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煎熬(三) ...
-
梁澄语被唐泽带回了他在国内刚装修好的别墅。
她没有拒绝,一来不愿意拒绝,二来不想回家看见苏宇,三来她的确需要个清净地方养病。
唐泽很识趣,自认能够陪在她身边陪她就已经很满足了,一直都没有提起过什么关系。
所以他们俩依然干净的如同白纸,别说情侣关系,就是暧昧都没有一丝一毫。
过了两天之后,梁澄语才忽然如梦初醒的问:“对了!你照顾我,画展怎么办?”
唐泽被她少有的稚气逗得发笑:“才想起来?”
梁澄语诚实的点点头,唐泽倒也不在意:“身外之物,哪有你重要。”
其实唐泽说这个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顺嘴就出来了。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梁澄语总是觉得唐泽似乎还是想要一个确定的关系。
这种时候,梁澄语真的无心他顾,不想多想这些感情难题。
不过向来事与愿违,别说唐泽还没有解决好,又来了一个。
程帆登门拜访的时候,说直实话梁澄语都吓到了。
唐泽的别墅她都是第一次来,程帆是怎么知道的?更何况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住在唐泽这里?
想来想去也只有安秋一条线。
梁澄语了解安秋,从她的小动作里就能看出她的态度,虽然那天见面安秋没有多表现,但梁澄语还是直觉安秋不喜欢唐泽。
又或者是觉得唐泽不适合自己?
这话不假,安秋的确觉得唐泽不适合梁澄语。
特别是在梁澄语检查出问题以后,她愈发觉得梁澄语应该和这种有朝气的人相处来往。
梁澄语太逞强,而唐泽又太沉稳,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估计开怀大笑都只有寥寥数次。
安秋觉得程帆和自己属性一样,至少梁澄语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很放松的。
所以安秋很自然的把唐泽家的地址暴露给了程帆。
之前安秋自己来过一次,确定并不怎么难找,也就没有领着程帆来,而是让他自己一个人来。
程帆逗比不代表傻,在安秋提醒他“家有恶狼”的时候,就猜到了自己有个强劲的情敌。
梁澄语下楼的时候两个人正好争锋相对,锋芒毕露。
然后面上仍然是把酒言欢,笑里藏刀。
程帆有意炫耀,很自豪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职业,顺口提了几部自己有名的作品,递了一张名片过去。
唐泽也不输他,不经意的说了一些自己在拍卖会上卖到10w以上的画以及自己的名气,也递了名片。
好家伙,不好对付。
两个人心里想的一模一样。
梁澄语看到他们的样子就头疼,可是人家来探病自己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只好拿着杯水悠然的闯入他们的针锋相对之间:“程先生,您怎么来了?”
程帆笑了笑,没有卖了安秋:“伯母让我来探探病,她很担心你。”
梁澄语不知道这话真假,毕竟她已经猜到了安秋这条线,不过自己的确几天没有和家里联系了,母亲着急也是应该的。
梁澄语有些责备的让唐泽去倒水给客人,话一出口才发觉正中了唐泽的下怀。
简单的两句话已经将主客身份划分的很清楚,并且成功的将自己跟唐泽归到了一边。
看他们斗智斗勇梁澄语觉得头疼的很,摇了摇头,跟程帆致歉,回房间休息了。
听着外面叮叮咚咚的,想必是程帆离开了。
梁澄语叹了口气。
门外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却在门口停下。
许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恍若隔世,门外的人才终于开口:“澄语,你没有做好接受我的准备,我不逼你。说实话我已经很高兴了,我甚至都做过你已经结婚生子的预想了,你放心,无论你是不是生病了,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就算你疯了用刀逼我走,我也不走了。这次……这次我绝对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梁澄语叹了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左等右等终于盼到了周末。
沈途本来想着打扮打扮的,可是想了想自己蹩脚的化妆技术,还是素颜吧,至少还是人样儿。
想找一套稍微柔和一些的衣服,结果找来找去都是清一色的T恤长裤。
最后只好认命,找了一套颜色稍微亮一点的T恤。
饶是这样,顾硕还是一眼就看出来她刻意打扮过了。
当然,沈途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至少她自己都没看出来。
顾硕没戴眼镜,又或者是带的隐形,穿着一身随意的休闲装,笑着站在车旁边打开车门,手臂和肩膀放在车框上:“心情不错?”
沈途莫名其妙地看他,顾硕指指她的衣服:“你只有心情不错才会下意识穿亮色。”
沈途红脸,不理他。
坐进了车里,没那么大太阳才又侧头看顾硕,可是顾硕不给面子,还没等她看到脸,就离开了原本站着的地方,从车前绕进了驾驶座。
距离近了沈途反而不敢看了,不过沈途向来不是局促的人,再多害羞表现出来的也只是波澜不惊。
“我带你去见我妹妹。”顾硕笑眯眯的道。
“妹妹?”沈途好奇的附和了一声。
直到车子驶进墓地外,沈途的好奇才终于烟消云散。
这种时候气氛还是悲壮一点比较好吧?
沈途叹了口气,默默的跟在顾硕后面走,走着走着,终于停下来了。
顾硕回头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这种时候说什么比较好啊!
沈途眼睛往左边一瞥,看到了一个姓顾的姑娘的墓,照片中的脸上眉眼中和顾硕透着几分相似。
不过让沈途更加惊讶的是:“你妹妹……”
知道她想说什么的顾硕笑笑:“给人的感觉是不是很像安秋?”
照片上的女孩子笑咪咪的,可是那份感染力透过老旧的黑白照片也能照射进人内心里。
这一点真的和安秋给人的感觉很像。
顾硕微笑着擦拭墓碑:“我从小和妹妹相依为命,你能想象么,我读书的钱是我妹妹打工挣的……”
顾硕看着墓碑的眼神很温柔,很宠溺,和他看安秋的眼神没什么不同。
沈途终于明白自己误会了。
心情大好。
可是对着亡人心情大好似乎不太对吧?
沈途又调回了悲壮的心情。
顾硕继续讲着。
他比妹妹大五岁,他读大一的时候妹妹还在读初二。
然而就是那一年,父母出事,他和妹妹年龄尚小,还没有从悲伤中缓过来,遗产就被亲戚瓜分了。
留下的只剩下一套房子和不够兄妹俩过一年的钱。
顾硕学电影,多烧钱他自己清楚,暗中瞒着妹妹办了休学手续。
然后他不知道妹妹更绝,已经趁他不注意办好了退学手续,并且找到了工作。
那天晚上他拿出少有的威严,逼妹妹回学校上学,妹妹笑咪咪的说,哥,我成绩不好,读出来也就是个基础工资,你不一样,你有才气,你以后赚钱了可以养我啊,我就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了。
顾硕不同意,妹妹更淡定,直接绝食。
到第三天,妹妹饿的脸色发白,他才终于投降回去上课。
一供就是4年。
知道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却不曾想过她受过了那样的屈辱。
顾硕毕业典礼的当天,他妹妹从顶楼一跃而下。
留下的遗书里说:
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好哥哥,我没有后悔过,所以你别太难过了,记得多笑笑,我喜欢看人笑。
希望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好哥哥。
顾硕说得不轻松,但是没哭,还带着笑。
沈途知道这是他和妹妹之间的约定。
可是这故事听者难受,沈途忍不住走过去拍拍顾硕,以示安慰。
又怀着真正崇敬的心理对着妹妹的墓碑鞠了三躬。
顾硕伸手拍了拍沈途的脑袋,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小姑娘心里更多的是说不出的感觉。
是了,沈途也很隐忍。他是知道的。
只是这份隐忍,不同于自己的妹妹,这份隐忍……
他有些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