原生犹豫道:“清洄你是不是有法子?”
      “也许,我还不确定。”
      “我,我相信你。”
      有些诧异的看了眼原生,尤清洄笑了笑,“不会让你失望的。”

      罗度只用了半盏茶便赶了回来,会飞的确省时。
      尤清洄将天龙磨碎了倒进那小杯紫血里,粉末回旋融进血中,激荡起一些些涟漪,紫色似乎变浅了一点,只是少许的时间却又恢复如初。
      原先抱着满心期待以为能成功的原生罗度都很失望,尤清洄却是又对自己的猜测肯定了几分,这至少说明,蜈蚣是有用的……

      “我要出去一趟,去找点药,浮生就有劳你们照顾了,日落前一定赶回。”
      罗度皱眉,“这个时候你怎能离开,要什么药你告诉我,我去替你备。”
      尤清洄摇头,“我也不知它确切地点,还得找。你放心,浮生眼下已稳定,看他腹间硬痕,还能撑一天一夜。如若有什么突发状况,就找恭叔,恭叔也懂一些医术。我尽量快点赶回来。”
      ……

      那日的避雨之地其实离花母谷不远,翻过一座不高的山再走过一段便可到达。
      只是出谷道路崎岖,布满了各种阵法与机关,饶是尤清洄已熟记,还是花去不少时间。
      既然那日是在那件空旧的房屋中发现的紫蜈蚣,尤清洄觉得还是应当先去那处寻找一番,说不定还能再逮一条。
      推开老旧吱呀的门,尤清洄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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