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素月》舟上堇色

8、谁的女儿

　　白鸽扑着翅膀飞进了鸽舍。黄衣小婢取下绑在鸽腿的竹筒，竹筒上绘的是忘川绝密信件的标识。小婢子将竹筒投进了竹管里，长长的竹管将会把这封信件传送到忘川最中心的地方——忘川主人的居所。
　　信筒准确无误地落进了沈宜房中的瓷缸里，“咚”的一声响。沈宜着一身素白的长纱，赤着脚走到缸边，长长的后摆拖在洒满月光的地上。屋子里很暗，没有点灯。沈宜拿起竹筒，抽出信件，照样走到窗边，借着清辉的月光看着。随手取来一支火折子，略带火花的灰烬优雅的从窗口落下，落入忘川水的怀抱。月光照着他的侧面，他今日没有带着那张面具。面容在月光下，柔和清晰。隐隐嘴角有一丝笑意，若是被他的那些个属下看见了，指不定觉得自家的主子是不是今日出门时撞坏了脑子。

　　“嘭！”又是一声清响。冷翠园东厢里，大小姐又发着脾气不肯吃饭。聂易正与代沐夏在前院说话，听下人来报聂绾心又摔东西，不肯吃饭。聂易揉了揉太阳穴，紧蹙着眉，一脸阴沉地往东厢而去。
　　自上次流花阁一宴后，皇上几次三番地明示暗示。要送聂绾心去聂易那，于是无可奈何，聂昊只好在某日清晨，抱了还未睡醒的盼儿去了聂易别院“冷翠园”。去往别院的路上，聂昊低叹：“盼儿，休怪我狠心。只是若今日不讲你送去，不将戏做足了。恐怕她再也回不来了，为了她，为了你娘亲……”
　　聂易赶到的时候，堂屋内室跪满了一地的丫鬟仆妇。内室的大丫鬟绿拂好生劝着，却不见盼儿动一口饭菜。“郡主，求您了，绿拂求您了，求您吃一口吧。”绿拂见盼儿非但不吃，反而钻进被窝里，谁的话也不听了。绿拂没法子，回头一看自家主子正在身后，正欲行礼。聂易却示意下人们都退出去，一通人会了意，都悄悄的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内室的门。内室里只剩下了代沐夏，聂易，绿拂以及躲在被窝里不肯吃饭的盼儿。
　　聂易莞尔一笑，走到床边，轻轻唤着“盼儿，盼儿乖，舅舅来了，出来看看，舅舅给你带什么了？”盼儿犹疑地探出头来，见到聂易以及聂易不知什么时候变出来的小玩意儿，高兴地叫了一声舅舅。聂易把布娃娃塞到她手里，把她放到腿上，问道：“盼儿，为什么发脾气不吃饭？”“嗯，因为伯伯和婶婶好久没来看我了。”小娃娃说到这儿，眼神黯淡了几分，又几分幽怨地说道，“娘亲也有月余没来看我，没给我写信了。”“小傻瓜，看看这布娃娃。”聂易笑道。“布娃娃？”盼儿犹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布娃娃，在布娃娃的右肩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花纹。“啊！”盼儿惊喜的叫了出来，有些兴奋的对聂易叫道“舅舅舅舅，你看，是娘啊！是娘亲的布娃娃！”“对啊对啊，是娘亲的布娃娃，盼儿高兴么？”“高兴！”“那你有什么要表示的呢？”“恩？、、、我饿了，我要吃饭。”“嗯，真是乖孩子。”“盼儿，你别担心，你娘亲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永远不会走了。”“真的么？”“真的。”……

　　代沐夏与聂易游走在抄手游廊，代沐夏按耐不住好奇便问道：“那个女孩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你的女儿？”“算是吧。”“什么叫算是吧？话说，那女孩既是你女儿，为何叫你舅舅？”“叫舅舅是对的，可我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我女儿了？”“那坊间？”“你何时也相信坊间传言了？”“呵呵，不过看你对那女孩不错，你与她之间定有渊源。”“是有渊源。她与你说不定也有渊源呢。”“与我？”聂易笑而不语，走了一段，才缓缓道：“代沐夏，你欠我们聂家的可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