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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6重尸必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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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最嘲讽的语气词,那么“呵”应该是最当之无愧的,这点钟离可以证明。
因为钟离在对白大师说了“再也不见”的第二天,就见到了静坐在沙发上高冷范儿十足的白饮岁,纵是旁人再怎么激动的与他说话他都不为所动的出神发呆。而钟离自己却被同学拉扯着站在角落里头疼欲裂,以至于他左顾右盼还能瞥见白大师略带嘲讽的目光。
“钟离,哥儿们我也是闹不住了才麻烦你的,你也知道我家,唉……”老同学拉着钟离的胳膊,急的脸色发青,原本圆滚滚的身材也瘦了不少。
“节哀,别急。”
事出突然,钟离也拿不住这是个什么情况,他今天其实是来参加丧礼的。昨晚与白大师明嘲暗讽的道完别回到家后,刚给手机接上电就来了个电话,正是半夏所说的那位到店里留言的老同学——刘信。刘信是他大学时的另一个舍友,与唐远同个专业学文学,父亲是学校的教授也是他们的导师。刘教授为人严谨,有心脏病,可据刘信说死因不是病发,而是平静的如同睡着一样死去。
死亡时间是在他与白大师从鬼宅回来的第二天,那天他还在床上与被窝相亲相爱呢。钟离咬着下唇想,刘教授才五十出头,身体也养的不错,既然不是病发那就只有刘信所说的那个原因,也难怪刘家人会千方百计的请来白饮岁。
等等,白饮岁?
钟离一晃手,问刘信:“信哥,你们从哪儿找的人?”
刘信一愣,“你说白大师?在网上啊。”
“……网上的你也信?”钟离木着脸瞧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刘信叹了口气,道:“我爸走的前一天我和公司的同事在外边喝酒,好吧就是为了追姑娘。有个妹子喜欢这些神叨叨的东西,大家就哄着让她讲几个鬼故事炒气氛,你是不知道,那姑娘说的是她自己曾经被鬼缠的事儿,讲的大家心里都毛毛的,听起来还挺真,要不是有个大师救她早就死了。”
“说重点……”
刘信摆手,“这不是马上到了,她给我们都群发了一个邮箱地址,说是遇到怪事儿直接邮件过去说明白,就是费用贵了点。第二天我回到家就听家里说我爸出事儿了,我还没来得及懵呢就被我妈给闹傻了,尸检她怎么都不信,再加上亲戚在旁边碎嘴闹的天崩地裂的。也不知道她上哪儿拿的一个名片,和那姑娘给我们说的大师名字一模一样,我可不就想起那邮箱了么,就试着发了信息。”
“他回了什么?”
“两个字,地址。”刘信凑近钟离,瞥了一眼远处的白饮岁,道:“这年头跳大神的都长这么好看?”
钟离斜着眼睛看他,“信哥,你好色已经不分性别了么。等会儿!你不是不信这些么?这才两天世界观就颠覆了?”
刘信苦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信啊。”
钟离见他脸色变了,问道:“什么事?”
“尸检是请的法医朋友来家里做的,因为遗体沉的跟铅似得没人搬得动,死死贴在躺椅上呢,那书房至今没人敢进,我也就是去看过一眼。结果过了一晚,那躺椅的位置从靠窗的地方挪到了书柜边,太邪门了。”
钟离瞟了一眼大厅里摆着的类似棺木盖子一样的木板,以及上面盖着白布的遗体,突然想起师父古青念叨过的话:重尸必凶,有借有还啊。
刘信见钟离看着遗体,神秘兮兮的说:“今早天还没亮,白大师就来了,一个人在书房里弄了半天,把我妈叫进去没一会出来的时候天就亮了,那时遗体就能搬得动,这才联系了殡仪馆准备送去火化。”
“为什么不早点送去?不是天亮就能搬了吗?”
刘信回答:“白大师说天有些阴,等正午。”
钟离纳闷,“那你们一早上都在干啥?”
“那不是出了这邪门的事儿都在怕么,一直追着大师问怎么驱邪。”刘信有些懊恼,“大师嘴跟蚌壳一样,问他十句回答的也就一两个字。”
刘信还想与钟离说些什么,家里人就喊他过去,钟离也没再继续问。刘信一个人也觉得慌,拉着钟离不让走,两人就走了过去。刘教授的妻子刘太太是个瘦小的女人,一双杏眼,因为丈夫离去精神十分不好,眼里也没什么光。在白饮岁提出要离开时反倒是紧紧的抓住他的手,钟离清楚的看见,白大师的眉头轻轻的一挑。
“白大师!你还没说清楚不能走!他是怎么走的?这里是不是不安全了?啊?是不是有东西在看着我们,我们要搬家!搬家!不不不,他舍不得走……大师你把那些东西弄死!弄死他们啊!”刘太太脸色发白,越说越激动双眼圆睁,神色竟有些狰狞。
刘信急忙上前抱住她,“妈你冷静点,别说胡话。”
刘太太虽然被抱住了,但一只手却紧紧的抓住白饮岁不放,仿佛他是水里的一根浮木,红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刘信见了只能朝一旁的姐姐求助,“姐你快把妈的手掰开,抓着人家算怎么回事?”
“哦哦。”刘姐姐反应过来便上前哄着老太太,“妈你别急,先放手咱们好好说。”
“不许走!不许走!”
这会儿刚入秋不久,天气凉爽早晚冷。白饮岁就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长袖衬衫,被刘太太抓的袖子都皱了。白大师很白,露出的手腕很明显能看见红痕,可见刘太太抓的有多用力。无论怎么劝说,她都始终不愿意放开手。
钟离看着白饮岁困扰的抿抿嘴,然后用自由的那只手轻轻的按了按刘太太的手背,也不知是按了哪里,刘太太突然就弹开手满脸痛苦的表情。白大师顺势收回手,扭头就走。
“大师你别走!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的孩子……”刘太太歇斯底里的哭了起来,刘信一个大男人竟然抱不住刘太太小小的个子,与她一起跌坐在地上。
“妈你怎么了?别挠自己。”刘信抱住母亲,见她用手挠自己的胸口吓得不轻。
钟离第一次见这种阵仗也吓得手足无措,频频回头看白饮岁。刘太太一哭号,白大师就停了脚步,回头看了乱七八糟的刘家人一眼,有些不耐烦,“问心无愧的怕什么?这世上没有鬼。”
你特么在逗我?此时的钟离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在刷屏。
一个专业那什么的神棍竟然和客户说:这世上没有鬼!
这话从白大师嘴里说出来就和白饮岁不爱钱一样荒谬。
刘太太像被按住了开关,慌慌张张的四处看,“可是,她就在这里!她马上就要来了!快跑!我们快跑!”
比起撞邪,钟离更觉得刘太太是受了刺激精神出问题。刘信抱紧自己的母亲,让姐姐带她去医院,火化遗体的事情他跟着去办。两人也觉得是父亲的死刺激了母亲,她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白饮岁看着外边的日头逐渐暗了下来皱皱眉,回头给陷入混乱的刘太太一记直球,“我再问一次,你们有没有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音刚落,天边传来一道雷声,轰隆隆炸响。
刘太太一愣,呆呆的看他,声音细声细气的,“没有。”
轰隆,又一声惊雷。
钟离讨厌打雷下雨的天气,会让他有不好的回忆。从开始到现在,钟离总算听到了一句正经话,正当他想弄清楚什么叫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白饮岁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有借有还啊。
屋外顿时下起了倾盆大雨,天色阴沉沉的。
雨水敲打着地面,空气顿时湿润起来。钟离几步走到白饮岁面前,想要询问他关于刘家的事情,以及那句有借有还。他师父古青也经常念叨,因果循环啊顺其自然,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啊!”刘太太突然尖叫一声,吓得在场人一跳。
钟离就差没一蹦栽到白大师跟前,还没等他弄清楚状况,刘太太就指着沙发边上一块小小的玉牌惊疑不定的捂住嘴。那块玉牌与白饮岁从鬼宅里带走的那个很像,如今就躺在沙发的边上,看起来似乎是什么人遗落的。
“机会只有一次,我只给到这里。”白饮岁走到门边,拿起一把黑色的雨伞撑开,头也不回的步入了雨幕里,很快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