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瓶》爱家威

7、良药苦口

　　从这天开始，杨小暖的生活又多了一件幸福的事情，就是听尚凡弹琴。

　　尚凡喜欢在弹琴的时候看着杨小暖，因为杨小暖听他弹琴的时候总是闭着双眼一脸享受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可爱极了。

　　杨小暖依旧是天天往后山跑，设陷阱，抓野物，跑步练武。只是今天例外了，因为一大早上就是个阴天，过不多久就爱下起来大雨，这夏天的雨一下起来那就是瓢泼的大雨，杨小暖只好呆在家里出不得门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她又想听尚凡弹琴了，收走就走，她披上蓑衣就往尚凡家跑去了。

　　“尚凡！我来啦！”杨小暖跑着进屋。

　　“我在……我在里间……”尚凡的声音弱弱的。

　　“这么晚了你还在赖床”杨小暖不客气的直接进了里屋。

　　看见炕上的尚凡，杨小暖的心瞬间就就揪紧了，“尚凡，你这是怎么了！”杨小暖的声音不自觉的在发抖。

　　此时的尚凡，弓着身子蜷缩在炕上，被子下面的身子显的更加的瘦削，露在外面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细细的汗珠遍布在额上，本是嫣红的嘴唇此时却是白的吓人，唇紧紧的抿着，不难想象唇后那紧紧咬着的牙关。

　　杨小暖冲过去，握住尚凡的手，手指尖冰凉冰凉的，甚至还感到尚凡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抖着。看着尚凡紧皱的眉头，显然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杨小暖的心，从未有过的痛，她并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是由何而来，她想，或许这样是为了帮尚凡分担一些痛苦。

　　“尚凡，你是不是很冷啊，我去再给你搬床被子来！”

　　“小暖，不……不用了，我没事……因为下……下雨……，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不用担心……熬过了这阵子就……就好了……”尚凡忍着身上万蚁蚀心的痛苦，在嘴边断断续续的挤出话来，他不想让杨小暖担心，他已经给杨小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了，他不想再继续给杨小暖带来麻烦。

　　杨小暖听了上尚凡的话，稍微的安心了一些，说明这病不是突然的，突发的或许会让人措手不及，但若是长久都是这样，那就总是会有办法来预防和调理的。

　　“那我能帮你什么吗？”杨小暖问的小心翼翼，她不想尚凡再劳心费神的安慰她，但又真心的想要帮帮尚凡，看着他在痛苦着，她也真心的不好受。

　　“好……给我……倒杯……热水吧……”尚凡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沉稳的声线还是让杨小暖提在嗓子眼的心慢慢的放了回去。同样，可以有机会帮帮尚凡，也让杨小暖高兴的很。

　　“好的，好的，我刚刚在家里烧了热水，你待我去拿过来！”杨小暖转身就冲了出去，本来没想着披着蓑衣，转念又想到了尚凡，尚凡还在病着，她不能病了，她病了没人照顾尚凡了。转身抓来蓑衣披到身上，冲进了大雨里面。

　　杨小暖扶起尚凡，慢慢的给他喂些热水，同时她感觉到了尚凡那被冷汗浸湿的衣衫。

　　尚凡喝下热水，缓缓的躺下，任由着杨小暖为他盖好了被子，掖上了被角。

　　杨小暖没有离开，她一直就坐在炕边，默默的看着尚凡，看着尚凡果然像他自己说的那样，随着雨渐渐的小了，尚凡的呼吸也逐渐的平稳了下来，虽然面色还是很难看，但是身子已经不想最初抖得那样的严重了。

　　杨小暖取来干净的衣裳，帮着尚凡把身上被汗浸湿的的中衣换了下来，她知道，以尚凡的习惯，他会很不喜欢身上的汗酸味。打理好了这些，杨小暖又端来的热水，这次，尚凡没有让她喂水，而是伸手接过了水，仰头喝下。

　　一直到尚凡完全的平静了下来，渐渐地睡了过去，杨小暖才起身回家，她始终都记得尚凡那即使是睡着了还依旧紧锁的眉头上，无法抚平的褶皱……

　　本来，杨小暖想要等到雨季过了之后再去，可现在这样，她不得不提早的行动了。

　　尚凡这一觉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傍晚，杨小暖煮了些粥，尚凡勉强吃了些。

　　虽然尚凡口口声声的跟杨小暖说他已经好了，没事了，但杨小暖不信，因为尚凡那张蜡黄的脸，真心没有什么说服力。但病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杨小暖也不和他争辩，点头同意。

　　但不忘问一句：“尚凡，你到底是为何会患上这样的病啊？”

　　尚凡一愣，眼底划过一丝杨小暖看不懂的情绪，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怎么了？不能说吗？”若是尚凡不想说，杨小暖也不会逼着她。

　　“不……不是……我这个病，是因为一次意外事故落下的病根，每当下雨天，身上的骨节就会剧痛难忍……”尚凡眼睛看着远处，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那……你手脚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个事故才……”杨小暖问的很小心，虽然她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大条，但她还是知道，对于自己手脚的这件事情，尚凡还是很介意的。

　　“没错……”尚凡回答的很干脆，也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反感的情绪，让杨小暖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说杨小暖不知道那所谓的意外事故到底是什么，但她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尚凡不想提及甚至是不想面对的事情。杨小暖大胆的猜测，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事故，尚凡才会放下他本来该拥有的锦衣玉食的生活，来到这穷乡僻壤，过着贫苦艰辛的日子。

　　一时间，两个人都在想各自的心事，气氛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但是遇到你是我的一大幸事。”如果遭受那些就是为了遇见你，他便也心甘情愿了。

　　尚凡突然说出的话让杨小暖回过神来。幸事？是什么意思？

　　心里不解，嘴上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这是杨小暖一贯的作风。

　　尚凡看着杨小暖一脸的呆样，没有血色的唇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副样子，冬日的阳光，那样温暖，那样的让人身心舒畅。那样的……

　　杨小暖没有得到尚凡的答案，但看着尚凡脸上好看的笑容，她也咧开了嘴，露出两颗俏皮的虎牙。

　　那一刻，尚凡心想，日子如果真是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也是不错……

　　尚凡其实很怕苦，当杨小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捂着肚子笑了好半天，笑红了尚凡的整张俏脸。

　　事情是这样的，当杨小暖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放在尚凡面前并示意他喝下的时候，尚凡整张脸都写满了不可思议。

　　“小暖，这是……”

　　“是药啊，就是上次大夫开的那个药方子。”说着，杨小暖还从袖子了掏出那张纸，在尚凡的面前晃了晃。

　　“药方？这些药是哪来的？”记得这些药对杨小暖来说费用应该是极高的。

　　“药方是我跟大夫讨得啊，至于药嘛，自然是我去采的啊，要不我哪有钱买啊。”杨小暖说的一脸的理所应当，那表情就好像在说，尚凡提出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你认得药？”尚凡意识到，杨小暖这是一座宝藏，不经意间就会发掘出新的财富。

　　“当然是认得啦，我们这种穷人家自然是买不起药房的药啦，反正这些药都是从山上才来的，所以我就直接去山上才来就好啦，这是我爹教给我的。”杨小暖一脸的自豪。

　　“识药也是你父亲教的？”

　　“是啊，我爹会可多东西了。”

　　尚凡开始觉得杨小暖的父亲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他所知道的东西很多，身份应该不会简单。当然他不会问杨小暖，因为杨小暖根本就不会知道，他很赞成杨小暖父亲的作法，有些事情是要教给她的，但有些事情，是她不需要知道的，杨小暖就应该像她现在这样，永远干净，幸福的生活下去。

　　“这是我上山给你采的药，熬好的，你趁热喝了吧。”

　　“山路不好走吧，我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你还是不要这么辛苦了。”

　　尚凡的脸上明显的歉意，他不想让杨小暖为他做这么多，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他不能给杨小暖任何东西，同时也不能承诺她任何的东西……

　　“没事啦，就算不能完全好最起码可以缓解一下吧，你昨天发病真是吓着我了。”

　　“对不起……我……”

　　“好啦好啦，快喝药吧。”

　　尚凡抬眼盯了一会药碗，黑乎乎的汤药……

　　杨小暖以为尚凡信不过她的药，赶紧解释：“尚凡，你放心，这些药肯定没问题的，之前我都向大夫仔细询问过了。”

　　“嗯……”尚凡慢慢端起了药碗，凑到了嘴边。闻着药味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不情愿。

　　看到这一幕，杨小暖瞬间明白了尚凡迟疑的原因，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尚凡自己。杨小暖心里的那点小小的失落一下子都不见了，被尚凡的那张苦瓜脸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尚凡被杨小暖笑的耳根微微的红了，面上却故作镇定，闭着眼睛，把汤药猛地往嘴里灌，恨不得不经过舌头直接倒进肚子里面。

　　看着尚凡这副样子，杨小暖更乐了。乐归乐，都是没忘了在尚凡喝完药后，往他的嘴里塞块方糖。

　　尚凡本来以为会是满嘴的越来越苦的味道，不想，苦味转而被一丝丝的甜取代了……是啊，他怎么忘了他面前的是杨小暖啊，一个粗中有细的姑娘。

　　嘴里甜甜的，一甜就甜到了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