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素月》舟上堇色

5、爱吃葡萄

　　深幽的朱色宫墙边站了满满两排的引路婢子，烟霞色的宫装即便是提了宫灯站着，也与宫墙契合得完美无缺。长长的甬道，一辆辆华贵的马车有序的停在两排，车上的大臣携了家眷跪在车边，深低着头，不敢出一言。车队中间留出的甬道，一辆朱红色的华贵马车缓缓而行。每过一辆马车，车边的大臣便暗舒了口气，又携着家眷坐回车上，远远的跟着前头的马车。直至宣华门，车队停了下来，王公大臣们陆续从车上下来。那车队是按着品阶排着顺序，从宫门驶来的。自然，那辆朱红色的马车始终在最前头。那是鄞王府的车驾。
　　聂昊抱了盼儿下车，携了穆如烟和一干婢仆，由引路宫女带着坐上华盖往行宴的流花殿行去。这在宫中能以华盖代步的也只有皇族的人了。而其余的大臣也只能携了家眷远远跟在后面。这距离还得有讲究，不得太紧，不得太落后，这可累坏那些舞文弄墨的大臣了。只得咬咬牙，在重重华盖后紧赶慢赶。
　　聂昊是唯一从宫外而来的皇族，皇上几个皇子里也仅仅只有那么几个封了王，有自个儿的宅院福邸。而多数个都远在边关或是封地。也只有鄞王让皇上破了规矩，在未成年时便封了王，而且在成年后也未迁往封地。这足可见得皇上有多爱这个皇子，若不是因着祖训“立长立嫡”恐怕四皇子聂昊早已是太子了。这让四爷党很是神伤……

　　流花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人恭敬地伏地。首位上一身明黄锦纹龙袍沉声道：“起来吧，地上凉。”那后半句话，明显带了些慈爱，便是对着正跪在他面前的鄞王说的。“谢父皇。”说着一干人便落了座。
　　平常，帝皇一般都要坐在高台上，显出架子来。不过在一般宴会上，摆明了是皇上笼络人心的好时机，自然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也要有皇帝的威仪。所以这时皇帝都是坐在比平地高出近一个台阶的台子上。
　　坐在皇上右手边的是淑仪皇后，一身深红的盛装，用金线细细密密的绣着凤舞九天的图案。头上花冠垂下的细链，挡住了额头，只隐隐露出眉心一朵朱红妖艳的云霞。淑后虽已年过半百，却依旧风韵犹存。仔细看着，那眉眼竟与聂昊有几分相似。
　　坐在皇上右手边的是一身明黄蟒袍的太子聂显，他的眉如远山，眼波流转中似有几分计较。
　　“父王？”坐在皇上右下首的鄞王怀中粉妆玉砌的小娃娃突然出了声。“怎么了，盼儿？”聂昊的声音很温柔。小娃娃嘴里含着娘亲刚刚塞进去的葡萄，嘟哝着。
　　这小娃娃很喜欢吃葡萄，当年还只会含糊不清地说话的时候，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葡萄。当年，聂昊领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婢子，到小娃娃面前问道：“喜不喜欢小姐姐陪你玩啊？”小娃娃只是盯着面前的人儿，一个劲儿地叫着“葡萄，葡萄”小婢子是家生子，名字什么的父母不敢起，就等着年龄到了派出去伺候主子的时候，让主子看着叫。于是，小婢子见到小娃娃的第一面，她十二岁那年，有了生平第一个名字“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