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谢谢你的爱》庄小舟

12、Chapter12

　　檀蕴自小学书画，自己的书画老师是圈中的老前辈，退休之前是央美的老教授，退休之后在家侍候花草，兴致来了画两幅山水泼墨，日子过得很悠闲。
　　孟老先生的名气用一句话就能够概括，当年他还没有退休在家的时候，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学生抢破了头想拿到他每年一个的学生名额，画出来的画，哪怕老先生自己不满意，也仍然有人奉若至宝，挂在家里面显摆不已。檀蕴自小和老先生一起书画，老先生一些关系好的学生、朋友都知道他老人家有这么一个非圈里人的关门弟子，偏偏老先生自己还说檀蕴是自己的得意门生，使得檀蕴即便不是书画圈的人，也在小范围内颇有点名气。
　　因着老先生对自己的器重，檀蕴对孟老也格外的尊敬，每年逢年过节或者是有了空闲都回去探望老人家，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儿女都在国外，日常生活还是需要年轻人陪伴的。
　　今天檀蕴到孟老住的四合院的时候，正巧看到一个学生在门外站着，装扮简朴，抱着几卷画在手上，戴着黑框眼镜，寸板头，耷拉着脑袋，看样子是求学被拒了。
　　檀蕴知道，孟老先生虽然退休在家，也说过不再收徒带学生，可仍然还有一些有门路的人找上门，想拜师学艺，偏偏她老师是说一不二的主，说不收，就是不收，每年带着门口的小孩子们画画写字，都不肯教学生。这个男孩子估计是想来拜师，被堵在门口了。
　　不过檀蕴也很不解，能求上门的，都是些颇有门路的人，看着男生着装打扮也不像，倒比较像一个木讷的学生。
　　檀蕴大量对面的人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正好看到檀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转身就要走的样子。
　　檀蕴心里一想，出口喊了他：“哎，等等。”
　　那个男生不解的看过来，檀蕴思索了一瞬说：“你是来找孟老的？”
　　男生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是央美的学生，想求孟老指点指点。”
　　“怎么找到的啊？老师退休之后可是换了住所的呢。”
　　“说来也好笑，我是听同班的一个同学说起孟老住在这一片，特意找过来的。”
　　美院的学生家中都颇有些分量，有同学能打听到孟老的住处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檀蕴看这个男生长得清秀，也很文雅，无权无势的单独找上门，也是种勇气。
　　“你有时间花费在老师身上，为什么不去找找美院里面其他的老先生呢？”
　　谁知道那个男孩子有点尴尬笑了，抱紧了怀里的画卷：“现在院里的老先生很多都退休了，仅有的几个，也不是我这种学生能联系的上的。”
　　檀蕴也知道现在的风气是什么，看这个男生也一片诚心，思索了一瞬间说：“手里拿的是画么？”
　　“嗯。”
　　“这样吧，老师说不再收学生的，想要他收你是不太可能，不过我可以把你的画带进去给他看看，你看怎么样？”
　　檀蕴话一出，对面的人眼睛就亮了起来：“好的！太谢谢你了。”然后把自己手上抱着的几个卷轴递过来，“这是拙作，麻烦你了。”
　　檀蕴一看卷轴，也就四卷，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笑：“就这几个？”
　　“贵精不贵多嘛。”
　　“还很有自信嘛。”檀蕴拿出手机，“我叫檀蕴，xxx，这是我号码，你的呢？”
　　“顾恒奇。”
　　把男生的手机号输入好，檀蕴收好手机：“那我先进去了。拜拜。”
　　敲门之后来开门的是师母，师母看看还站着的顾恒奇，叹气：“你就别来了，老孟不会见你的。”
　　男生笑笑，挠了挠后脑勺，并没有说话。
　　檀蕴挽着师母的胳膊，看了顾恒奇一眼：“师娘，进去吧。”
　　孟夫人关门之前，又对顾恒奇说：“别浪费时间了，回去吧。”
　　檀蕴已经有三个月没见孟老和孟夫人了，这次给二老带了一些过冬的保暖物品，看着孟老很贴心，要留檀蕴下来吃饭。想到和齐墨的约定，檀蕴最终还是没答应，陪着二老聊天说话。
　　孟老一进屋就看到檀蕴手里面拿着的四卷画卷，他知道是外面那个后生的，看了几眼，什么也没说，就等着檀蕴开口。
　　檀蕴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老师的脾气的，固执异常，看时机差不多，就把顾恒奇的画拿出来，塞到孟老的怀里：“老师，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学生没背景。那些个有背景找上门的，虽然也不会受收，好歹也看看，你这样把人晾在外面，可不好啊。”
　　“你这丫头，怎么开始管这事了？”
　　“这不是正好碰到么？你看了之后再拒绝，他下次也就死心了，不然这样一直站在外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师娘，你说是吧。”
　　孟夫人笑笑：“我也这样说你老是，可这个老顽固就是不听。”
　　“那是老师不和师娘你客气呢。”
　　两个人这边说话的功夫，孟老已经开了顾恒奇的画卷，半晌没有说话，檀蕴见了就好奇了，还没说什么呢，就听到孟夫人打趣：“这是怎么了？看了什么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谁知孟老蹙着眉头说：“这孩子画的好。”
　　“难得见你夸后生，这画得好你皱什么眉？”
　　“唉，可惜我不带学生啊。倒要便宜别的那些老家伙了。”
　　檀蕴一见有戏，笑着说：“刚在外面和顾恒奇聊了几句，看样子还没被哪个老师相中呢，老师如果想要带的话，还是有机会的。”
　　孟老眼里闪过犹豫，最后痛惜道：“便是说了不带，就不带，誓言不可破。”说着，还恋恋不舍的往画上多看几眼，“美院里的那几个老头子呢？年轻的不顶事，年纪大的也不识货了？”
　　这个檀蕴还是知道一点的：“倒不是老先生们的错，现在那几位老先生年龄都很大了，也不给本科生上课，硕士生想找他们带还得要点门路才能说上话，否则根本见不到。看样子这个顾恒奇应该不是有门路的人，我看他还挺憨实的。”
　　“哎，可惜了。”孟老连说了几声可惜了。
　　檀蕴知道，让孟老和院里说话是谈不上的，灵机一动说：“老师现在不是天天在门口带那些小不点们画画么，老师不介意人家来吧？”
　　孟老看上去有点心动，但是想到之前一直晾着人家，此刻心里也有点不好意思：“就怕那后生太忙，没时间。”
　　“这有没有时间是别人的事情啊，到时候人来了，老师可别再把人给关门外了。”
　　孟老笑骂檀蕴一句鬼灵精，两个人又聊到别的地方去了，快到十一点，起身和二老告辞，再三保证下次一定尝尝师娘的手艺才离开。
　　檀蕴出门，在小巷子拐弯的时候，看到坐在石墩上的顾恒奇，心里挺佩服这人的，这都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还守在这。顾恒奇看到檀蕴，忙从石墩上站起来，憨憨的笑了一下，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样子，让檀蕴心里发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师看了你的画了，就说挺好的。老师双休日上午八点，就在前面那地，摆桌子带这片四合院的小不点们画画写字，来不来就看你自己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收你为徒是不大可能的，你来蹭蹭课还差不多。”
　　顾恒奇一听，好像是激动坏了，瞪着眼睛，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谢谢！真的太谢谢了！”
　　“举手之劳而已。”
　　顾恒奇又挠了挠头：“那个，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谢你今天的举手之劳。”
　　“这就不必了，我……”檀蕴正要说我和别人有约的时候，看到齐墨的车开到巷子，人也从车上下来了，对顾恒奇笑笑，“我今天有约，谢我就不必了，你能顶得住老师的骂就行。再见。”
　　“那……好吧，再见，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有机会我请你吃饭。”
　　檀蕴笑了笑，没接顾恒奇的话，冲他点了一下头，就朝齐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