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雪之影》柔风弄影

45、第 45 章

　　月光如水倾泄而下，衬得星子一般的湖水格外美艳撩人。安静甜蜜的夜晚，带着神秘的安然，静静地安睡。如此良辰美景，能够与心上人一同赏花赏月赏秋香，那真是不虚此行，也不枉来到这番至美的圣境一场。只可惜，身边的某位小朋友是个毫无自觉的家伙，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美的景色。

　　坐在湖岸一侧的火堆边，凌忆雪无力地看了眼正冲他无辜傻笑的凌越然，那白痴的表情完全破坏了那张天生的俊美脸庞的整体美感，与具有可观赏性的景色相差到了十万八千里。

　　你说这孩子怎么说傻就傻了呢？

　　他就纳了闷的说。他自己的身上可是一点伤痕也未见，而且目测凌越然也是没有一丝伤痕，连那张欠扁的脸都保存完好，更别提其他藏在衣服下的肌肤了。不过，那家伙惟一不正常的就是脑袋上那块肿得与馒头有一拼的大包了……汗……莫非正中靶心，刚好被脑袋撞伤了负责记忆的板块？

　　“雪……”凌越然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有点迟疑开口。在他的坚持下，凌越然终于肯改口叫他的名字了，被一个比自己大的人叫哥，真是一场严酷的心理折磨，虽然看凌越然的傻样也很爽，不过，他还没有做足心理建设，适应那从冷酷到幼稚的飞越性转变。

　　“怎么啦？”他也乐得凌越然有一天会在他面前摆出这么幼稚的表情，不看白不看，白看谁不看呐。

　　“冷……”稍加期待的眼神看向他，星光似的眸子，可怜巴巴地带着一丝请求。

　　“哎？”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虽然晚上空气多少有点凉，不过有一只比热超大的湖在旁边，日夜温差也不会相差太多，他都未觉得冷哎。这家伙……眼睛撇了撇某只，智商变低下了，难道连带着身体怎么也变差了？

　　唉，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嗯，他这个“哥哥”似乎有义务让眼前的某人吃饱穿暖的。想到这里，大大方方地靠过去，将某只超级大朋友揽在怀里。他现在有点恨自己四肢短小，手臂的长度居然只是刚刚好，有点打击他当“哥哥”的自尊心，居然连“弟弟”都抱不起来哎。不过，凌越然这家伙表面看上去纤长瘦弱，实际上，还是蛮结实的。嗯，比他结实一点。

　　嘿嘿，其实他还是蛮激动的。在比自己年龄小的人面前，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将一切责任都揽到他的身上。现在遇到这种陌生的状况，他的心里其实很忐忑不安，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不过，这是某人主动要求的，他顺其自然地照做！互相安慰吧。

　　呃，虽然整体画面很诡异……小个子搂大个子……然后两个同时暗自偷笑……

　　“雪会讲故事吗？”凌越然突然抬起头来，闪着星星眼问道。

　　“啊？”这家伙难道是要他尽全套责任，不要吧……

　　“其他的孩子……哥哥不是要给弟弟讲故事的吗……如果我有弟弟，我也好想给他讲故事。”凌越然俊美成熟的脸上露出了如孩童般甜甜的微笑，似在憧憬着美好的画面。

　　那甜美的样子却让他心底一痛，暗暗叹了口气。说起来，凌越然一定是很想与之前的凌忆雪好好相处，想要与他能够像正常的兄弟一样过着开心融洽的生活。也许生活中总有什么会不尽如人意，但是凌越然拥有的却真的太少，虽然凌越然伤害了许多人，可是最痛的还是他自己吧。虽然他无法理解凌越然的世界，但是他会争取给这样的他一点温暖。

　　用力将凌越然搂紧，深吸一口气，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好，我给你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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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大灰狼要扮演狼外婆？直接吃掉小红帽然后跑掉不就不会被猎人杀死吗？”听完故事的凌越然扯着他，锲而不舍地问着这个没有营养的问题。

　　他头大，为什么讲了很多遍的童话故事，遇到了这家伙就被迫搁浅？他怎么知道那条大笨狼是怎么想的嘛，他只是照童话书上的来讲，他有什么错，真是的，从没见过这么麻烦的小朋友……

　　“睡觉！”他没好气地开口，真是不乖，当哥哥一点也不好玩，遇上这么难缠的弟弟。

　　看着凌越然熟练地将火堆推离原来的位置，整理空出来的地方，然后脱下外衣铺在上面，开心地拉着目瞪口呆的他走过去躺下。

　　身下暖洋洋的，很舒服。

　　不可否认，这家伙即使失了忆，野外求生的本领仍在。生起火堆的时候，是一绝，现在的表现，又是一绝。反观他这个所谓的“哥哥”很像个吃白饭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强硬地盖在凌越然的身上，他突然想到这家伙觉得冷，也许是生病了，那就更吹不得风了。他看到凌越然想要挣扎的举动，便霸道地道：“不准乱动！”满意地看着凌越然不再挣扎，美美地躺下来，闭上眼睛，整整一天，担惊受怕，生理与心理的疲惫终让他沉沉地睡去。

　　他身边的凌越然却自始自终睁着眼睛，侧身观察着他。见他呼吸渐渐均匀，轻轻将身上的衣衫转盖到熟睡中的他的身上，盯着他的睡颜，脸上带着惊艳的表情，柔柔的目光不复之前的凌厉，抬手，轻轻描绘着他的唇线，微微犹豫了一下，将他搂在怀里，闭上眼，嘴角轻轻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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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要面对生存的问题。他觉得自己比鲁宾逊要幸运得多，他的“星期五”虽然与他沟通同样有些不得不说的障碍，不过其他方面就好得太多，一身的武功根本就不需要猎枪之类的东西，完全可以保护好他们自己，找吃的，完全不在话下。生活下来，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呢。有武功真是爽啊，他不由欣喜地想到。

　　吃的东西似乎有很多，除了看起来好诱人却不知有毒没毒的野果，还有许多遍地跑的野味，虽然大多数都是很鲜嫩，很鲜嫩，咬一口，是会出血的……他还是蛮庆幸，这里的人都习惯把火种带在身边，否则他和凌越然真的是要茹毛饮血了。不过，幸好，他们并不打算在这里长住，否则当野人，披兽皮是肯定的了……汗……不知道，到时还会不会有人认出满身泥士和胡子，一身野兽派气息的自己。

　　每天早上，他都会守在一棵极为神奇的大树底下。

　　看着不知从哪里路过却一头撞晕在树上被他五花大绑的两只野兔，他突然想到“守株待兔”还真是有迹可寻，至少，他很想守在那棵已经撞晕了二只野兔的树干底下等着第三只不要命的傻兔子。

　　“咣”的一声，就在他坐在树杆底下四处搜寻凌越然的身影时，第三只勇敢的傻兔子前仆后继地再次牺牲。

　　“不是吧……”他不由感叹，莫非自己很有吸引野兔自杀的潜质？

　　“雪！”凌越然抱着一堆野果，兴奋地朝他打着招呼。

　　“今天早上，我要吃烤全兔！”举着第三只撞晕的可怜野兔，他也十分兴奋地朝凌越然喊道。

　　……总之，野外的生活，还不是很糟，不是吗？

　　看着凌越然动作极为纯熟地净处理过的三只野兔放到火堆上烤，他不由狠狠地咽了咽口水。等待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很显然，他的定力比之凌越然要差上太多，半熟的时候，他几乎就要把兔子塞进嘴里了。

　　“我决定守株待兔了。”他笑眯眯地狂啃兔肉，口中含糊不清地道。

　　“这里的兔子很多。”凌越然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真的吗？太好了！”他开心地道。

　　单纯如他，想的是每天美味的烤全兔，而凌越然却想到不知躲在什么地方的人。

　　以一个最为自然的环境来看，兔子成群，必有虎狼在后。凌越然这几天四处察探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有大型肉食类的动物出现过的痕迹，这样太不合理，只是说，有人控制了这里。而且以这湖心为半径，周围的树林似有着不同寻常的规律性，很可能是依某个阵法所栽。

　　虽然有人的存在，对于凌忆雪来说，是个天大的喜事，那样他就可以摆脱这每日每夜的担惊受怕。但是对凌越然来说，也许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两人有如闲云一般的生活被人破坏掉。可是，渐渐清明的记忆却告诉凌越然，他对凌忆雪有着无法解释的感觉，淡淡的甜蜜却满腹的痛楚，两种矛盾的感觉，在他的心里不停撕扯……

　　为今之计，就是寻找出去的路。这是忆雪的想法。他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凌越然，心里有点黯然。虽然他脑袋挺笨的，但是也能感觉到凌越然这几天的改变。一开始的纯真和无知的样子已经渐渐褪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他害怕的成熟和冷静。如果凌越然恢复了记忆，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办？说实话，他是十分自私地想要凌越然保持之前的样子，对他不再具有那种令他惊恐的感情，他自己也可以不再经历从前的痛苦，那样子，他和凌越然的相处是不是都会一直快乐如短暂的之前？

　　可是，他不是凌越然，没有权力干涉凌越然的事，因为他没有经历过他那样惨烈的童年和难以释怀的过去，没有资格为他决定什么，也许，一直记不得，对凌越然是种幸福和快乐，或者，记起之前的事，对凌越然来说是种活过的真实。

　　唉，他不知道，那一种，凌越然才会觉得快乐。他真的希望凌越然能够抛下之前的东西，快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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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又如期而至。躺在干草上，他十分惬意地喝了一口竹子削成的杯里的水。

　　“嗯，今天呢，我给你讲一个我表哥的故事。”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有点不自然地看了一下正一动不动一脸认真听他讲故事的凌越然。

　　没办法，童话的幼稚让他完全没有办法讲出口，因为他根本找不到证据让凌越然相信兔子是可以说话的，老虎是可以吃草的，公主是可以不爱王子的，鱼是可以变成美人的。

　　所以他只好荼毒自家的四大名著。为什么说是荼毒呢，因为虽然为了高考，他草草地将四本都看了一遍，但是具体的完全左眼看，右眼丢。除了几个典型的剧情，他耳熟能详为应付考试之外，其余的完全一塌糊涂，所幸这里也没有人来指责他的胡诌八扯，乱改剧情，所以他完全即兴发挥，就连梁山好汉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百一十八，他也是完全没有概念，只是讲的时候，完全不顾其他，等到诸葛孔明突然出现在梁山占了智多星的位置，张飞将吃掉自家母亲的老虎打死后，他就已经骑虎难下了，硬着头皮乱讲一气，还好凌越然一直都虚心以待的表情，让他忐忑之余仍觉格外地舒坦。

　　“我的表哥的名字叫做唐玄奘，嗯，人称三藏。他的一句口头禅就是：贫僧乃是由东土大唐而来，差往西天求取真经……然后呢是妖怪就要吃他，或者要跟他成亲，想要长生不老。”

　　“吃了他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凌越然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激动。

　　“是啊。”他有点郁闷，并没有注意到凌越然的表情。其实之前，他挺讨厌唐僧的，觉得他一天到晚总是逢妖便是一句著名的口头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唐僧，每天惹得妖怪前来，孙悟空很可怜，总为他收拾残局，有时非但得不到他的感谢，反而惹了一身的不是。不过，自他明白自己的处境与唐大哥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后，他开始同情起唐僧和他自己起来。到底是怀璧其罪，还是人心险恶？与其说是前者的不是，倒不如说是后者的悲哀。

　　“不老……血……迷梦……解药……”凌越然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血什么？”他疑惑地看向凌越然。

　　“没什么。”凌越然淡淡一笑。

　　他一见，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凭借模糊的记忆编写他的剧本：“然后孙悟空就“嗖”地从石头缝里跳出来，提了根大铁棒子……”

　　凌越然的手在发抖，覆盖在他的手上，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