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素月》舟上堇色

14、龙涎菊露

　　“郡主，这是东晋皇子命人送来的。”绿拂捧着一个红木匣子说道。绿拂是冷翠园里出来的人，是聂易特意送来的。
　　沈宜侧卧在美人榻上，嫩黄的束裙披着白纱的外罩。嫩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不由得引人遐想非非。修长的玉指打开精致的活扣，映入眼帘的是一支金碧辉煌的凤头金钗，引来丫鬟们的注目和赞叹。沈宜却不置一顾，兀自取走了凤口中的一颗通体通透红润的血珍珠。
　　虽看这金钗流光溢彩，但其价值怎可敌得过这凤口中的一粒血珍珠。这血珍珠乃是由西姜神翊司四司长之一，二司首铁无咎之妻名誉江湖的蝶谷医仙凌笑悉心培育的避毒珠。养珠的蚌贝，长年由凌笑的生血喂养，所生之珠便成血色。医毒圣家凌家之儿女，世代都有一奇症，凌家儿女生来便带着寒血，此血有避解百毒之效。
　　只是，此血需施血之人为处子之身方可。凌笑早已嫁铁无咎为妻多年，又何来寒血喂养蚌贝。所以，世间遗存的寒血避毒珠已无几颗，这一颗寒血避毒珍珠真可谓来之不易，贵中之贵。

　　沈宜正在院中焚香品茗，绿拂在侧伺候，至于檀子早已往冷翠园照看聂绾心。沈宜百无聊赖，命下人于这院中摆下茶具，煮上一壶天山龙涎。忆起往时，那人总爱焚一炉龙脑瑞香，煮一壶龙涎香茶，茶盘旁定会备上一盘菊露糕。想着想着，不觉感叹出声：“只可惜少了一盘菊露糕。”绿拂一听，便道：“郡主想吃菊露糕么？七爷说郡主你一向不喜苦食，怎眼下想起品茗了？要绿拂准备糕点么？”沈宜摇摇头，答道：“随口一提罢了，不必麻烦了。”
　　“郡主，东晋皇子身边的玉镜姑姑求见。”“让她进来。”
　　“奴婢玉镜拜见云郡主，郡主金安。”“起来吧。”地上附跪的女子抬起头，顿时让人耳目一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公子代身边原来也有这般美貌的女子。”沈宜抿了口茶，皱了皱眉。心想，那个人为什么如此钟爱龙涎茶。
　　“郡主莫拿奴婢说笑了。”玉镜见桌上摆着四脚鎏金兽首炉，炉中袅袅燃着瑞脑香，炉边摆着一套白瓷茶具，便道：“郡主，原来也喜欢龙涎茶香，那婢子来的正好。”身后的小婢提了一红木食盒上前，端出一盘晶莹剔透，黄澄澄的糕点，形似菊瓣，散着阵阵菊香，中心一点朱红。“菊露糕？郡主才刚念叨过。”绿拂惊疑出声。
　　“公子爷知晓郡主喜甜食，听闻郡主焚香煮茶，抚琴助兴，便命了婢子送了这一盘菊露糕来。想往日，公子爷也爱焚一炉瑞脑香，煮一壶龙涎茶，备上一盘菊露糕。只是婢子奇怪，公子一向不喜甜食，却最爱时不时叫下人备上一盘菊露糕……”话说了一半，玉镜忽的径直跪下，伏地请罪，“奴婢知错。”
　　沈宜笑了笑，望向玉镜的眼神多了几分耐人寻味的东西。“那你说说错在哪了？”“奴婢错在，不该不分尊卑，不该妄自议论主子，不该……”“好了，”沈宜神色一凛，让人不由得心中一颤。冰冷的眼神一闪而过，转而却是笑意盈盈，“回去复命吧，莫忘了向你的主子讨赏。”玉镜谢过，便带着小婢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