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迷》谁伊莫等

13、棋局

　　整座幻府像是坠入地狱般，粘稠的空气四处漫布，血腥味呛人耳鼻。远空的血雾仍源源不断地挤来，这里俨然成了一片血海。
　　突然，整片空间的血雾动了，似乎正遵循着某种规律，旋转着。这里一团，那里几缕，大大小小的血雾，令人眼花缭乱，就像血海中的一朵朵浪花。
　　只见血海与苍穹相接的地方，浪尖处，突然惊现一枚成人大小的“巨蛋”。巨蛋血光流转，如有生命，不时惊起波波骇浪。
　　“兹兹”
　　一声如同雨后翻土的声响从“巨蛋”上传来，声音不大，却摄人心魄，让人眼生幻象。似乎那里能通往极乐，了却苦难。
　　原来那个“巨蛋”只是一枚巨大的种子。只见种子皮壳裂开，伸长出一撮浅红色的嫩芽。嫩芽血雾缭绕，迎风招展。不多时，便长成一朵巨大无比的莲状花苞。花苞炽红如一颗小太阳，映日般，散发着耀眼血芒。
　　就在血芒最盛时，花苞开了。顿时，如潮的血雾从血海中氤氲而起，似乎正在滋养它，如众蚁般在呵护蚁后。起初，只有一丝丝羞红夹在花瓣间，不久，花苞就如同骄阳般，异常刺眼。
　　“那是什么。”
　　“蠢货，那就是一朵巨花。”
　　“它好像没有根茎，也没有叶子。”
　　“怎么会有血红色的花！”
　　人群中骚乱一片，人们议论纷纷。也有人在谩骂，眼中的暴戾更浓了几分，似乎血雾能影响人们的情绪。整座天空之城尽人都可以看到那巨大无比的血红色花朵。
　　“爷爷，你看，好大的一朵大花啊！好像有天那么大。”到底还是一个孩子，天性使然。林棱似乎一点也没受到血雾的影响，比划着双手嘟囔着，全然忘记了刚才的痛苦，快乐竟来得如此的简单。
　　“那，那是……那是人花？血红色？”雷明满脸错愕，自言自语。雷明曾在古籍中看到关于人花的记载，未曾想到还能在现实中看到。
　　怎么会是血红色！为什么磬钟和预见罗盘会对人花如此排斥，频频预警。
　　古籍中所记载的人花，色泽清明，道韵天成。由人之精气所生，可化为轮回种子，助人悟道。可雷明却难以从这血红色的人花中捕获到一丝的触动，有的只是无尽的暴虐。稍有不慎，便会被其左右了情绪。
　　至于幻穹天一伙更是不堪，一个个瞠目结舌，下巴脱垂。也怪不得他们会如此失态，每一种天地异象都是独一无二，秉承天地气运，非惊才绝艳之辈，无可匹称。
　　天地异象无关修为高低，只论天赋。可以说是天地对于其修炼天赋的绝对肯定。而这样的人一旦成长起来，将成为这大地上裂土称侯，驰骋无匹的存在。
　　可祖训是不会出错的，那长鸣不已的磬钟，还有扑闪不断的预见罗盘，无不预示着有着无上存在将威胁到天空之城。
　　难道是，难道是……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脱困呢！
　　似乎想到什么无法匹敌的存在，雷明神经紧绷，脊背通凉，如临大敌。那一紧一松的左拳，可以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天空之城确实就是一个牢笼！一座关押着一个魔鬼的圣城，这是历代城主才能知道的隐秘。一旦泄露，不仅天空之城，就连整个大陆也会人心惶恐。他没想到幻家居然知道此事，更是导演出这出闹剧，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脱离了他的掌控。
　　其实他知道的也没比幻家多多少，他不知道那个恶魔的来历，也不知道恶魔犯下什么罪孽，会被囚禁在此。只是每每想起自己身为天空之主，似乎就有不尽的动力催使着他去完成这神圣的使命。正义，使命，大陆苍生这些词语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如同与生俱来的。
　　就在这时，血红色的花粉颗粒从巨花中喷薄而出，活像炸开了的漫天烟花，碎落满城，到处星星点点，煞是美丽。可越美丽的东西越致命，吸进花粉的人们如着了魔，像是受到了恶魔的**，丑态毕露。
　　人群中的张诚撕扯着身下那个暗恋许久的女子，眼中只有□□，爱慕全无。
　　“老家伙，你怎么还没死，要不是为了名声，我怎么会对你百般孝顺。”林为先对个周围的人们歇斯底喊道。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城中首孝。
　　“丑婆娘，要不是看在你爹财富份上，你还以为我会倒插门去受你家子气。”人群中又有人怒吼道。
　　……
　　这一刻，人性似乎尽数湮灭，道德礼数更是无从谈起，有的只是发泄后的酣畅淋漓。奸笑声、喊杀声、谩骂声充斥着天空之城。
　　“啪，啪……”
　　“人类还真是一种虚伪的动物啊！平时衣冠楚楚，温文尔雅。可当真正面对诱惑时，还是如此不堪一击。也罢，就当做是我的恩赐，尽情享受吧，在这肆意的罪恶中沉沦！”恶魔般的声音幽幽地从上空传来,依稀可辨识出是一个男子。
　　只见黑□□珠前面不远的空间，投射来一团幽幽暗光。霎时，那里空间出现了褶皱，声音正是从这里传来。待到幽光散去，一个男子突兀的出现在眼前，正是邪异男子。
　　“是你！？”
　　男子面目清秀，额头眉间生有叶纹，俨然一副儒生相。可雷明望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男子，却是大呼出声，如同见鬼一般。
　　“怎么会是你！？”
　　那冥冥中熟悉的气机，令他确信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一年前那个神秘人。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是他。一年前的遭遇历历在目。单靠一声怒哼就将自己震伤的神秘人，居然会是眼前这个恶魔，这个无法被抹杀而只能将它永世囚禁在天空之城的恶魔。
　　雷明心中激流如潮，心绪难以理清，有太多的不解迷惑始终盘绕在他心头。他不知道这个恶魔与天空之城有什么瓜葛，也不知道他与小男孩的关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棋盘上一着微不足道的小兵，将会死在最早，无缘窥情结局。
　　雷明转头，望着背后这张稚嫩的脸庞。也就在这一刻他再次被震惊。从他踉跄不稳的脚步，就可以看出心潮有多激荡。
　　粗心大意的他这时才发现背后这个小男孩居然不受血雾的影响，眉目间尽是清明，不挂一丝浑浊。要知道就连幻穹天一伙成人眼神中，时不时有红光闪过。这个孩子到底跟天空之城还有这个恶魔有着怎样的渊源，雷明想不通。
　　他隐隐有一种猜想，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这个孩子，只有这个孩子才能看到棋局的最后。
　　“哦，记性倒是不错。只是有点不自量力。要不是我临时改变主意，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你觉得你有能力接走这个孩子？”男子面带嘲讽，不知话语中的他是谁，高傲如他，竟也这般推崇。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你怎么逃出来。身为天空之主，我绝对不会让你祸乱人世，滚回你的深渊。”虽然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可是身上的使命还是令雷明挺身而出。
　　“哈哈，哈哈，天空之主……”
　　仿佛听到什么荒唐至极的笑话，男子肆无忌惮的笑声回荡在天地间，嘴里还时不时重复着天空之主这四个字，讥讽之色尽露言表。
　　“看来人类不单虚伪，更是愚蠢。被蒙在鼓里，竟不自知，只不过是一介奴仆，枉称天空之主，真乃井底之蛙，愚不可及。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们人类所坚持的一些东西到底价值几何。”话音刚落，男子已经立在雷明眼前，背后留下一长串虚影，可见男子速度有多快。
　　只见雷明反应迟缓，待到男子掐起他的脖子之时，他的表情仍然停留在男子突然出现的那一刹那。不见有一丝的反抗，似乎个中另有缘由。
　　林棱见爷爷没有反抗，就觉男子动了手脚。眼神恶狠狠地仇视着男子，双手还不停地拍打着男子，气愤地说：“你个坏人，快放了我爷爷。”一方面仍不忘呼唤雷明。
　　男子倒是一反常态，丝毫不见怒意，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就这么平静地看着林棱，欲述还休。原先的邪异与高傲不复存在，似乎如同在面对同辈。
　　“掌－中－乾－坤”
　　直到这时，慢了几拍的雷明断断续续地从喉咙中挤出四个字，惊愕莫名。原来这掌中乾坤为历代城主相承，据说是幻神赏赐给一代城主，习得皮毛就能掌控时空，练到极致可逆转阴阳。可是雷明却从没听说哪一代城主参透过。他想不通男子怎么会施展。
　　“你怎么会……”
　　“噗”
　　男子用行动表明了他的态度。一道暗劲直接拍在雷明胸口，生生止住雷明的话语，竟霸道如斯。
　　不知是男子有心为之还是无意之失，雷明鲜血狂吐，横飞出去，受了不轻的伤。而背后的林棱却是毫发未伤。
　　“我想杀掉你，举手反掌间，犹如捏死蝼蚁。作为棋子的你没发问的权利。让你见证真相，只不过是棋局中或有或无的一着，完全就是抛砖引玉。你应该觉得庆幸。”男子把玩着手中摄来的鲜血，意有所指，语气高高在上。
　　雷明脸色如土，整个人苍老了几分。似乎这些年来积攒的骄傲在顷刻间被踩得粉碎。男子说得没错，自己的实力在他眼中如同土鸡瓦狗，他没必要欺骗自己。
　　男子的话语深深地扎在雷明心坎上。奴仆、棋子这些字眼使他引以为傲的精神信仰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盘棋局，男子恶魔般的诱惑声在不时地在雷明心中响起。
　　“棋局从这里开始……”男子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低沉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