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大师兄，等等我》戏外春秋

11、初见

　　“昆仑高万里，岁尽道苦邅”，从这里便可知晓夏侯哲这一路的不易。

　　不过，正是由于那些来路上遇到的苦难，才使人觉得眼前的景色越发美丽动人。更何况，昆仑山作为一个被人们寄予了无限神秘色彩的存在，半山腰处飘渺的流云衬着高山峻岭所展现出的雄奇之资，确是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起码夏侯哲作为一个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怎么见过如昆仑山脉这般壮阔雄奇绝景之人，此时也早已忘却了赶路带来的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疲惫，觉得走这一路是值得的。

　　夏侯哲出了镇子，看准了昆仑山的方向走。这时的昆仑山周围方圆六七里也算得上是人迹罕至的：临羌的人没事不会跑到这又冷又危险的大山附近，而来寻仙问道的人便是不少可也只是经过，并不会停留。

　　在山脚下犹豫了一瞬，他没有选择在这里等来接他的人——先不说这“山脚“的范围太广了一些，也不说不知那人何时才到，只这不是呼啸而过的山风也不是现在的他能对付得了的。要是他真的傻傻地等在哪里，或许在人还没来接他的时候，他就要被冻僵了。

　　当然，要说心里不担心和来接他的人错过那是假的，可回头想一想他在金城的时候素行真人能在他到达的第一时间给他传话，想必修道之人自有手段，无需他来担心。

　　心里的担心一旦放下，夏侯哲便将心神放在了他走过的风景上去了。

　　昆仑山他以前虽未来过，可是在学习和看书时也有一定的了解。可等他真的亲眼见到了这里的景色之后，他才发现，无论在书上或者是图片、视频上见到的昆仑山是什么样子，都无法同自己亲身感受这里的环境所给人的震撼来的大。

　　事实上，这里气候苦寒，可并不是死气沉沉的，反倒是充满了一派生机。倒不是说在这里能看到山清水秀、树木葱郁的景象——这里有的更多的是大片大片的草场和裸露在外的山石，还有夹杂在其间如宝石一般的澄澈河湖，。低矮的植物衬着背后的高山更是巍峨，而山上终年不化的冰雪、山间缭绕的云雾，都给这片土地增添了一抹圣洁和神秘的色彩。

　　身体在爬山的过程中变得稍微暖和起来，在这种情况下，夏侯哲对自己所见的一切满意极了。开阔的草原和天空让他很久都没有得到放松的心情变得同样广阔起来，而面对这自然所创造出的奇景，他也只是更深刻地意识到他本身的渺小和脆弱。不过这种感受没有让他心里失落，反而将他心里不多的豪气激发出来了，让他恨不能一口气都不带停地爬到这昆仑的最高峰去——要知道，这对一个平时除了在不必要的情况下都不会出门的人来说，是多么难得。

　　夏侯哲一个人看景正看得高兴，冷不防被身边忽然传来的说话声吓一跳。

　　说话的少年看个子像是八九岁，不过由于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给人的感觉倒是使他的年龄要看上去更大一些——不用说，这位应该就是素行口中的那位“师兄”了。就知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位小师兄来接他而不是其他的人，难不成那所谓的门派里面就只有这一个徒弟不成？

　　夏侯哲又仔细地观察了这位师兄一番：浓眉利眼，鼻梁高高的，看上去就是一个性格坚韧的家伙；身穿一袭玄色道袍，不过似乎是为了行动方便，道袍的袖口被紧紧地扎在手腕处，看上去让他整个人显得干练利落了不少；背后背着一口剑，看不出材质，但可以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珍视。那少年手里拿着似乎是树枝的东西，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咦？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夏侯哲表示，他一定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像对方这样看起来就很有内涵的同龄人，所以才会以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发呆的。嗯，就是那样！不过不知道刚才他发呆的时候那位师兄是不是说了什么？

　　他正了正表情，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冲着对方就是一礼：“这位师兄，有礼了。在下夏侯哲，是受到素行真人指点而来此拜师访道。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对方见到夏侯哲这样装模作样也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要是夏侯哲没有看错的话，对方的眼神似乎还表达出“早就知道会是如此”的感觉？

　　不容夏侯哲深想，对方操着和表情极不相配的童声，一本正经地回答：“你就是师父让我来接的师弟吧。在下道号清觞，不过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师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夏侯哲：“……”如此寡言的师兄师傅他知道吗？这让本就不善与生人交流的师弟我该如何是好！

　　两人一时之间相互无言，最后还是清觞师兄觉得应该好好照顾师弟，才再次开口：“阿……阿哲……现在你还没有道号，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

　　夏侯哲点点头，没说话。

　　于是对方继续说下去：“等我将你带上山之后，应该会一起去见一见师父和师叔师伯他们，等见过他们之后，应该就会正式拜师了。”说完这句话，清觞师兄从刚见面起就一直看上去很严肃的脸上出现了不甚明显的尴尬表情，他清了清喉咙，很是不自在地说：“等你拜师之后，就是我的师弟了。想必你之前已见过师父了，他……他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人！就是……就是有时候喜欢……诶……等相处的时间更长了你就知道了！不过……不过这一次你上山……师父他……他……”

　　见着这位少年老成的师兄一副为难的样子，显然又是那个不靠谱的素行真人说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这一点夏侯哲在金城的时候就猜到了。

　　看出这位师兄性格严谨，他也不想让对方为难，便“善解人意”地接着他的话说：“师兄无需顾忌。来之前素行真人便已交代过小子，上山之后应该怎么做他自有交代，小子只需向来在下的人询问清楚便是。若是有何不妥之处，想必也是真人对在下的一个考校罢了，还请师兄直言。”

　　看出马上便要成为自己师弟的夏侯哲心里早有准备，清觞也就犹犹豫豫地将师父交代的话全都说出来了：“阿哲，师傅私下里对我说，他好不容易才在山下碰到一个修道的好苗子，可是能够让门派里面那些总看他不顺眼的长老们难受了。所以……所以让我来接你的时候特意吩咐，一定要我告诉你，上山要是见到师父和其他你还不认识的人在一起，你便要……便要表现得要多激动有多激动，最好能够冲上去抱着他老人家的腿，多……嚎……嚎几嗓子……内容一定要是表达师父当时是多么……英明神武地救了你，和你又是多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师父的徒弟的。”

　　夏侯哲：“……”这师傅还能更不靠谱一些么。

　　结果还真的能。

　　只见那个马上便是他师兄的小道士又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将要说出来的话很让人不好意思，可大约是不想违背师命，咬咬牙还是说出来了：“师父还嘱咐，你在说那些话的时候要是不单单是干嚎，更能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更让他满意了。”

　　这话听得夏侯哲当真是无奈了——这得是多没节操的师父才想要让徒弟这样做呀！没想到上了那么长时间的学，让那么多老师教过的好好学生有朝一日会遇到一位比学生还能折腾的师父……

　　清觞看夏侯哲表面上连表情都没变，可眼神中却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便好心好意地劝他：“别担心，别看师父平时喜欢和人笑闹，但在本门之中的修为确是数一数二的。”

　　夏侯哲才不是担心这一点。他担心的是，他要是像素行真人所期望的那样做了，会不会让别的人觉得他是一个像他师父一样不靠谱的人。不过对方那种明明和他一样不善言辞却还要想办法安慰他的样子夏侯哲确是注意到了，再想一想要是让别人觉得他和他的师父一样“有个性”也不错——当然，不是那种不靠谱一般的有个性——便没有再纠结下去，而是转而问到：“那便多谢师兄了。师兄，不知山上除了你我，还有其他的师兄师姐么？”

　　清觞想了想，耐心地回答：“是还有一些。不过，大家平时大都在不同处修炼，不常碰面。等到时见到了，师兄再为你介绍吧。师父现在就我们两个徒弟，你来了也好，这下子师父那里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而显得格外冷清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虽说大部分时间都是夏侯哲提些问题来让清觞师兄解答，可在这一段时间中，也足够让他大致了解到他将要长时间生活地方是什么情况。而同时，也足以让他大概了解到他这位师兄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了：严谨细致、严肃耐心、责任心强。大约是师父太让人头疼的缘故，从小便受到其他长辈的关照，这才养成一幅少年老成的样子。

　　这样一个问一个答，两人之间的陌生感不知不觉散去不少。等快到半山腰的时候，两人之间在心理上都彼此亲近了不少。早注意到夏侯哲手腕附近有伤，伤的还不轻，清觞还特意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给他抹了一些。即使不对症，灵药也让那伤口看上去不像之前那么可怖，这让夏侯哲从心里好受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