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雪之影》柔风弄影

32、第 32 章

　　他终是糊里糊涂地弄清楚了两个人的身份。不由暗自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是小。

　　“风大哥，为什么不能用麻药呢？”他害怕地看着风若影忙碌的身影，以及在床边炭火盆上正以古代人的方式进行消毒闪着亮光的匕首。紧紧地搂着风袭影，为即将到来的痛楚微微颤抖。

　　“是药三分毒。对小雪来说，不必要的药材尽可能不要随便用。”风袭影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若影踏遍了武昭的大小山川，就是为寻找对小雪的身体没有一丝影响的药草，准备为你治腿。”

　　他微微一愣：“他？”

　　心里突然泛上一种酸酸的苦楚，为什么？风若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感激涕零，还是要他因为之前对凌越然的伤害更加愧疚？想来，虽然自己刻意忽略这一点，可是，心里仍然不免有些怨恨，任何一个身体健全，活蹦乱跳的人都无法接受突然变成瘸子吧，更何况，这其中还有那几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让无辜的他根本无法原谅。

　　“他的头发，怎么弄的？”忍不住，还是噘起嘴来，问道。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关心一下。

　　“若影如果想说的话，他会告诉你的。”

　　“哦。”他闷闷地道，不过，他还是想要确认一下，“风大哥，真的不能用麻药吗？”

　　“小雪……”风袭影似有点败给他了，无奈道，“忍着，很快就不会痛了，要相信若影的医术。”

　　他只能紧紧闭上眼，不住地点头了。

　　关云长刮骨疗毒的胆量和气魄，他现在是完全设身处地地开始佩服起来。试问，有哪个人可以一动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那锋利的匕首割破血肉，而不会皱一点眉头？甚至人家还很悠然自得地跟别人下棋，而他却只能缩在风袭影的怀里，害怕到只能止不住的颤抖。

　　“啊！”他被脚上突如其来的触觉，吓得一抖。

　　“还没有开始呐。”风袭影无力地道，“那是若影的手。”

　　“是啊……呵呵……”红着脸缩起来，真是丢人。

　　“小雪，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跑掉，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担心得要死？”

　　风袭影突然说出的略带责备的话令他不由心里装满愧疚。

　　“对不起，风大……啊！”他身子猛然一颤，脚上的痛楚清晰地被他感知，他用力抱紧风袭影，咬紧牙关，脑中却无法自己地去勾画他脚上此时是怎样一副血肉横飞的光景，不由被他自己吓得更加噤若寒蝉，手臂也无力起来，渐渐滑下风袭影的后背。

　　“小雪。”风袭影将他渐渐滑下的身躯用力抱紧，叹息似的话语里满是痛入骨髓般的心痛。小雪，你可知，你悄无声息的离开，让我和若影的心比这要痛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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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包得像个蚕蛹一样，缩在被子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见风若影在他的床前忙碌着，认真地把被角掖好。

　　“脚还痛么？”风若影温柔地看着他，灿若星光的眸子里是满满的关切。

　　他鼻子一酸，红着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

　　风若影被他弄懵了，不解地急切问道：“是痛，还是不痛？”

　　“你——为什么……”他转开头，有点酸酸地问道，“为什么突然，突然对我这么好？”

　　风若影一愣，既而微微一笑：“我今生今世只会对小雪好。”

　　他听了，心里更加酸涩起来。

　　“明明在凌府对我那么冷淡，眼神也那么冰，可是如今，却要对我说这种话，你讨厌！我不要看见你！”猛地将被子蒙住脸，今生今世……只会对小雪好……吗？

　　“小雪，不要闹了。”风若影无奈地扯着他的被子，他死命地拽住，说什么也不撒手。

　　“小雪，我知道自己以前对你不够好，你讨厌我是应该的，可是，你不要这么冲动，伤到自己。好吗？”

　　他扯下头上的被子，转身将脸朝里不去理某个莫名其妙的人。讨厌，为什么那个家伙说的话要那么委屈，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真是讨厌！

　　被角被人细心地掖好，他心里一暖，闭上眼。

　　半夜里——

　　突然有种被人注视的怪异感觉。

　　猛地睁开眼，一个黑影站在他床前！

　　他一惊，下一刻，口被人捂住，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雪。”

　　他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影刹？

　　“怎么，见到我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嗯？”颇具磁性的低沉嗓音凑进他的耳朵，痒痒的。

　　他不自在地转开脸。也许，是之前的记忆太过清晰，他见到影刹，心中总会无法克制地生出甜甜的忧伤，很是矛盾。啊！讨厌，烦死了！想对他使用美男计，下辈子吧！猛地将被拉到脑袋上，当鸵鸟！

　　一只手扯着被子，就要把他捞出来！

　　“不要！”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他死死抓着被子，不肯撒手。

　　一扯一拽，最后拉据战结束，他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耶！

　　可是外面却没了动静，他小心翼翼地露出一只眼睛，没人？哼，走了吧！

　　“雪。跟我说清楚，为什么突然离开。”被子猛地被某人一下子扯了下来，一双斜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略带薄怒。

　　什么！这家伙还敢跑过来问他！哼，好，当面对质！

　　他当下毫不犹豫地将他所听来的事实一一列举在影刹的面前。

　　“说完了？”影刹冷冷的声音，带着他无法理解的恼怒，不知为什么，他开始心虚起来，小心翼翼地瞄了瞄影刹黑糊糊的脸，点了点头。

　　“你是笨蛋么！”

　　影刹的大吼在他的耳边炸开。他委屈地挖了挖耳朵，凶什么凶嘛。是他自己先大喊出口的，所以惊动了侍卫，自己负责。

　　“你的脑子是猪脑么？”影刹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点呀点，他只好被迫地躲啊躲。

　　怎么了嘛，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什么？

　　“那两个女人是谁，你没有想过么？若是《灵月宝录》那般珍贵，这种秘密岂是可以被教众熟知，甚至还可任意谈论？还恰好被你这个不懂丝毫武功的人听到？你难道真的是笨蛋？”影刹的语气开始动摇，颇受打击似的自言自语，“我居然对一个笨蛋动了心，难道我也是个笨蛋不成？”

　　“我……”他知道啊，可是想让他丝毫不在意，怎么可能嘛。

　　“我，我什么我？就因为那两个来历不明的人，你就不吭一声地跑掉？居然还冲过来挡我的剑！居然对我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影刹暴走。

　　“那你的眼睛……”

　　“连你也在乎我的眼睛，是么？你也相信我是个妖怪？哼哼。”影刹的语气突然变得落寞起来，自嘲似的反讽令他不自觉地心疼。

　　“我居然会喜欢上你种人！”影刹的身影猛地弹起，转身就要离开。

　　他被吓了一跳，不顾一切地拉住眼前的身影。

　　“放手。”平静如水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他摇头，那一瞬间，他觉得，一旦放手，他今生今世就再也见不到影刹了，想到了这点，心就开始害怕起来，他不要。

　　“不要逼我伤你！”

　　他不动，手死死拉住。

　　下一刻，手被猛地甩开！

　　他咬紧牙关，左手艰难地伸过去，再次拉住。

　　影刹慢慢地转身，模糊的脸，看不清表情。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啊……冰蓝色，好像大海的颜色，见到你，总想去探究，那里面装着什么，总觉得自己都被吸进去了一样……不要走嘛……”他噘起嘴，低下头，被自己莫名其妙爆出来的肉麻的话吓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你……”影刹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也许他真的是个笨蛋，明明知道对方是个笨蛋还是不知不觉地陷进去了。

　　他惊喜地抬起头，影刹不会走了！看来，偶尔说一点这种话，还是蛮有用滴！

　　“呐，坐下。这么看着你，脖子会断掉。”轻轻摇了摇影刹的手。

　　“肩膀还疼么？”影刹在床边坐下来。

　　“不疼，不疼。”他急忙道，呲牙裂嘴，天知道，可痛死了。刚才，似乎伤口又裂开的样子。

　　“笨蛋。”

　　他被影刹轻轻地搂在怀里，勾起嘴角，睡觉。

　　影刹听着他渐渐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微微一笑，坏心眼地捏了捏他的鼻子，好笑地听着他模模糊糊的抱怨。

　　“怎么，风大人打算偷听到何时？”影刹敛起笑意，冷冷地低声道，“没有冲过来，似乎也不太像你。”

　　“小雪的心思，你我心知肚明。何必这般挖苦别人，我此生只愿守护小雪就好。”风若影平淡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哼，真是笑话。”影刹讽刺的冰冷语气，却也不知不觉带着点其它的东西。

　　“随你。”风若影走过来。

　　“还想耍什么花样？我警告你，你胆敢再动他，下一次，就不是中毒这般简单。”

　　“你还真是自大，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微末手段，就可以伤到我？”

　　“是么？看样子，风大人还想试试其他。”

　　“请便。不过，小雪身上的伤，是谁造成的，你最好也要搞清楚！如果你不想他左手残废，最好给我让开！”

　　“什么！”

　　“小雪的伤口裂开，不要有任何怀疑，你还真是个笨蛋。”

　　“你！”

　　“教主大人，还愣着做什么？”

　　影刹气急败坏，动作却轻柔异常。月光下，忆雪左肩上的纱布已然被血浸透，风若影拿着药膏的手一抖，影刹不由倒吸一口气。

　　“小雪他还是这般让人心疼的倔强……”

　　“笨蛋……”

　　目标齐齐对准某个睡得格外香甜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