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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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楼又绕着回廊走了一阵，随后，几人随着这名自称“怜儿”的丫鬟停在了一间卧房的门前。
站在门前，蓝歌不经意地瞥了眼门旁的木牌，只见上面工工整整的刻着“卧云”二字。皱了皱眉头，蓝歌顿时心生疑惑。
刚才分明听那鸨母说的是“听雨”，怎么这间卧房此时又变成了“卧云”？
这些日子以来在江湖上的历练，也让蓝歌多了不少堤防的心思……这世道，人心邪恶……害人之心不可有，可这防人之心倒也不可无。
似乎也看出了蓝歌的踌躇，“怜儿”又再次打量了蓝歌一番，这才笑着解释道：“刚才妈妈说的那‘听雨’正是‘百花阁’待客的地方……而这‘卧云’，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我家小姐知您几位皆是君子之辈，故而才以曲相邀，诚心实意想要结识……还望几位公子莫要辜负了小姐一片真心才好……”说着，怜儿便轻轻将房门向两边推了开来。
随着房门的打开，向几人迎面扑来的竟不是预想之中的脂粉香气，而是比之更浓郁的墨香。这么一来，几人更是对此名唤“蝶舞”的女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环视四周，这房间摆设也甚是简洁朴素，一张书桌，上面笔墨纸砚齐全；一张古筝置于床边，床侧面的墙上还挂了副已经裱好的字，上以狂草书“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两句，用笔极为张狂。
而此屋的主人，此时正做在桌旁的紫檀木椅上低首抚琴。随性的轻拨三两声，并未成调却已然带情。
似乎是听到了几人的脚步声，主人停了拨琴的动作，转而抬首将目光投递到了几人身上，眸中也无谦卑也无鄙夷。
蓝歌虽未曾见识过多少美人，但也知道眼前的女子已经拥有这世间极少的绝世容颜。他见过浓装的女人，却不是过分庸俗就是稍嫌做作。
然而此女子不同。那飞扬的眉，挺立的鼻以及艳红的唇似乎处处都章显着她那凌厉的美，于想象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简直是天壤之别，却也更加惊心动魄。
女子身着暗红如血般的高领缎面长裙，上绣黑色麒麟图腾。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挽起便由一根玛瑙玉簪斜插着固定于脑后，跟衣衫同色的流苏沿着墨色瀑布的走势最后轻垂于肩。至于其他……便再无任何修饰。
凤眼轻垂，唇角含笑。她像是在用目光细细的打量着他们每一个人……却又似乎谁也没有看……
真是说不出的妩媚妖艳，却又不相符的沉稳威严，不可侵犯。有着男子般的张扬桀骜，同时又不失女子的柔美端庄。跟这“蝶舞”相较之下，怜儿可真就只有做奴婢的份儿了。
蓝歌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已经停止了一般，看着这名女子，他有种窒息的感觉。从没有……从没有哪个女子能令自己如此……如此着魔。
她仿佛就是一只带了火的凤凰，哪怕知道接近就会被炽热的火苗焚烧殆尽，也甘之如饴。
看着眼前四人近乎痴傻的样子，蝶舞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也似乎已经习惯。只见她抱着琵琶梢梢从椅子上站起来些，微微欠了欠身，就算是招呼过了。随后，也不管几人反应，又从从容容的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其间，只字未语。
纵使先前被此女的美貌所撼，但这般动作却未免太过傲慢了点。
首先，一直静静在旁的周可颜便是大大不满……而蓝歌，晁衡章几人对此举也是微微皱眉。不论如何，以女子的身份……这招呼就打得太过随便了些，毫无结交之诚啊。
几人已经很明显的表现了自己的不满，蝶舞若不是愚昧之人也应该看得明白。但令人惊讶的是，她却依旧含笑端坐，并无其他动作。
此时，一旁的怜儿却开口说话了：“几位公子，怜儿先前倒是忘了说。蝶舞姑娘幼时曾糟变故，身子害了病，因救治不及，以至病愈后就再也无法开口说话了。所以若有招呼不周之处还请几位公子见谅。”
一句解释……说的几人怒也不成，怨也不是。
好个刁蛮的丫头，明知如此却又不提前说了清楚。弄得几人好象是仗着身份欺压柔弱女子……分明就是余怒未消，故报先前之仇……
还是孔老夫子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啊……
吃了暗亏不能说，于是周可颜，晁衡章几人便只好又开始恭恭敬敬的赔起了不是。
似乎也发觉了怜儿的故意刁难，蝶舞盯着她看了看……随即无声的笑了起来，然后又对眼前这几个青年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随即，蝶舞朝着怜儿比画了几个众人看不懂的手势，怜儿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不多时，再次回到几人面前的怜儿手中已多了一个盛满酒菜的托盘。
此时，蝶舞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琵琶，起身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次，几人算是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纷纷围着仆人刚刚搬来的八仙桌就坐，随后静静等待着蝶舞的下文。
见几人落座，蝶舞又是一笑。倒也不急着让怜儿解释些什么，而是径自走到了书桌的旁边。拿起早已准备好在砚旁的笔，片刻后，便是洋洋洒洒几句诗词。
主人随即又拿起纸张端详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将它交到了晁衡章的手中。
晁衡章连忙从座上起身，双手接过。这一站起才惊觉……此女子竟然同自己一般高下，只是先前一直无从比较而已。
再来看纸张上的内容，是李白的一首“将进酒”，倒是应景扣题……字迹与先前墙上的笔墨一般无二。配上这诗，真是少有张狂豪迈。不禁心下又是一阵唏嘘，真乃世间少有之奇女子啊……
“姑娘才情，天下无双。晁某佩服！好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在下几位便与蝶舞姑娘痛饮千杯，不醉不归！！来！晁某先敬姑娘一杯！”说着，便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蝶舞也随即举杯，同样杯底皆空。
“好！我周可颜就喜欢此等痛快之人，来！周某也敬姑娘……”
蝶舞也不推辞，同此二人连饮数杯仍然进退有度，毫无醉意。而蓝歌虽也是好酒喜闹之人，但平时都是跟兄弟们坐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跟个女子举杯痛饮倒从未试过……还是有几分抹不开……
而方释，从来时就已经是阴沉着脸。现在更是用一句“不会喝”便已经置身事外。
也像是看出了蓝歌的不自在，蝶舞竟主动为他斟了一杯酒，然后举杯相邀。
见佳人主动，蓝歌顷刻间竟“腾”的红了一张俊脸。拿起杯也不言语，端起酒杯便一干而尽。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之前以为是水酒，哪成想居然是如此浓烈的陈年老酒。
这边他咳的颤抖，却遭到周围几人的嘲笑。心下尴尬间已有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背，为他轻轻拍打，调吸顺气。
凭着这股墨香，蓝歌也能猜出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慌乱自是不用多提，别说是动作，此刻蓝歌连手应该摆在哪里都不清楚了，脑中一片空白。
周可颜见状笑得更加猖狂了。
倒是晁衡章为了提他解围，故意转移了话题：“对了，蓝弟此次进京准备停留几日？”
“大概……七日左右。”顺着晁衡章的台阶下来，蓝歌正学着忽略身后的人。
“多住些时日，让为兄好好招待招待。还是……蓝弟另有打算？”
“小弟想在八月十五前赶回山庄，为我家师傅祝寿。”
“哦……原来如此，那为兄倒有一事要麻烦蓝弟了。”点点头，晁衡章又说。
“晁兄只管说，小弟尽力便是。”
“其实也是顺路，今日崇武的信中提到要我弄一张单洁修的山水于他，说是要给师傅做寿礼。我这里恰巧前些日子购得一幅，若蓝弟顺路，便帮我把它捎给崇武吧……你看可好？”说着，晁衡章又端起了酒杯。
“如此正好，本就是小弟分内之事。”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蓝歌也跟着晁衡章举杯，然后再次一饮而尽。
酒壮人胆，喝着喝着，蓝歌也就不感觉那么拘束了。
席间，蝶舞又用琵琶奏了几曲，使得几人不停拍手叫好。
如此笑闹之间，竟不觉已是深夜。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