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之迷》谁伊莫等

111、天意如刀

　　冰锥世界中，仿佛在这一刻都是万物枯寂了一般，竟是安静到无一丝的声响，而几乎就是在下一秒，两声紧绷而再度抽动的心脏，轰然乍响。
　　仲腾吴法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被浓浓的惊骇所掩盖，这一大片挥之不去的阴霾，如同瘟疫般在他们的瞳孔之中快速蔓延，最后将仅剩下的清明彻底吞没。
　　而当这一丝清明被彻底吞没之后，竟是有着另外一种极端的情绪在滋生，那是恐惧绝望过后的疯狂。
　　显然，吴法最先承受不住，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恐惧中爆发，只见他的双眼已然红透，身影冲天而起，他的目标不是他物，竟是高空那巨大冰锥。
　　倒不是说吴法在定力这方面比不上，相反吴法却是要强于仲腾，然而那一滴被拒之光幕之外的精血始终是他心中的疙瘩，这让他心中隐隐有着不安。
　　林棱也是双脚打颤，惊骇莫名，要不是那些小冰锥之上并没有出现关于他的影像，估计他现在的表现会比吴法更甚，说不定整个精神世界已经被那恐惧彻底生生压垮。
　　那令三人恐惧的根源，赫然就是那漫天的冰锥。
　　因为这镜花水月符纹，不，或者说是大阵，已经将仲腾吴法两人的路给堵死，或者说这大阵已经是为他们安排好了未来。
　　试想一下，两人本就是为了推演未来从而取得先机抗衡精气双魄，而在这一刻却是突然发现这未来已经是既定的，精气双魄已经安排好了结局，那该有多让人绝望！
　　这种知比无知更加可怕！
　　喀嚓喀嚓！
　　吴法所过之处，周身那喷薄而出的幻力如同一个快速旋转着的沙盘一般，将那无数的小冰锥研磨得粉碎。
　　不过显然，他怎么做也仅是徒劳罢了，那些被淹没成无数光点的冰锥在那无尽的光线牵引之下，几乎是在瞬间便是恢复了原样。
　　那是一幕幕仲腾与吴法斗法的画面，这些画面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以仲腾为主视角，而另外一种则以吴法为主视角。
　　而那当先恢复原样的一面冰锥之上，画面中的吴法此时如同被捆绑住一般，手上正保持着掐着印结的姿势，就连脸上有些愤怒的神情都是被放大到了极致。
　　在往上看去，那是另外一面冰锥，不过它与当先那最快恢复原样的冰锥却是相连在一起，那画面中依然是吴法，依然掐着印结，只不过那脸上的愤怒却是隐没了几分。
　　对比记忆中的画面，林棱知道那是他即将布施符术的前奏。
　　除了两人最终走向合作的这一幕外，那被粉碎的还有另外一幕，不过这另外一幕却是有些奇怪，仅仅只能看到仲腾无法两败俱伤，而接下来的画面却是被抹去了一般，根本就无法看到。
　　很显然，这些冰锥越往上，便越接近未来，而仲腾吴法所要知道的，便是在那高空中央的巨大冰锥之上。
　　吴法的速度极快，显然，这种状态之下才是他真正的实力，无所保留。
　　画面中，那是一对血红的眼瞳之上，都是有着交错的血丝攀爬着，一种无法形容的暴戾之气，自那眼中弥漫出来。
　　林棱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吴法的脸庞之上，甚至是还有着一道道褶皱蔓延开来，遍布着他的身体，毛孔之下，也犹如有着绿色汁液渗透出来一般，恐怖之际。
　　此时的吴法，犹如一个未曾化为人形的半树人一般。
　　令人感到恐惧！
　　吴法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窜上了高空，此时在他的视线之中，那中央的冰锥越来越大，几乎看不到全貌。
　　只要跃过这最后一个冰锥，他便能靠近那巨大冰锥，借助时空沙漏之力，彻底洞悉一切，找寻破解之法，他不信这大阵能左右得了他。
　　就连这天都不行，因为他叫吴法！
　　“到了这个时候，还跟我装神弄鬼，给我碎。”
　　出现在吴法眼前的这最后一个冰锥，此时，那冰锥的画面竟然是与这时的吴法同步，一样狰狞可怕的面容，一样挥拳而去的动作，甚至就连说辞都是一模一样，分毫未差。
　　兹！
　　这绝对超乎承受力的巨大力量直接轰击在冰锥之上，甚至没能听到一声喀嚓的音响，那冰锥就连恢复的迹象都没有，如同风吹沙一般，一层层被拂去，到了最后便是化为一缕时间气息。
　　然而这一缕，并没有归于虚无，它在众人的视线中，朝着那巨大的冰锥飘去，从它飘去的方向，众人的眼睛都是在这时猛地一紧。
　　那方向，竟是最后一面！
　　在众人紧紧地注视下，那一缕时间气息如同落入江面的雨滴一般，消失在了冰锥表面，而随着这一缕时间气息的融入，整个冰锥世界都是发生了大动荡。
　　喀嚓！咔嚓！喀嚓！
　　如同连锁反应一般，冰锥世界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碎裂声，那声音正是来源于那些发亮的冰锥。
　　越来越多的时间气息朝着中央冰锥汇聚去，当最后一缕时间气息融入到冰锥的时候，那最后一面之上也是有着波澜在鼓荡开。
　　云雾逐渐被拨开，视线终于清晰，然而当看清最后一面中事物时，林棱仲腾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吴法看去。
　　那竟然是一个沙漏，两人都没眼瞎，那摸样简直就是跟吴法所用时空沙漏一模一样。
　　此时的吴法，那周身凌厉的幻力都是一震，在一瞬之间，竟是颓废到了极点，这种气息，就如同是一个垂暮之人一般。
　　“这就是我要的答案？”
　　在两人的注视下，一个几乎被放大到与冰锥上沙漏一般大小的时空沙漏出现在了虚空。
　　林棱虽然不知道这最后一幕之中出现时空沙漏意味着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大致的猜测，很显然，那对于吴法来说并非什么好事。
　　究竟是怎样的遭遇，竟是会让得吴法这样的强者，失态到连自己最为熟悉的伴生幻器都不愿去相信，需要自欺欺人，放大比对！
　　林棱看去，此时的时空沙漏，上头一端依旧在落下沙子，只不过，那数量却是剩下为数不多，最让他感到惊异地是，不仅流速，就连那所剩沙子的体积都是出奇的相似。
　　“怎么可能！”
　　当他用幻识仔细对比过之后，都是惊呼出声，那剩下沙子的数量尽是颗粒未差，尽然都是四十四颗。
　　“我！—不！—信！”
　　吴法厉喝，指尖朝着眉心点出，便着有着鲜血溢出，这是心血，红得渗人，而随着这滴心血飘出，吴法身上的气息顿时萎靡了不少。
　　只见得他的手指翻飞间，这一心血竟是在复杂的印结牵引下，化成一个古老的符纹。
　　“去！”
　　一声喝令，那古老的符纹朝着时空沙漏印去，然而，在那符纹即将靠近时空沙漏的时候,又是有着时间气息氤氲开，挡住心血的去路。
　　不过，显然这次，那时间气息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竟是化成一把透明的刀朝着心血劈来。
　　嗤嗤！
　　心血所化符纹虽然质量要远胜过精血，但在那刀锋之下，也只不过是抗多了几下，最后也是如同云烟一般湮灭在了虚空之中。
　　“天意如刀？”
　　符纹破去，吴法的眉心处都是有着殷红的血口浮现，那痕迹就如同是被刀划过一般。而随着那刀痕的出现，吴法脸上的疯狂竟是在一点点的消失，一种难以说得清的感觉萦绕在了林棱的心头，
　　林棱可以感受得到后者身上这一瞬间发生的巨大变化，那种眼神，虽然夹杂着些许的感伤，但更多的却是波澜不惊。
　　那种平静，就如同是一把年纪的人在看待小辈一般。
　　“吴…吴法……”仲腾开口道，却又是欲言又止，吴法的话语震耳发聩，如同当头棒喝，他眼中的疯狂逐渐褪去，被另外一种复杂情绪所取代。
　　显然，他的感触要比林棱更甚，吴法的那种眼神仿佛来自于亘古，似乎看穿了一切，如果非要确切形容的话，或许，或许只有在当初自己全盛的状态下才能看到。
　　当这一想法冒出来后，就连仲腾都是吓了一跳，这也是他在那目光下欲言又止的原因。
　　“小子，你没猜错，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吴法，不过却也仅仅只是天行留下来的一道意志。”无法云淡风轻道，如同是在诉说他人一般，与先前的反应，竟是有着天差地别。
　　对于吴法的称呼，仲腾出奇的没有反驳，确实，以如今的吴法，有资格这么称呼他，毕竟现在的他并不是以往完全的自我，始终受到天行一些影响，就连实力都是大不如前。
　　冰锥世界中，吴法仲腾两人再度无言，都是将目光投注到冰锥之上。
　　那里将揭晓一切！
　　相对于吴法的平静，仲腾却是想得更多了，他的眼中波澜不断，心中更是激荡如潮，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这一连串的变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令得仲腾在这一刹那都是有些恍惚，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如同吴法一般，到头来也仅仅是一道意志。
　　一道自以为能摆脱束缚，却始终被看不见的丝线所控制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