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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迟来的情人节礼物 ...

  •   海潮

      “还记得吗?当时写这首歌的情形?”卿秋笑着把几张皱巴巴的谱子递到我手上。

      “当然记得,冻到在那里发抖。拨琴弦,手指都快失去知觉了。哈哈。”

      那会儿两个人住在佰朔的一室户里,度过了最穷困潦倒的一段日子,乐队都是刚起步,花销不少,入不敷出。凑齐了房租,却交不起电费,电就这么被断了。数九严寒,老房子又四面漏风,用不了暖气,真可算得上是如遁冰窟了。

      “唯一的光源就是几根蜡烛,还得用来暖手。”

      “呵呵,但气氛还算是不错哦!不然也写不出这样的曲子。”那个时候过得可说是苦不堪言的日子,但现在回头想想,却特别温馨,甚至有些怀念。

      两个人同时抱起吉他,都不用看谱子,旋律都熟记在心。因为对我们而言这曲子有着特殊的意义。我俩当时都是背进离乡,初来乍到,各自虽都结成了乐队,但现实却不如理想来的美好。理念不合,实力不济,诸多的不如意,却也别无他法,只得苦苦坚持,因为这是通向梦想唯一的道路。而当时我和卿秋虽只是合租的房客,却在不经意间体味出彼此在音乐理念上的共鸣,一种得遇知音的惺惺相惜,亦或是些许相见恨晚的遗憾。这些复杂的情绪都借着这首歌抒发了出来,两个人都享受到了渴求已久的认同感。而我对于卿秋的感情,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渐渐变质了的吧。有一天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恋慕上了这个男人,说不清是欲望驱使,还是仅仅因为那惺惺相惜。

      “烛光在指尖流连,冷夜只有那一丝的暖,如你唇瓣在我指尖留下的余韵。

      只有你知道,没有人会知道,你的,我的,不会再有别人的,你我的心事。”

      有些暧昧不明的歌词,现在唱来又是什么感觉呢?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我还在留恋些什么吗?那对于仓兰呢?

      或许只是为了演绎曲子,才将自己放回旧曲的情境中去吧。这是一个歌者,该做到的。

      一曲终了,两个人却没有就曲子的修改发表任何观点,只是像久未谋面的挚友那样,续起旧来。两个人先后迁至南垣,出入于同一家公司,却因种种原因,即使照面也只是打声招呼。而今天终于逮到机会了,两人都是酣谈尽兴。

      从卿秋嘴里也多少知道了些火麒麟的底细。果然这家伙是有些来头的,还是个高干子弟。当然,儿子涉足音乐界,自然就得使些手腕,给儿子铺路啦。这个叱诧黑白两道的人物,现在跟DMG公司在资金等方面也有着我们所不可能知悉的厉害关系。

      “我这么快能出道,其实全仗着Kylin,说起来挺幸运,呵。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

      听着卿秋有些自嘲的口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凭借卿秋的实力,总会像我们一样被发掘的。遇到火麒麟或许反而对他来说是一种不幸,即使不背上个不怎么样的名声,就卿秋的性格,他自己心里都会有疙瘩,这听他现在这无奈的口气就能明白了。

      梦想得以达成的诱惑,也让我彷徨过。在抉择的那一刻,卿秋选择了接受,因为他并不用相应付出什么昂贵的代价。换作是我的话或许也会这么做吧,这无可厚非。

      话题谈及此处,我其实很想知道,卿秋是怎样看待我和宋先生的传言的。当然像卿秋这种体恤他人感受的人,当然不会去主动提及令我难堪的事情。不过说不定连他都信以为真了呢?到底是登载在报张上的新闻。想到这里心底又不免阴郁。

      不知不觉已过午夜,这喧嚣的城市也终于平静了下来,都可以听到挂钟的滴答声。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得我一惊。一看是仓兰,不及细想就切了静音,塞回兜里。

      “不接吗?女朋友?催你回家了?”卿秋挑眉朝我笑道。

      “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好僵硬的扯开话题,”今天光顾着聊天了,正事都没办。你不急着回家的话,要不现在开始?”

      “我反正一个人住,回不回去都一样。”卿秋话里透着些寂寞的意味。

      “我也是。那就办正事吧。”不用回去似乎让我松了口气。

      天蒙蒙亮的时候,都挨不住了,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八点不到起来,下楼送走了卿秋,顺便买了咖啡和早点,回到小白楼,却看到仓兰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

      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佯装自在地打哈哈:“怎么这么早啊?我看今天太阳还是照常从东边升起的呀?”

      那边厢却是出乎意料的有些一本正经:“怎么通宵一夜都不回家,也不接我电话。”

      “是嘛?”掏出电话假装确认未接来电。脸上却挤不出一点吃惊的表情,顺手又塞回了兜里。”太累了睡着了。”蹩脚的谎言,不过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沉默了片刻,想想还是拿工作的话题来搪塞吧。

      “没办法,时间来不及了。白天他乐队也有事。原本是纯吉他的伴奏,这次考虑到live上表演性,还要加入电音和鼓的部分,我们先把旋律什么的改好,接下来再交到大家手里,还得忙活一阵。

      见到阿贤来了,就直接将话头引给了他:“听到没,吉他手同志。任务来了啊!”

      “哟,你这是报复哈,你还没被轮完一圈呢,就想好怎么折腾我们啦!狠!”

      “可不是?这叫礼尚往来嘛!”

      将近一个礼拜都没有去仓兰那里了。心底那无名火似乎也渐渐熄灭了。不想去细想,也不及去细想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因为眼下音乐上的事情才是第一位吧,只剩下一个星期了。同样,我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刻意回避他,亦或是说工作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吧。

      原本静怡到略显沉闷的旋律,被我的心绪所影响,变得有些躁动激烈起来。歌词的部分更是被改得面目全非,原本字里行间的青涩思慕已经无际可寻,有的只是浓烈的情事。不去想他,但他会擅自闯进我的思维中来,不愿去考虑两人的关系,但那一夜的情事却在写歌的时候不断地在脑海中上演。

      这首曲子本是两个人的结晶,现在却被我这莫名燃起的独占欲所浸蚀。

      我知道我这样擅做主张地改动,也许已经激怒了卿秋。但是他不会说出来,因为他是个太过温柔委婉的人。对于那种不坦率的性格我是喜欢不起来的,但卿秋是个例外。

      “都连着好几个晚上了,今天就早点散了吧。”10点都还没到,卿秋就说要回去。

      看到他一脸疲惫,才自省live前该注意下身体状况了。回家休息吧。也都一个礼拜没有回仓兰那里了。回去吧。

      走到门口,拉开背包却遍寻不到那把钥匙。只得敲门,但敲了半天,都没人应声,呵~是赌气不理我了?

      拿出手机,正要按下拨号键,想想也有可能是出去找新猎物了吧。

      “后者的可能性大些吧。那我还真是自作孽了不是?”自嘲般傻笑了两声,转身离去。

      “这就是你们改出来的曲子?这歌词写的!真带感!你们live上也准备这么深情对唱?简直基情四射啊!”

      今天给阿彻他们听了和卿秋试录的Acoustic版的DEMO,阿贤那张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这回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了,有时候真希望他能闭上那张臭嘴。

      不去理会他,把修改好的谱子拿出来,指着谱子作个简要说明。

      “前半部分两把木吉他合奏,就是你们在DEMO里听到的那样,接下来从这一节开始,就看你们的了。”

      把谱子分发给他们,谱子递给仓兰的时候,他扯过谱子,手抓着头发一阵乱挠,连头都没抬。

      只有这一首是新曲。距离之前文化会馆的live时隔不久,所以排练压力并不大。四个人集中精力把后半部分加入电音的问题,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了。很无奈,相比质量更多考虑到的是效率。出道了,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期限性的,不可能让你力求完美地慢慢磨蹭。

      大后天就是live house的演出了,想邀卿秋白天的时候一起过来排练这首新歌,却被他婉言谢绝了。说是因为首张专辑的事情,脱不开身。于是只得约他晚上,过来排一次。

      等到晚上七点,卿秋才姗姗来迟,客套地与阿彻他们打了招呼。排练进行的还算顺利,电音和鼓的加入没有问题,反倒是我和卿秋的木吉他配合上有些欠缺。

      “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卿秋留下再练练。”

      “你们也别太晚,身体别搞垮了。”阿彻背起包,走过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叫个饭吃吧,我看你最近有一顿没一顿的,心思都花演唱会上了。”

      我冲他笑笑,点点头:”知道了。”

      和阿彻的关系也变得很微妙,自从宋先生的事情之后,我俩似乎就有些心生芥蒂。之后又因为仓兰的事情,发生口角。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但他说的那两个字,真的伤到我。以至于现在和他交流都有些许障碍。

      仓兰没有走,一直沉默着坐在角落里。趁着卿秋出去接电话,他背着包走了过来,拉过一张凳子,坐到我跟前,把一个小小蓝色小盒子交到我手上。

      “这什么啊?”

      “情人节礼物。”

      小小的盒子刚好握在手里,跟个戒指盒似的,哈,情人节礼物?难道还真能是个戒指?

      “情人节?不是过了吗?白色情人节也还没到吧。再说送给我做什么?”说着有些嘲讽意味的话,而其实连接过盒子的手都禁不住在发抖,只得紧紧攥住盒子将手不自然地平放到桌子上。

      “你回家来好吗……”

      话还没说完,卿秋进来了。仓兰轻声说了句:“我等着你。”径自走了出去。我也仓皇地将盒子塞进外套口袋。听见卿秋跟仓兰道别,却没有听到仓兰的回应……

      弹着吉他,心里却再三惦记着兜里的那个盒子,究竟装着什么呐?

      “你是不是太累了?”卿秋放下吉他,脸上显出些不悦,他一定已经觉察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对不起。”

      卿秋叹了口气,看着我眼底现出些关切来:“要不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今晚就熬一熬吧,明天晚上倒是要睡得好些。”演唱会前夜总得保证睡眠吧。

      卿秋冲我微笑着点点头。总觉得今天的卿秋也有些心情低落的样子,大家都太累了吧。

      冲了两杯黑咖,像喝酒那样爽气地一饮而尽,结果没好好祭过的五脏庙却造起反来,一阵阵的绞痛,于是只得缩在沙发上。

      “不舒服吗?”卿秋坐到我身边,探了探我的额头,”你可别live前就倒下去了啊。”

      “怎么会?我只是有点犯困。”我支起腰坐正了。

      “不是不舒服就好,那就睡一会儿吧。马上就天亮了,再不睡就没机会了。“他的手在我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示意让我躺下。

      我侧身慢慢躺下,卿秋拿过他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

      卿秋的温柔,对我这个背井离乡的人而言,就好似亲人般温暖,我甚至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依存感。

      辗转反侧,终究是被胃痛折磨的难以入眠。窗外已经有些泛白,天亮了吧。俯身趴在沙发上,左手握拳,垫在肋骨下方,抵住抽痛的胃部,似乎这样能好受些。望望斜靠在对面沙发上的卿秋,他睡得正香吧。

      伸手从兜里掏出那个蓝色的盒子,打开盒盖一看,是一个蓝色的水滴状的琉璃坠子。

      心底暗忖:“这种伎俩……呵呵,小姑娘哄惯了吧。不过总还算知道我喜欢什么。”

      把坠子从泡沫夹层里取出来,才发现其实是个钥匙扣,钥匙环上还挂着我忘在他家里的那把钥匙。

      “我等着你。”想起他走时说的那句话。

      他现在至少还是需要我的。

      捏着手里的钥匙,似乎腹部的疼痛都减轻了。

      即使我只是他猎物的其中之一,又有什么好想不开,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我这么矫情又是为哪般?

      有种想马上回到他身边的冲动,但又嘲笑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又傻又贱。

      起身走到卿秋身边,把外套盖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的睡颜,想起在佰朔的时候,大清早干过的蠢事。不免忍俊不禁。蹲下身,凝视着那张曾经让我动容的脸。想确认那种悸动已荡然无存。

      已经是过去式了吧,或者说这只是青涩少年的假想意淫对象。

      一早和卿秋下楼吃早饭,才发现仓兰的车子停在下面,仓兰就坐在车子里面,隔着窗玻璃四目相对,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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