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栾大秋

4、地北天南（三）

　　自从唐泽出现以后，梁澄语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不管苏宇怎么问，她就是一个字都不肯说。
　　苏宇不是她男朋友，当然不是。
　　自从遇到了唐泽，她的眼里就再也没有过其他人。
　　苏宇是她的男闺蜜，住在一起只是为了互相有个照应，他也不像安秋那么忙，刚好照顾照顾梁澄语。
　　苏宇是GAY，喜欢一个男人，一个她和安秋都熟悉的不行的男人。
　　梁澄语忽然觉得头疼的厉害，太多事情要去解决，她却没有勇气面对任何一件。
　　“梁老师，有你的快递，我帮你拿回来了。”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遐想。
　　“谢谢。”向对面的老师道了声谢，梁澄语接过快递拆开。
　　文件袋里躺着一张画展的门票，以及一张纸条：
　　我回国后的首次画展，请务必赏光^_^ ——Tz
　　梁澄语看着纸条上横七竖八的字，忽然有些晃神，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梁澄语笑眯眯地说，唐泽，你一个学画画得，字儿怎么这么丑啊！
　　唐泽不以为意道，这是艺术，什么丑不丑得，不懂得欣赏！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将梁澄语拉回现实，最近真是越来越容易回忆过去了。
　　梁澄语赶忙接起电话：“妈？有什么事儿么？”
　　那边梁母不紧不慢的声音传过来：“澄语，你周末回来一趟。”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梁澄语皱眉问道：“有事么？”
　　梁母回答的也快：“你伯伯身体不舒服，你回来看看。”
　　如果真的是身体不舒服肯定不会这么不慌不忙的喊她回去，梁澄语叹了口气：“我先上课了，周末再说。”
　　梁澄语挂掉电话准备去上课，才看到手上拿着的那张门票。
　　想了想还是放进了包包里，不管去不去，她都舍不得丢。

　　安秋躲了夏煜整整三天。
　　躲到夏煜自己都看不下去了，问助理：“我会吃人吗？”
　　助理淡定的推了推眼镜框，不说话。
　　夏煜忿忿不平：“躲我也专业一点啊，跑到我面前了看到是我又跑，那天看她的样子本来还以为是挺稳重的一个姑娘。”
　　助理在心里吐槽，人家稳不稳重关你屁事啊。
　　不过有些话是不能说出来的。
　　助理很淡定的跟着点头。
　　于是暴躁了一上午，逮谁骂谁的夏导终于跑去堵安秋了。
　　助理在心里默默为安秋祈福，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我会吃人吗？”夏煜劈头盖脸对着安秋就是这么一句。
　　“啊？”安秋莫名其妙，“导演您没吃药啊？”
　　话一出口安秋就后悔了，全剧组上下都知道夏煜暴躁的时候吃镇定剂，但是没人敢说。
　　不过夏煜没想那么多，觉得这姑娘是说开玩笑的那个没吃药，一下子气笑了：“你胆子挺大啊。”
　　安秋没敢说话，不管给不给潜，能不得罪他还是最好的。
　　夏煜摆摆手：“之前那事儿你当没发生过行么，你工作都没法儿好好做了。”
　　安秋死鸭子嘴硬：“我没有不好好工作！”
　　夏煜好笑：“你都躲导演了，还没影响工作呢？”
　　安秋无言以对，略尴尬的杵在那儿。
　　夏煜摆摆手：“娱乐圈这种事儿不少，但不代表每个人都一样。我没想过你的性格会不会接受这种事情，但是不也不是那种老色鬼，不至于被你拒绝了就给你苦果子吃，你要是不待见这种事儿你就当没发生过，别影响工作。”
　　“……哦。”安秋点点头，没看夏煜。
　　夏煜看着她的背影好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结果安秋真没躲了。
　　因为剧组忙起来了。
　　有几个明星都是安排好了时间上的山，结果拍摄后几天报有很大的雨，必须抓紧拍摄。
　　编剧也开始把一些白天的戏份改到晚上。
　　整个剧组几乎都是三天没合眼。
　　夏煜一个导演，更是各个场景都要亲自到位，整整五天就睡了一个小时。
　　胡茬也长出来了。
　　安秋默默的注意着，不知道自己注意它干什么。
　　最后一个镜头cut的时候，夏煜一言不发，拎着外套进房间，倒头就睡。
　　安秋收拾道具的时候路过夏煜房门口，一瞟眼看到他没脱衣服没脱鞋，被子也没盖，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她知道分寸，就算是好心也不会做让人误会的事情，只是帮夏煜脱了鞋子盖上被子，就出了房间。
　　睡眠一向很浅的夏煜本来就已经睡的差不多了，迷迷糊糊间看到了给自己盖被子的安秋。
　　嘴角不经意的咧开了浅浅的笑。
　　第二天一早，全剧组开车下山。
　　顾硕跟剧组的编剧也是多年的好友，一开始顾硕就是找的编剧让他带带安秋，安秋自然跟着编剧那一车走。
　　结果免不了跟夏煜撞正脸。
　　看到安秋上车，夏煜愣了一下，虽然对安秋印象不错，但这也太越界了吧？
　　夏煜忍不住在脑内疯狂脑补这会不会都是安秋的战术。
　　“你不是道具组的么？”夏煜开口高冷的一比。
　　“我……不是啊。”安秋自己说起来也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忙起来人都到处借，我又没什么用，就去道具组帮忙了……”
　　“干嘛啊你。”编剧程帆出了名的护短，跟夏煜也合作不少，口无遮拦道，“这孩子我们家的，你别欺负人家！”
　　夏煜看向安秋的眼神变的有些深沉，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虽然安秋已经猜到夏煜在想些什么了，可是夏煜不开口她解释会显得有些此地无垠。
　　安秋暗暗咬了咬牙，这些事情真是烦的不行。
　　说实话，夏煜的确条件不错。
　　夏氏电影公司的少爷，十五岁就出国学电影，二十二岁回国就继承了公司，加上在外国的成就，不到三十岁就已经拍了五六部片子，其中两部都获得了在国际上有影响力的奖。
　　夏煜一个导演，不反感潜规则这种事儿，甚至自己也会做，但依然有些艺术家的傲气——挑。
　　不挑脸蛋不挑背景，就凭感觉。
　　所以虽然他对安秋说那些话时显得熟门熟路，其实这种事儿他还真是做得不多。
　　至于为什么那么直接。
　　大概是因为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对安秋和对其他人有着不一样的地方。

　　安秋回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敲顾硕家的门。
　　——因为敲不开自己家门！
　　安秋出远门一般不带钥匙，顾硕在就放顾硕那儿，不在就放花盆底下，这次沈途来了钥匙就在她手上。
　　敲了一会儿，里面终于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开门的人是沈途。
　　沈途看到安秋愣了两秒，常年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安！秋——！”
　　安秋也激动：“啊啊啊啊啊好久不见啊途儿！”
　　顾硕闻声而来，看着好笑：“你们俩是不是要来个熊抱？”
　　“切，女孩子的感情尔等俗人怎会明白！”安秋不给导师面子，“你们俩关系不错啊。”
　　“嗯，顾教授人很好。”沈途恢复了平日的淡定。
　　“叫什么教授啊，他就是一雅痞。”安秋摆手，自顾自的脱了鞋子进顾硕家，“表面披着斯文的皮，肚子里全是坏水儿，欸桃子洗了没的？”
　　“洗了洗了。”顾硕有点无奈，走过去坐在她旁边，“陈帆对你怎么样？”
　　安秋糊弄过去了，本来嘛，根本没管她，不算好不算不好。
　　沈途看着有点儿不是滋味，但是自己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想了半天，归为了自己太久没有恋爱，看到顾硕对安秋这么好，觉得有些孤单了。
　　沈途很淡然：“你们俩在交往吗？”
　　沈途问的波澜不惊，安秋和顾硕同时吓了一跳：“哈？！”
　　安秋好笑：“OMG，途儿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啊！”
　　“啊？不是么？”沈途反而奇怪了起来，“可是…杨涛不是去德国啊！你该不会！”
　　“嗯。”安秋有一瞬间的失神，“异国啦哈哈，两年就见了四、五次而已。”
　　安秋的眼神却有些黯淡，沈途自然可以想象异国恋的各种艰辛，叹了口气：“快回来了吧？”
　　安秋点点头。
　　“啊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会觉得我和老顾是一对啊！”安秋哭笑不得，“他这么呆板！”
　　“会么……”沈途自言自语似的小声道。
　　“行了行了，你不去给杨涛打个电话？”顾硕插话，看向安秋的眼神带着许多宠溺。
　　“哦对！”
　　安秋蹦起来从沈途那里要了钥匙开门，翻箱倒柜的找手机。
　　沈途淡淡的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顾硕以后也离开了，她似乎知道了一些安秋自己并不知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