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的权戒》红狸

127、第 127 章

　　在未来遇到某人之前，安纳塔讨厌任何光芒，包括星辰之光。

　　因为他的内心黑暗邪恶，容不下任何明亮，也不需要任何明亮。

　　他披上夜色的衣裳，隐身在黑夜之下，覆盖了大半的星光，正翘首盼望着精灵王族们给他上演一场好戏。

　　梅斯罗斯当然毫无疑问的被奥阔泷迪的王宫侍卫们逮住了，不过奥阔泷迪王并没有对他太不敬，还是将他请上了宫殿大厅的贵宾座，并差人通知费诺，他的大儿子做了愚蠢的错事。

　　高傲的费诺在大殿上与奥阔泷迪王争执了起来，争执的内容无非就是奥阔泷迪王不识好歹，不愿追随他们回归中土大陆故乡的怀抱。

　　费诺说：“你竟然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宣布绝交。想当初你们终於抵达这海岸时，曾经何等高兴获得我们所伸出的援手，一群几乎两手空空只知终日闲荡的懦夫。若不是诺多精灵帮你们兴建港口与城市，你们至今仍旧住在海边的陋屋里。”（此段引用《精灵宝钻》原文）

　　奥阔泷迪王仍然不为所动道：“我们没有断绝与你的友谊。这乃是人在劝阻朋友的愚行时，所采取的措施。如你所言，当诺多族欢迎我们并施予援手时，阿门洲这块土地就成了我们永远的家，你我两族便如兄弟般比邻而居。但是我们的白色帆船并非来自於你。造船的技术不是诺多族教我们的，我们乃是学自大海的主宰；我们亲手制造这些白色的木料，我们的妻女织就了这些白帆。因此，我们不会为了任何盟约或友谊而赠送或出卖这些船只。芬威的儿子费雅纳罗，让我告诉你，这些船对我们就如宝石对诺多族一样，它们是我族人的心血结晶，我们不可能再造出同样美丽的作品。”（此段引用《精灵宝钻》原文。原文中，欧尔威对费诺的称呼就是“费诺”这个名字，这里为了统一上下文，因此改为“费雅纳罗”。）

　　奥阔泷迪王很有风度地不予计较梅斯罗斯擅闯宫殿并惊扰王后的罪行，但在费诺看来，他不肯借船，这是关键。

　　安纳塔隐在黑夜中，看着这一切，着实有些焦急。奥阔泷迪王的胸襟比他想象的要宽广，而费诺的忍耐力也比他预算的要高出那么一点，双方没有擦枪走火，实在是太遗憾，也太让他伤脑筋了。

　　于是，安纳塔决定再火上浇油一下。

　　这件事，他可能一辈子也不能告诉瑟兰迪尔，否则，瑟兰迪尔恐怕永远不会原谅他对精灵做的事。

　　当他倒在森林雪地中，听到魔苟斯对他提出的条件，要他杀死梅斯罗斯时，他的心中隐隐闪过那么一丝狡黠的邪念。

　　“他知道你过去的事，我可爱的心腹，你以为你能永远这样安安稳稳地被你的精灵美人包容接受吗？不，精灵是会记得伤痛与仇恨的生物，他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你干过些什么罢了。他并不知道你内心的黑暗，即便你伪装得再善良纯真，那些过去的事实，是无法抹去的……”魔苟斯托着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轻轻沉吟时，他的内心在剧烈颤抖着。

　　是的，要不是魔苟斯提醒他，他都快忘了。梅斯罗斯知道他干过些什么，只是这个精灵自己可能还没想起来罢了，但他总有一天会想起那件事。

　　安纳塔幻化成芬巩王子的模样，披着一席黑发，用金丝线慢慢缠起一簇发辫，然后嘴角扬了扬，看了看湖泊中倒映出的华贵脸庞。

　　梅斯罗斯这时候失意地走出奥阔泷迪宫殿，独自向着湖泊边烦闷地散步而去。

　　他看到伫立在湖边的修长身影，忽然惊得呆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上去，一把拉过芬巩的手臂：“你在这里做什么！情况已经非常复杂，我父亲和欧尔威王已经撕破了脸，现在局面僵持着，你又在这里出现，是想让情况变得更复杂吗？告诉我，芬达卡诺，你想干什么，你跟着我们，是为什么呢！”

　　安纳塔的眼睛湿润清澈，柔软而又天真，仿佛有魔力一般吸住了梅斯罗斯的目光。梅斯罗斯知道这有点不对劲，但他有些抗拒不了这张脸。

　　安纳塔用和芬巩一模一样的嗓音与语调说：“尼雅，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即便你去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跟着你去。如果你粉身碎骨，我亦会跟着你粉身碎骨。你背负的誓言和诅咒，我愿意和你一起背负！你内心的痛苦，让我恨不得替你去承受，你的使命，亦让我愿意奋不顾身替你去完成，即便等待我的是地狱，是尸骨无存的恶果！是火刑！亦或是伊露维塔的天谴惩罚！我义无反顾，不会再回头！”

　　梅斯罗斯大脑忽然有点短路，实在不知道如此情深似海纯情玛丽苏白莲花圣母光环霞光万丈的芬巩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纳塔抓住梅斯罗斯的手，用力得双手都在颤抖，双眼不含杂质地盯着他的眼睛：“我爱你，尼雅。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梅斯罗斯猝不及防的就被“芬巩”勾住脖子，堵上了嘴。

　　安纳塔的吻技也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这个吻显然要比那天在餐厅里，芬巩那青涩的初吻要激烈深情得多。即便是再意志坚定的人，也会沦陷在这温柔乡中，被那份纯情与天真蛊惑。

　　——哦，当然，安纳塔可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吻”，这只是一个阴谋而已。

　　安纳塔慢慢松开浑身僵硬的梅斯罗斯，温柔的双眸注视着对方错愕慌乱的眼睛：“你的眼睛真漂亮，我会永远记住你这双眼睛。万一我无法回来的话，也请你记住我的吻。”

　　然后，他转身飞快地离去。

　　万一我无法回来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芬达卡诺！回来！你要去做什么！别干傻事！”梅斯罗斯惊慌失措地在后面追赶，但是安纳塔早准备好了一匹马。

　　他跨上马，把梅斯罗斯远远甩在背后，嘴边浮现着清冽艳丽的笑容。

　　梅斯罗斯没能追上芬巩，只好掉头回去找父亲搬救兵。他估计芬巩要出事。

　　不久以后，奥阔泷迪的天鹅港便很快淹没在一片厮杀血海中。

　　安纳塔披着芬巩的外貌，来到海港边，在海边的帖勒瑞精灵惊讶地看到这位诺多王子跳上一艘白船，然后拔剑刺死了一名精灵舵手，接着又把他推下了海。

　　鲜血淌过剑刃，寒冷的剑芒辉映着黑发王子嘴角残忍而得意的微笑。

　　精灵们惊恐尖叫起来，卫兵冲上甲板准备捉拿这位王子，但他们哪是安纳塔的对手。

　　船边的海水很快泛出了殷红，扑通扑通连续响起坠海声。安纳塔手持火把，将油桶推倒在码头岸上，火海迅速连成了一片汪洋，港口顿时兵荒马乱。

　　“你们的王吝啬小气，不肯援助他的同胞，借船与我们渡海，那么我们只能自己动手抢了！汝等忘恩负义，将昔日我们馈赠与你们的恩情忘得干干净净，从今往后，一切恩义就此断绝！”

　　卫兵们想要阻拦“诺多王子”放火烧码头，但却都一一惨死在那无情的剑下。

　　明艳的火光照耀着安纳塔黑沉的双眸，那双眼冰冰冷冷地看着精灵的血流入大海。

　　这时候，梅斯罗斯带着救兵姗姗来迟，海港已经一片混乱，帖勒瑞精灵见到诺多精灵，便悲愤嘶吼着，不顾一切砍杀起来，与之拼命。

　　局面根本已经失去控制，梅斯罗斯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拔剑击退向他围杀过来的帖勒瑞精灵，他带来的部下们已经和对方混战成一片，他在乱战中大声呼喊：“芬达卡诺——！芬达卡诺——！该死！”

　　“殿下，帖勒瑞精灵简直已经疯了！费雅纳罗陛下说，直接抢船，否则我们恐怕会全军覆没在这里！”

　　梅斯罗斯愣了一下，忽然看到芬巩的身影坠入海中，周围是纷杂交错的人影，刀剑闪着寒光，打斗杀喊声此起彼伏，而芬巩的身影再也没有破海而出。

　　他来不及多想，连忙扔下武器，不顾侍从劝阻，也纵身跃入海中。

　　“尼雅！他跳进海里干什么！这里到底怎么了？！”远处，真正的黑发诺多王子芬巩忙不迭地跳下马背，卸下武器铠甲。紧跟着他的帕蓝宁在马背上惊道：“殿下！您不会游泳……Σ( °△°|||)︴”

　　噗通——

　　“海恩泷德！！！！殿下跳海了，他不会游泳，你快下去救他！！！！！！！”帕蓝宁回头大声呼救。

　　海恩泷德碎碎念地吼道：“擦！这是跳海殉情的节奏吗！殿下您要是这么淹死了，芬国昐大人会杀了我的！殿下，您千万等着我，别太快沉下去啊啊啊啊！！！！尼雅芬威王子可是会游泳的，您这个旱鸭子凑什么热闹呢，这么想不穿是为什么！！！！！！”

　　噗通……海水淹没了海恩泷德的无限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