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后继无声 ...
-
回到山庄的重影面色阴冷，没有拿回残图，即便人是死了，洛渊也未必会放过他。他思量了一路，终究没想出好的法子。此时他的袖子中一直握着一根细长的玉箫，正是之前江继梦掉落在船上的。洛渊正在大堂内喝茶，一眼望见重影，转身坐下。
“江继梦死了？”
“是……”重影单膝跪在堂前，伸手恭敬的将玉箫呈上。
洛渊眯起眼，并未取。
“回禀庄主，江继梦夫妇已尸沉江底。几十位兄弟亲眼所见。”洛渊没说话，只是打量着重影，见他浑身湿透，衣服还在滴水，这才起身接过玉萧。
这把萧沉得很，洛渊竖过来看向萧的尾侧，确实刻有江字，若是江中，不死也活不了太久。
“残图呢。”洛渊又问。
重影沉默一会儿，道，“属下这去江中打捞尸体。”
打捞尸体？
洛渊冷笑，“江继梦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又怎会将它带在身上？蠢货！”
洛渊拿着萧敲打着手心，想了许久，说道，“我要找到他们儿子的下落。”
“是！”重影如释重负，行礼后便立刻退了出去。
盯着手上的玉箫，洛渊心已经凉了半截，人虽死，残图却没了消息。这无疑是比江继梦死了更糟心的事。他眉头紧锁，握的关节逐渐发白，最终扬手将玉箫往门外扔了出去。
重影还未离开院子，就听见了玉石撞击地面的声响，他一惊，回头望见院中躺着一根玉箫，正是江继梦的那支。重影愣了一下，转身拾起那根萧，上下打量一番，竟是丝毫破损都没有。当他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时，屋内传出洛渊无力的声音，“如此珍宝，不如送给慕容老庄主去吧。”
“属下明白。”重影捡起玉箫，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个月后，江无心得到了一块木牌，是慕容家搜寻江畔时找到的。木牌被水泡的时间长了，完全干了后周身开始发白，有些胀，尽管如此，木牌上刻着的名字，依旧清晰。
江继梦……
“爹……”江无心看着木牌，那双清澈的眼中，除了淡淡的忧伤，却是平静的可怕。曾在一个无月的夜晚，江无心无眠的呆在院内。身后是慕容庄主慕容裕——江无心的外公。对于女儿的生死，老庄主似乎并未有多大的感情波澜。他平静的望着幽暗的天空，一双眼中甚是清亮。
“外公，娘和爹，真的死了吗？”江无心的声音细细的。
“很多时候，你所见到的，未必都是真实的。”
“他们没死么？”
“也许死了罢。”
“那……我能做些什么……”
“你什么也做不了。”
“……”江无心的手慢慢握紧。
“但至少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做，就是从今天开始，你要做第二个人。”慕容裕的目光充满深意。
“谁？”江无心回头看他。
“慕容无心。”
这几个字使得江无心的心中一阵莫名的钝痛，却又是异常的清醒的回答了一声，“好。”
起初，她以为外公只是想自己能继承他的家业。但过了很多年以后，江无心再想起外公说的话，已是另一番感受。也许很多事，外公是看的很清楚的。
只是当初自己太年轻，一眼看得迷糊。
“世上有太多的事，并不是一时的仇恨便能解决的……”老庄主的剑法挥的狠决，划过之处卷起层层落叶。暗红的外褂披在身上，江无心目光所到之处，皆被老庄主一剑带过。剑式奇异，却又独辟蹊径，似乎每一层看似普通的招式都内含玄机，老庄主不告诉她这剑法的名字。只告诉她，学来强健身体。
江无心笑，强健身体？鬼才信。
“可看清了。”待到收剑，老庄主擦了擦虚汗扶着石头坐下休息。真是年纪大了，一套剑法下来，这把老骨头可真是受不了。
“看清了。”江无心点点头，将大红色的外衣放在一旁，弯腰拾起剑来。脑海飞快的回忆着刚刚老庄主的步法与剑式，剑式虽简单，但每一招都不能发挥太过用力，因为无心发现了老庄主脚下奇特的借力方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柔韧有余的给自己留下后路。
慕容老庄主刚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休息，抬眼看着无心练习这套剑法时，略微一愣，这孩子纤细的手臂拿剑竟是异常的稳当，所到之处挑起的残叶如同漫天落花，一步一式虽和自己刚刚用法一样，但那特有的一种气势却是让剑法变得冷绝异常。而且那步奏，老庄主眯起眼，若是没点破就已经学会，那这孩子可真是真不简单。
“可惜还是太柔。”一套剑法舞毕，老庄主摇摇头，转身离去。话虽如此，天知道他是多开心。可他却偏不爱让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留下江无心一个人抓耳挠腮。
江无心拎着剑，垂头望着自己的手臂，柔？
想到此，她拿起剑，再次练习。如此日复一日，渐渐地，当老庄主再次看到的时候，那剑锋挑起的戾气已和最初截然不同。那把剑，在她手上就是一把杀人的剑。剑锋所到之处，皆成死物。
江无心披上暗红色的外衣，转手将剑放到了一边。每到此时，她才变回了那个弱不禁风，江湖上人人羡慕的慕容少主。
“无心，记住，只有挥剑的时候，你才姓江。”这是慕容裕最早告诉他的，被无心深深地印刻在心中。慕容裕纵横江湖多年才打下慕容山庄这根基，若说洛华山庄给了他面子不与他表面闹翻，逼他交出江继梦的孩子，倒不如说是不敢。慕容裕的势力在江湖上动一动，那也是整个江湖颤三颤的。洛华山庄到时候没找到江继梦的孩子，反而与全江湖为敌，那他洛渊可就白活这一辈子了。
只是如今，与洛华山庄也只是表面一片祥和，他慕容山庄每年都有无数暗中闯入的杀手，皆被他层层严密的守卫给阻拦了。为的就是从根本上保护好无心，她是梓烟唯一托付的孩子，是自己唯一的亲孙儿，慕容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慕容裕倾尽所有，也必须保护好她！
而如今，慕容少主这个身份，则是保护江无心最好的一种办法，江湖人皆知慕容山庄大公子早逝，以为无心是大公子的儿子。却没人知道，实际他的大儿子生前并无所出，唯一一个妻子也在他死后一同而去了。
将无心放在众人瞩目的地方，这样无论是谁，想对他做什么，都会被江湖上的人看着。这无疑是对无心最大的保护。
洛渊自然是不敢妄动。这套剑法教了无心许久，慕容裕眯眼看着这个少女以最平静的姿态，使出最狠决的剑法。不禁略微皱眉。这孩子有着和她母亲一样温柔的心思，却又有着和她父亲一样的冷静。
如此剑法，打得如此不留余地。
“不久前，洛华山庄曾派人送来一样东西。”江无心在挥剑的时候，慕容老庄主从袖中拿出一把箫。
“这是……”无心再如何平静，看到父亲的遗物，终究还是平静不下来的。磨出薄茧的手指缓缓抚上那把透亮的玉箫，不知带着何种复杂的情绪。
洛渊把这东西送来，无非是要给慕容家一个下马威。看着无心轻柔的抚着那把玉箫，慕容裕叹了口气。不消一会儿，便看江无心用力的握紧了玉箫，眼中迸发出阵阵不易察觉的杀气。
自那日起，慕容老庄主不许无心用剑，代替其的则是那把玉箫。而不久后，江无心也忽然从慕容山庄消失了。对外宣称的，则是慕容少主患了大病，在家静养。
至于真正去向，无人所知。
而洛渊，自此也再也没查到关于江无心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如此风平浪静，除了墨云残图没拿到手，洛渊简直要忘记了江继梦这个人。
而孰不知，放在十年后，他此时的松懈，却断了他的后路。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后继无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