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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   今天拍的是李安年和连寒雨中决裂的戏。

      非常巧的,正好下了大暴雨,赵导几乎是欢欣鼓舞招呼我们去享受“大自然的馈赠”。

      南知北听了这话,二话不说地直接迈入层层雨幕之中,独留下一个背影给众人。

      他那么干脆利落,让我也没办法有什么异议。叹上一口气,我紧随其后,进入喧嚣的雨声之中。

      大雨在瞬间倾覆而下,那种隆隆的轰鸣在我耳边掩盖了一切声音。戏服被完全浸湿,衣领上的绒毛拧成一撮一撮的,比起之前的邪气,现在却全是泄气了。

      南知北进入角色进入的很快,一长串的台词极为流利地穿过雨幕向我袭来,好像他真是那个少不更事的贵公子连寒,而我真是那个扑朔迷离的神秘客李安年。

      于是我微笑,接下那属于我的部分。

      戏,它终究是戏。

      当真了,就失去了意义。

      演戏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最重要的就是要,心冷如铁。

      无论是戏里戏外。

      我才堪堪撩开眼前湿漉漉的头发,恢复了些许视力上的清明,便极突兀地眼前一黑,有什么
      东西从头到脚地把我包在里面了。

      淋了雨之后更加沉重的戏服已经足够我头疼,现在这厚实的毯子更让我头痛欲裂,我踩着湿汲汲的靴子,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沉,简直要沉到地底下去。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急什么,里面暖和咧。”

      那大毛毯仍然是不依不饶,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擦了好几回之后,我才感到毛毯的移动。

      又是极为突兀的眼前一亮,我急忙闭眼,还未反应过来鼻尖又感到一股暖融融的热意。

      我眨眨眼睛让睫毛上的雨水落下来,这才看见纪爷好整以暇地站在我面前,他左手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放在我眼前,右手拉着毛毯好固定住它不让它掉下去。

      我接过杯子在手心里稍微捂了一会儿,而纪爷就趁着这短短的空隙搬了两把椅子过来。他稍稍拉了拉我的手臂,把我安置在空的椅子上,蹲在我面前知道看我完全喝完热辣辣的姜茶才起身。

      他找了个桌子放下杯子,然后就跑去翻他的包,不一会儿他居然翻了个小太阳出来。

      “我的天啊。”

      纪爷带着他的小太阳欢欢喜喜地跑回来,眼睛亮晶晶,“我是不是特别厉害?”

      我也很诚实地回答他,“你想多了。”

      “喂!”

      纪迟微微一偏头,稍稍有点皱了眉头,但是并没有生气,而是手脚麻利地帮我解起衣服来。

      “天底下哪里还有我这样的人啊。”

      我扯掉左脚的靴子,将脚踩在纪爷垫在底下的毛巾上,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天底下又哪里还有我这样的人呢?”

      我笑着问他,看他小心地帮我解开右脚的靴子,然后整整齐齐地码在摇着头发光发热的小太阳旁边。

      纪爷没有回答。

      他不需要回答。

      我出去的时候看见了南知北。

      他裹着一条大毛巾,头发还在一滴一滴地向下滴水。迎面见了我,他面色有些尴尬,许是想起了在我面前醉的不轻的窘态。

      我对南知北其实印象很不错,一个顾念家人的人要远远比一个醉心感情的人更值得结交。

      因为感情是一件很玄妙的事。它的存在往往与责任相依相存,拥有感情不会是逃避责任,远离责任,背弃责任,而是看见责任,理解责任,并勇于承担。

      抱着这样的心思,我回去找到保温瓶,重新倒了一杯姜茶,递给南知北。

      他很有礼貌地接过,低声说了谢谢。

      看来情绪不佳,大概还没从戏里走出来?

      我耸耸肩膀,既然如此,我这个戏里的始作俑者还是躲得远一点儿,免得承受无谓的怒火。

      这样想着,我迅速地远离了南知北,在纪爷包里找到剧本之后就躲了起来。

      雨声的喧嚣渐渐低落下去,快停了。

      而此时我听见了几声犹豫的叩门声。

      如果是纪爷,他会直接开门进来;如果是赵导,他会激烈地拍打门扉;如果是齐莲,她会温声说出她的名姓,而南知北我刚刚见过,他下一场有戏,不会过来。

      而我真的不想开门。

      但我还是去开了门。

      打开门之后我就眼前一黑,恨不能这门变成钢筋铁筑的想打也打不开。看来淋雨确实是不太好,容易让人头脑不清醒。

      “易往,你刚刚在雨里站了许久,我怕你受寒,这姜茶······是给你的。”

      司流年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杯子,向我递过来。

      我没有接。

      他有些慌乱,连忙解释:“这只是普通朋友的关心而已,你别拒绝我。”

      我有点想笑了。

      你叫我别拒绝,我就不能拒绝啦?

      于是我摇头表示我不需要。

      他还是抱着瓶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别这样,我可没有欺负你啊。”

      我已经有些微怒了。

      始终是不明白啊,为什么有些人能够做到如此的厚颜无耻?

      司流年急急地摇头,面上却是委屈的快哭出来了。

      “这只是我一番心意而已,你要是讨厌我,也不必这样践踏我的心意。”

      我的天啊,何其无辜?

      如果说那真是你的心意,那你的心意来的,嗯,我侧头看看钟,比纪爷晚了近半个小时啊。

      求你别说那是你亲手熬得,难道那杯子上的标签还没有说明那是赵导统一给大家分发的吗?

      属于齐莲的大写L在瓶底熠熠生辉啊,不要因为人家助理预先熬了就随便拿走别人的那一份行不行啊。

      “你真的很清楚怎么让我发火。”

      是啊,我真的受不了司流年。

      跟他在一起的短暂时间让我开始怀疑心意两个字倒是该怎么写。心意心意,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

      我是始终没弄明白,如果心意是褒义,那他的心意怎么能那么多,那么杂,那么强人所难。

      做上一顿饭,焦糊一片,因为是心意,就一定要吃完,不然就是践踏了他的心意。

      他送的东西,因为是心意,所以不能不喜欢,就算已经有了,也只能用他送的,不然就践踏了他的心意。

      那些异想天开,强人所难的念头,因为是他的一片心意,所以不能拒绝,否则又是践踏了他的真心。

      他的心意到底是对我,还是对他自已?

      而我,易往,永远学不会迁就。

      我关上了门。

      是什么让你觉得你独一无二?

      又或许是纪迟的存在让我标准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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