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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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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竟听到她这声不好就知道她还没完,牙根又是一痒,咬着音问道:“又怎么了?”
明夷眨眨眼睛:“就是不好了呀。贫道给二小姐的是定身护身符,虽然会将二小姐定身,但有符咒在,鬼怪不敢靠近她。这跟曲局长、任副官是一样的,现在贫道一声令下,曲局长跟任副官已经被定住了,二小姐还不被吓坏?这房子的玄机贫道也没参透。少帅,你可真是好心办了坏事,现在二小姐拿着法力那么弱的护身符在这屋子里乱跑,会遇到什么事,贫道可说不准呢。”
她努力掩饰了,但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根本遮不住。
转头一看,程竟瞪着她的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明夷便笑得更欢更无辜了。“少帅,你瞪贫道干什么?本来贫道就说了,一切要听贫道的,否则后果自负。现在好了,少帅被定身了,二小姐不知所踪,做人呐,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知道吗?自己做了蠢事,遇到了灾难,有点骨气,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程竟抿紧了嘴巴,不再说话,只是瞪她,那双眼睛里闪过千头万绪,只是叫人看不懂。
“怎么?不服呀?”明夷轻轻一笑,手一伸就将花口撸子从他手里掰了下来,后退一步,手臂平直,[木仓]口对准了程竟的眉心。
“你做什么?”程竟的心头登时一跳——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纵横沙场,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次血战,第一次和再一次被[木仓]指着脑袋,都是同一张脸。他不得不提醒:“这枪是上膛了的!”
明夷歪头眨了一下眼睛,一派天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道上都是这么来的吧?不过,少帅别怕,方才你指着贫道时没有开保险,贫道也不会开的。”
这“不会”,到底是“不懂”还是“不愿”呢?
程竟来不及想,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持[木仓]的姿势,这似笑非笑的嘴角……他眼睛一花,面前的女子身上的道袍就变成了旗袍,她这样的风姿,便是白底青花的素色在她身上也能有淡极更艳之感。
他不禁心中大恸,低低地说:“你,你别闹了。”
“贫道没闹啊。”明夷总算露出了真心欢喜的笑,“贫道只是想让少帅知道,少帅手中的[木仓]虽然能杀了贫道,但贫道有一万种方法,在你扣动扳机之前要了你的命。少帅,贫道执掌阴阳百态,这世间的事,只有贫道愿不愿意,没人能威胁贫道。”
她说着,食指搭在扳机上,拇指抚着保险,抬起下巴问道:“现在,明白了吗?”
程竟毫不怀疑,只要他说一个“不”字,自己的眉心中间就会出现个血洞。可他真是喜欢看这样傲踞这样不可一世的她,好像当日骄纵于申城的督帅府大小姐又在眼前了一样。大小姐生气了,他得哄,他知道怎么哄。
他顺从地低眉垂眼,应道:“我知道了,方才是我一时情急,以后不会了。仙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也放了婉照他们吧。是我惹你生气了,不要责怪他们。”
这才像话。明夷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她放下了手臂,看了看手中的[木仓],说:“这枪不错,就当是少帅赔罪礼,贫道收下了。”
她熟悉地退膛上保险,将花口撸子往怀里一揣,转身便要走。
“哎!”程竟叫道。
明夷回身不解地问,“不是少帅要救二小姐吗?怎么?反悔了?好啊好啊,那贫道就不上楼了。”
她分明知道他想说什么!程竟又给她气得想咬牙根,却只能低声下气地求着:“仙姑,你先把我放开,这里危险,只怕仙姑一人行动不安全。”
“鬼怪之事对你们来说危险,对贫道而言不过小菜一碟,真正危险的是少帅你呢。”明夷故作为难地皱眉,“方才少帅可是一言不发就拿[木仓]指着贫道的头呢,要不是少帅身上有定身符,贫道这会儿脑袋都成了开瓤西瓜了。不能放,说什么都不能放开你,一旦放开了你,谁知道你背后动手要怎么杀贫道?”
刚才用[木仓]威胁她确实是他不好,但是他的[木仓]根本没有开保险啊!他连手指都没搭在保险上,她既然懂退膛,他不信她看不出来!这小女子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他求她!
她一定不知道,这个世间,只有顶着这张脸的人才能让他一再心甘情愿地服软低声。旁的人,就算是大帅,也没有这样的待遇。
“仙姑,为方才得罪之处,敝人再次道歉。”程竟软声说,“敝人不会再对仙姑动手了,仙姑若是不放心,只管将敝人腰上的另一支[木仓]拿走。”
说得真好听,可她知道,他随身携带的除了腰带上的两支[木仓],贴身处还藏有号称“掌心雷”的袖珍勃朗宁,随时保持6发子弹在弹匣里。
“贫道不上这个当。”明夷摇头,“就算没有[木仓],贫道这么柔弱,少帅一只手也能拧断贫道的脖子啊。少帅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吧,有贫道的护身符在,就算是厉鬼也不能伤害你。”
程竟好坏都快说尽了,她还是转身要走,气得他叫道:“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了我?给个准话!”
明夷这才回身笑了:“要贫道答应也行,只要少帅答应贫道一件事。”
程竟不上她的当:“你先说什么事。”
“很简单,贫道只要在少帅心口画个符。”明夷含笑道,“请少帅放心,贫道这个符呢,是不会害你的,只是防止你害贫道。任何时候,只要你有威胁贫道性命的行动,这符咒便会渗入你的心脉,令你心痛如绞。怎么样?少帅肯不肯答应?”
让一个天师在自己心口上画符,这不啻于将命交到对方手里,程竟觉得自己疯了,他听到自己点头说:“好,我答应你。”
明夷脸上都是动容:“为了二小姐安危,少帅竟然愿意把命交到贫道手里,这样的真情,真叫人感动。”
程竟听着不禁又咬住了牙根。
什么为了慕婉照?他会交出命,是因为那个人是她!
他愤愤地想解释,这号称世外高人的道姑便伸手就把他的上衣给扒了。
程竟的心登时一跳,便在这时,他胸口传来微凉的触感。程竟很想低头看看怎么回事,身体却被定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他只能感觉,感觉那纤长的手指沾了朱砂,一点点在他胸口的皮肤上划着。这里一撇,那里一捺,又轻又柔,明明是再正经不过的画符,却充满了某种意味。
“……”程竟的喉结不禁滑了一下,只觉得浑身都热起来了,催促道:“好了没有?”
“少帅,别急呀。”明夷将最后一撇画好,咬破指尖,念道:“弟子明夷请茅山祖师护法,兵随印转,火速奉行。”
语罢将指尖的血点在他心口上,鲜血没有丝毫流下,形成一颗朱砂痣印在那里。
明夷后退两步,满意地看着点血成煞,指尖微动,一边借开定身符一边抬头,吃惊道:“任副官,曲局长,你们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