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贵女》简非离

37、太上皇之死

　　张太后沉吟片刻，说：“今日之事多谢你提醒，我会多加小心。现在夜深了，你快些回去吧。”

　　景夏依旧是翻墙离开昭德殿的，回到水云间的时候笑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我的好姑娘哎，你到底去哪儿了？刚才海公公亲自来请您到太强上皇那里去，左等右等的都等不到你，还派人出去找你了。这不，他刚才才离开，一脸的不高兴。”

　　景夏笑着陪不是，说：“我睡下后一直没睡着，见今晚的月色不错就出门散步看月亮去了，花园里的荷花开了几朵，我一时多待了会儿。这个时辰你们都睡了，我就没打扰你。都这么晚了，太上皇还没休息吗？”

　　笑颜刚才吃过海公公的训话和批评，这会儿心情正郁闷，对景夏说话的声音也高上了那么几分：“太上皇怎么想的我哪里知道？他爱召谁便召谁！你也知道都这个时辰了不好好睡觉还到处乱跑，仔细被当成刺客杀了！明天海公公那里，你自己亲自去解释！我可不想再被臭骂一顿。”

　　“好，我明天去解释，保证不说你半分不是，今晚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这样行了吧。”景夏把笑颜推进屋里休息。还好糊弄过去了，景夏躺在床上想到。

　　今天没听到多少墙角，从只言片语中景夏能确定李太后想效仿历史上的那几位女皇，登基为徽朝的女皇帝。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她登基不会顺利，锦城朝廷已经是强弩之末，更是一盘散沙，成不了大事。这边已经没有多少武将可用，但凡想要前途的，差不多都带兵投靠楚王去了，现在民心所向的也是楚王。

　　李太后手里还有张太后这张能威胁楚王的王牌，如果楚王不救自己的亲生母亲，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是不会为那些卫道士们所容的。李太后的帮凶说要帮她扫除荣登大位的障碍，但李太后最大的障碍是楚王，楚王又远在京城那边，那她到底要杀谁？

　　张太后她是万万不敢动的，如果楚王一怒之下领兵攻下锦城为母报仇，那李太后只能沦为阶下囚。景夏还想不通李太后到底要杀谁，但她能肯定不是自己。

　　第二天一早，海公公的徒弟安得就来请景夏到太上皇那边。景夏早早的就收拾好了，安得一到她就准备主动赔不是，先争取有个好印象，细细地说了昨晚的事。

　　安得还是小太监，架子还不会端，听了景夏的话后说道：“景姑娘，这宫里可不能乱走，要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可是死罪。昨晚的事你跟我说了没什么用，还是到太上皇跟前去解释吧。”

　　景夏打了无数遍腹稿，想着到了正德堂要怎样解释。太上皇没多大脾气，景夏跪下请安后，太上皇让她起来，问了句她昨晚去了哪里。

　　景夏把昨晚对笑颜的那套说辞再对秦煜说了一遍，秦煜听后并没发火，说：“你还年轻，行宫是个好地方，你一时贪玩也是能谅解的。不过下次可别这么晚了再出去闲逛。”

　　“是。”景夏高悬的一颗心总算落下了，还好太上皇没发火。

　　“坐到朕身边来。”秦煜说道。

　　景夏错愕，站在原地没动。

　　秦煜再次提醒说：“坐到朕身边来。”

　　“哦。”景夏这才支支吾吾的走到秦煜右边首座的位置坐下。

　　“这几日头疼得很，你陪朕说说话吧。”秦煜揉了揉太阳穴说。

　　景夏识趣，上前帮着秦煜揉太阳穴，“奴婢只是粗人一个，不懂朝廷上的事，只怕不能为太上皇分忧。”

　　秦煜念叨说：“其实朕早就不想当皇帝，每日早起上朝，批阅那么多奏章，看得朕头疼。当年朕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每日有美人相伴，有琴棋书画诗酒花。但先帝只有朕和十八弟两个儿子。父皇驾崩的时候朕二十七岁，十八弟还小，父皇只能把皇位传给朕。要是朕当时那些弟弟都活了下来该多好。”

　　景夏听过前朝的一些事，先帝还算是个明君，但仅限于朝廷之上，后宫则是一塌糊涂。先皇后武氏是个极厉害的女人，把后宫管得极严，皇帝也有些耙耳朵，在后宫几乎听武氏的。武氏心知皇帝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也容下了许多女人，但她有本事让先帝宠幸过的嫔妃生不出儿子，于是在武皇后死之前，先帝都只有秦煜一个儿子。

　　但秦煜和先帝先太后的性子南辕北辙，谁也不像，倒是把纨绔子弟以及昏君那套手法学了个完全。先帝一度想废了他，但无奈的是他只有秦煜一个儿子。朝廷那时上书劝谏让皇帝再后宫雨露均沾，绵延子嗣。

　　先皇后是个短命的，大约是坏事做多了报应来了，她在秦煜十七岁的时候就死了。于是秦煜后来才多了一个兄弟和几个妹妹。但先帝也是个短命的，他在最喜欢的儿子十八皇子没长大之前就死了。十八皇子太小，为了江山，他只能把皇位传给秦煜，并替他选了一个贤德的太子妃张氏。

　　“太上皇是真龙天子，江山是您的就是您的，谁也抢不走。”景夏说着违心的话。

　　秦煜皱眉：“朕宁可不要这江山。”

　　景夏想，如果先帝真把江山传给十八皇帝倒好了，十八皇子当年被封为吴王，到了封地后励精图治，把吴地管得十分之好，俨然一个自立的小国家。如果当时先帝给十八皇子选几个信得过的顾命大臣辅佐他，也许现在就是另一番局面。上辈子学历史的时候，康熙就是八岁登基，虽然有四个心怀鬼胎的顾命大臣，但他就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把朝政大权抢了回来。十八皇子那么能干，一定能搞定那些顾命大臣。

　　“太上皇有太上皇您的理想和报复，只是先帝不理解罢了。现在您已经将皇位传给新皇帝，又有李太后的辅佐，他一定能治理好徽朝的天下。”景夏胡乱说道。

　　秦煜叹气：“馨媛当年是庶女，在家里处处短嫡女一截，她又是个好强的性子，凡事都要争个长短来。这些年在后宫，朕把她宠得无法无天，要不是近几日听到有人说她想效仿顺天女皇，朕还不知道她竟然有那样的野心。养虎为患，朕已经奈何不了她了。”

　　景夏劝解说道：“皇上您还有楚王呢，楚王现在在北方打仗，已经把胡虏赶到临潼关外了。”

　　“楚王？”秦煜说起那个被他废除的儿子，“凤仪教得好啊，他比朕更像先帝爷，不止模样像，性子更像。当年要不是馨媛说煦儿有篡位之心，朕也不会废了他。那时候馨媛说凤仪的贤惠大度都是装出来的，要是太子即位，凤仪做了太后，一定会像吕后那样把她做成人彘。朕那时候可怜她，从来没去过凤仪的昭德殿，说来都是朕的不是。要是当年就把皇位传给楚王该多好，他一定比朕更适合做皇帝。”

　　景夏暗地里吐槽，也不知秦煜到底像谁，先帝那么好的一位皇帝，竟然养出了一个歪萝卜，险些把秦氏的江山给折腾没了。还有，先皇后那么个厉害的人物，怎么就养不出一个好儿子来？秦煜到底是智障还是单纯？偏偏对李馨媛的话言听计从，从不怀疑。难道就是因为李馨媛长得比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漂亮？原来这里也是个看脸的世界。

　　“太上皇不必担心，有楚王在，徽朝的江山不会易姓。”景夏只能这么说了。

　　“朕头疼，不说这些了，让李美人过来给朕弹弹琴唱唱曲儿。”秦煜吩咐海公公说。

　　景夏心想，她再也不能和秦煜愉快的谈话，辞道：“奴婢就不打扰太上皇的雅兴，先告辞了。”

　　“你先回去吧。”秦煜对景夏挥了挥手。

　　景夏退出正德堂的时候，李美人抱着琵琶袅娜的走了过来。

　　“太上皇今日的心情如何？”李美人抱着琵琶对景夏行了一礼。

　　“太上皇正在为国事心烦，你尽量让太上皇开心些。”景夏说道。

　　“多谢。”李美人说道。

　　景夏没回水云间，坐在临水的亭子里歇脚。亭子前面临水，后面是一座假山，花圃里种了一人来高的花木，景夏站在后边前面路过的人完全看不到。

　　她坐在石凳上靠着栏杆闭目养神，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景夏拨开灌木丛往前看，只见一行人提着个食盒急匆匆的进了正德堂。景夏心里奇怪，等到无人的时候跟了过去。

　　躲在廊子下，景夏用手指戳破了窗户纸，只见里面几个人已经用剑杀了李美人，李美人躺在血泊里，琵琶落在旁边已经摔成了两截。景夏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刚才李美人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是一具死尸。她二十五岁不到，正是花开正盛的年纪。倒在血泊里的李美人死得不甘心，瞪大眼睛正好看着景夏所在的方向，景夏吓得捂住嘴巴大气不敢出一声。

　　“你喝还是不喝！”里面一人捏着秦煜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