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栾大秋

18、四方上下（四）

　　唐泽没出现。
　　因为有事绊住了他。
　　只在会场陪了粱澄语不到二十分钟就匆匆离开了，留下粱澄语一个人在书房等夏煜。
　　从安秋从她面前大步流星的走过，没和她说一句话的那一刻开始。
　　她的焦躁和不安就开始蔓延。
　　安秋只是没注意到她。
　　可她的情绪却越来越不好。
　　程帆注意到了。
　　程帆和夏煜的合作不是一次两次，和夏煜也算得上是有些交往的朋友。
　　对于夏煜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现在的粱澄语，和刚生病时发病的夏煜几乎一模一样。
　　“唐泽今天没来？”程帆开口。
　　“嗯。”粱澄语这时候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自然不想和程帆多说什么。
　　“我带你去医院。”程帆拉着粱澄语的手就往外走，“你去过唐医生那里吗？”
　　唐医生就是夏煜给安秋介绍的那个医生。
　　粱澄语愣愣的看着拉着自己的人的背影，直到那个人转身看着她的眼睛：“嗯？”
　　“去过……”粱澄语呆呆的回答。
　　“好。”程帆看着粱澄语呆呆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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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粱澄语的病情不算严重。
　　情绪很快稳定下来。
　　唐医生笑眯眯的看着程帆：“我记得你。”
　　程帆讪讪的摸摸鼻子：“是啊，我在你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粱澄语莫名其妙的看着程帆，程帆解释道：“我之前想来唐医生这里做一下心理辅导缓解一下当时的工作压力，被拒绝了。”
　　唐医生只看熟客和有缘人，后来的治疗中粱澄语也听说过。
　　“唐医生，”程帆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奇的问道，“什么才是有缘人啊？”
　　“面善，心静。”唐医生眼里带着笑意。
　　“我面凶心燥？”程帆不服气道。
　　“心是有些燥的。”唐医生道，“主要原因是病不至医。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心理问题，但是问题还是问题的时候，就不能看病，不然久病多依，无事也成了有事。”
　　程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粱澄语看着他忽然有些好笑，像个小孩子一样。
　　唐医生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游荡了一会儿：“梁小姐，程先生很好。”
　　不论是阳光的生活态度还是心理建设，都很适合粱澄语。
　　粱澄语愣了一下，眼底的笑意忽然凉了一半：“您误会了，我们不是……”
　　程帆耸耸肩：“我们只是朋友。”
　　唐医生一幅了然的模样，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换了个话题道：“好吧，不过梁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药可以减量了。”
　　粱澄语有些惊又有些喜的睁开眼看着唐医生。
　　“接下来你要开始学习自己控制失控的情绪了。”唐医生笑笑。
　　“谢谢医生。”程帆在粱澄语反应过来之前向医生道谢，又看了一眼手表，“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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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帆大概是知道的。
　　他没有送粱澄语去唐泽的别墅，也没有送去她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而是送回了家了，有梁母在的那个家。
　　送回去的时候还和梁母说粱澄语是和自己一起参加了一个活动，有些累了，就把她送回家休息，觉得回家应该能休息的好一些。
　　粱澄语看着程帆离开的背影又有些发呆。
　　又一次穿上刚刚脱掉的鞋子：“我送送你。”
　　程帆哭笑不得的看着粱澄语：“你送我我送你，我们今天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
　　粱澄语摇摇头：“我送你。”
　　程帆只好由着她。
　　走出梁母的视线，程帆才停下来：“好了，做给你妈妈看也行了，快回去，我看着你回去。”
　　粱澄语停住，倒是没抬头：“我不是做给我妈看。”
　　程帆没有接话，似乎是等着粱澄语继续。
　　“程帆，我们不是很熟。”粱澄语道，“而且我喜欢唐泽七年了。”
　　“嗯。”程帆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早点休息。”
　　程帆没等着粱澄语回去，就径自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我话还没说完。”粱澄语在背后慢慢道，“谢谢。”
　　程帆大步离开。

　　“……”
　　“……我不想跟你说话。”
　　“我没说话。”
　　“闭嘴。”
　　“……”
　　沈途看着紧闭的大门，恶狠狠地瞪着身边这个一脸无害的人。
　　顾硕耸耸肩膀：“我刚才已经开到七十码了，超速了都。”
　　沈途生气的别过头：“我明天还有课！”
　　“好好好，别气别气。”顾硕安抚道，“我送你去安秋那儿，明天一早送你过来。”
　　“……哼。”别无他法，沈途只能鼻孔出气表达自己的愤怒。
　　可是一般都是事与愿违的。
　　沈途和顾硕刚刚走到安秋门口，就听到一阵巨大的声响。
　　沈途愣愣的呆在门口，自然是没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形。
　　顾硕倒是挺习惯：“刚回来两天就又吵成这样了。”
　　沈途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硕：“这是在吵架？！”
　　顾硕点点头。
　　沈途缩缩脖子。
　　顾硕径自走过去敲门，丝毫不在意里面发生了什么，边敲边喊：“安秋！安秋！”
　　安秋随手把手边的花瓶砸过去：“滚！”
　　“……她要我滚……”顾硕回头。
　　“算了，我去酒店住吧。”沈途这时候不想打扰安秋，一来她不会安慰人，二来她了解安秋的性格。
　　顾硕看着她半天，缓缓道：“不如住我那儿？这么晚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
　　沈途没抬眼看他，脸倒是涨的越来越红。
　　顾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太没艺术了：“我睡书房就好了，你去我房间睡。”
　　沈途没说话，只是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顾硕转过身，心满意足的打开了对面的房门。
　　这不是沈途第一次进这扇门，但是没有哪次来的比这更尴尬。
　　“浴室里有一次性的毛巾牙刷，你先去洗漱，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书房。”顾硕说完就离开了，留下沈途自己处理杂乱无章的思维。
　　沈途不是个不清不楚的人，也不懂感情里的迂回战术。
　　她只知道，自己对这个屋子的主人有着以前未能体会过的好感。
　　而对方，对自己的好也似乎超脱了普通朋友的好。
　　那是好朋友的好？
　　沈途甩了甩脑袋，想把乱七八糟的思维甩出去。
　　结果甩的太狠，停下来的时候有点晕，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我出来拿……”
　　顾硕话还没说完，沈途就忽然伸手抱住了眼前的人，没抬头。
　　许久，顾硕才抬起手反抱住这个看起来坚强，实则瘦弱的小女子。
　　“顾硕，”沈途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我不需要你给我承诺。”
　　顾硕没开口，依然固执的遵循着自己的意愿。
　　沈途只是叹了口气：“别让我等太久。”
　　顾硕伸手揉揉沈途的脑袋，将下巴搁在她头上，就这么相依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