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0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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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冯程是在市立医院找到那个孩子的，当时他正在公交车上，百无聊赖地看见车载电视里的一个画面时，忽然间僵住。
在新闻播报某医学盛会在市立医院召开的直播画面上，他看见了角落里那个一脸茫然的孩子。
碍于有人在电梯里，陈思予不敢和冯程说话，只拿出手机在上面输入了几个字：你先回去休息。
休息个鬼啊！他是鬼，根本就不需要休息。
冯程正欲拒绝，电梯门却开了，陈思予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他在原地顿了顿，直到电梯门马上就要关上时，这才脸色沉沉地穿过那道门，往她的反方向走去。
又是这样，每次都把他丢在家里，就好像他是个不能出门的孩子一样！
而就在陈思予朝着市立医院的方向匆匆走去时，图书馆边上的一辆黑色汽车也起步了，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
路远开着车，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
这女人平常都吃些什么？瘦了吧唧，弱不禁风，看起来跟初中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他眉头一皱，一边跟踪陈思予，一边戴上蓝牙耳机打了个电话个助理。
“白淳，跟晨露园附近的超市联系一下，这几天把猪排牛排羊排还有盒装牛奶之类的东西打个折，他们亏损多少，我们补偿双倍。”
那头的助理小姐又一次静默了几秒钟，迅速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路远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不用怀疑，我是路远本人没错。”
白淳默默地把这个任务加入了iPad，然后才说：“我知道了，路教授请放心。”
电话挂断后，她出神地看着晨露园这三个字，好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她把属于一个叫陈思予的女人的资料整理出来时，似乎恰好看见过这三字。
那个女人就住在晨露园。
＊＊＊
医院是陈思予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她在几百米之外似乎就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犹豫再三，仍然走了进去。
她总算在医院的后花园里找到了程颢，观察到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以后，耐着性子和他沟通，试图找出把他羁绊在这个世界的原因。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这个生前就有孤独症的孩子始终愣愣地望着她，眼里是一片澄澈的荒芜。
他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而在后花园的入口处，路远一动不动地站在榕树之后，出神地看着这一幕，眼里慢慢地浮现出了震惊的神色。
她在做什么？
这个季节的后花园里一朵花也没有，只有一树枯枝和一地落叶，而那个女人对着空空荡荡的一团空气自顾自地说着话，甚至显露出了急切的一面。
起初，路远以为她是在排话剧什么的，因为在她的履历上看见这些年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他甚至还猜想她是不是除了图书管理员这个工作以外，还兼职做群众演员。
然而她的模样太认真了，如果只是个群众演员都拥有这种出类拔萃的逼真演技，那么那些专业演员估计今后都找不着饭碗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从后花园的另一侧走来一名白大褂的医生，而陈思予因为太过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
医生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了好半天，终于走上前去打断了她。
“小姐，我怀疑——”
陈思予浑身一僵，在转身看清那名医生的同时，拔腿就跑。
医生脸色一变，立马拨通了手里的电话，一面朝她跑的方向追了上去，一面对着电话那头大喊道：“我在后花园里发现了一名患者，精神状态极不稳定，初步怀疑是患有精神分裂症。”
***
这就是陈思予恐惧医院的原因。
她去过精神病医院，强行接受过精神治疗，曾经在软磨硬泡之下终于把自己难于启齿的“特殊能力”告诉待她最和蔼的那名医生，也曾经被这名她最信赖的医生关进了病房里，被迫接受长达半年的住院观察。
很多人都把她当成是脑子有问题的人，包括她的亲生父亲，也正是他亲手把她带到精神病医院的。
所以陈思予不要命地朝前跑，生怕被医生抓到，却苦于那名医生已经通知了其他人，更多的人朝她追来。
怎么办？难道又要被抓进那个暗不见天的地方了吗？
她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而就在转过医院走廊的转角处时，从杂物间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牢牢地拽住了她的胳膊，仅仅是巧妙地一拉，便准确无误地将她拉入了那件阴暗狭小的空间里，然后无声无息地关上了门。
她的整颗心都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本能使然，正欲尖叫，却忽地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
那人用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她耳畔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这个时候就不会急着尖叫。”
那声音温柔动听，像是一泓上好的清泉，粼粼波光之上还倒映着皎洁澄澈的月光。
已经冲到嗓子眼里的尖叫声顿时一滞，陈思予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声来，仅仅是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人自己不会招来医生。
似乎是确定了她不会犯蠢，那只捂住她的嘴的手慢慢地放松了，然后垂了下去。
然而走廊上凌乱的脚步声还清晰地越过这道门传进她的耳畔，杂物间又太过狭小，除去堆杂物的地方以后，就只剩下她与身后的男人紧密相贴的那点空间。
陈思予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感受着与陌生人毫无隙缝的亲密姿态，有些滚烫的什么一点一点爬上了面庞。
外面的走廊是如此嘈杂，而室内的气氛却又如此寂静无声，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静得连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陈思予几乎觉得宇宙洪荒也不过如此，而就在她浑身僵硬到酸痛的地步时，走廊上的脚步声终于消失了。
那只前一刻还与她的嘴唇亲密接触过的手停顿了片刻，然后环过她的腰，在她瞬间浑身紧绷起来时，轻轻地推开了门，还她一片光明。
顾不得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眼睛生疼，陈思予只觉得脚踝一阵酸痛，几乎是狼狈且踉踉跄跄地跌了出去，然后又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胳膊，这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慌慌张张地转过身来，想看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忽然出现在杂物间里，又救她于水生火热之中。岂料转过身去的一刹那，她猛地一惊，几乎是滑稽可笑地张大了嘴盯着他。
“怎么……怎么是你？”
路远与她对视片刻，嘴唇微微扬起，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又见面了，陈思予。”
＊＊＊
几天之内连续遇见同一个人，并且场合都很富有戏剧性，那个人还恰好是个来头响当当的大人物——这样的概率有多大？
陈思予坐在路远的车里，惶惶不安地想着他是否也看见了她被医生们当成神经病一样追逐的场景，却始终问不出口。
前前后后，他帮了她多少次了？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缘分，三次又是什么？
她低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终于还是慢吞吞地问道：“你怎么会在那里？”
路远手握方向盘，稳稳地开着车，“想知道为什么？”
她无声地点点头，终于等来了他的回答。
“因为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他踩下了刹车，转过头来望着她。
陈思予还没来得及问他那个问题是什么，就被眼前的场景震在了原地。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哪里……”
路远没有理会她忽然间插进来的这个问题，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眼神寂静而深幽。在这样忽然间安静下来的气氛里，好半天，他才问了出口。
“陈思予，三年同班，你当真一点都记不起我是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