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 1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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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威特别准许将芬威的遗体安置在罗瑞恩的花园中，让他沉睡在他挚爱的前妻弥瑞尔.色林迪的旁边。
罗瑞恩的主人——维拉伊尔牟，他是曼督斯殿堂的主人纳牟的弟弟，他和他的妻子埃丝提一起为这位悲惨死去的诺多君王编织了一首治愈创伤的哀歌，然而，这并不能抚平费诺心中的怒焰与仇恨。
一如赋予他在灵魂中的烈火已经空前炽热，离开阿门洲的决心与质疑维拉统治的愤怒笼罩在他英俊的面容上，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紧紧裹着黑袍，冷酷而渴望嗜血的死神，而他那锐利明亮的双眼中则凝聚着失去父亲的深深哀痛。
没有人可以治愈他的创伤，除非他的仇敌魔苟斯被血刃。
当芬威家的子孙们在罗瑞恩花园中与芬威做最后的道别之后，费诺看到芬国昐面色淡然地走出花园，他快步走上去拦住混血弟弟：“看起来，对我们父王的惨死，你好像不怎么悲伤？不孝的半兄弟！”
芬国昐面颊抽搐了一下，知道兄长是故意挑衅自己，便稳住心绪，心平气和道：“大哥，你在王宫前庭广场上的演说，我都知道了。你想要我怎么做？你不认为公然发表那种演说，是在向维拉大能者们挑战吗？我很担心，不知天高地厚的你，终有一天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而不仅仅是你的至宝，那三颗宝钻！”
以往，芬国昐对费诺总是诸多忍让，但今日，他的言辞如箭一般刺穿了费诺的自尊心。
费诺眼神阴郁，狠狠冷笑一声，对着弟弟犀利地说道：“维拉原本妄图让我交出三颗精灵宝钻，来复活双圣树，但那是我的心血！我再也无法制作出比之更美的宝石了，谁也无权夺走我的至宝。然而，比之遗失更让我痛心的是我们父王的惨死！”
费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洪亮高亢：“我会向魔苟斯反击，不惜一切追杀他至天涯海角，直至为我们的父王报仇雪恨！而你？懦弱的半兄弟，我知道你只想继续躲在蒙福之地，过安逸太平的好日子！”
“你！”芬国昐被气得脸色通红，但他不想跟费诺倾诉自己心中的哀痛，只将满腔激愤都忍在暗暗泛红的双眼中，用力咬合着牙齿，不言不语地瞪着自己的兄长。
向来不喜参与争执的特刚忍不住了，跨前一步，挡在父亲面前，对费诺齿冷道：“费雅纳罗，你没有资格谈论我父亲的悲伤，你这个自私自利好高骛远的家伙！”
费诺瞪着公然向自己挑衅的侄子，反倒没有发怒，而是优雅地勾了下唇角，冷笑道：“连长辈都不知道尊重的小兔崽子，又有什么资格来论断我的为人？”
费诺极善语言，简单的一句反驳便激得特刚差点暴跳如雷，而他高傲的神态就像是威力巨大的火药，似乎就要在兄弟间引发一场大爆炸。
双方剑拔弩张，芬威家族的血脉早已四分五裂，然而维林诺众神在曼威的阻拦下，只静静地观望着他们。
芬国昐最疼自己的小儿子，自然忍不住护着他道：“特刚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煽动群众跟你一起离开维林诺，无非就是希望大家帮着你抢回精灵宝钻！你的心中，我们的父王是否重于你那三颗至宝，只有你自己清楚！”
此时，费诺就像一只受了重创的猛兽，他心中的哀痛被人如此质疑，而质疑他的人便是他那自以为是的兄弟，这让他差点恼羞成怒，想拔出利剑，让弟弟那张嘴巴永远闭上。
“闭嘴！半血种！”他用鼻子抵着芬国昐的鼻子，咬牙切齿道，“你听着，我永远不会承认你是我的亲弟弟，你根本不配与我分享芬威家族的王权！现在，你给我立刻滚出我的视线范围，永远在我面前消失！”
芬国昐闻言，脸上神色又惊讶又羞愤，暗暗咬了咬牙，正欲反唇相讥，这时，芬巩上前来拉开父亲，淡淡地看了看费诺及他的几个堂兄堂弟，眼睛甚至含着一点笑意，道：“我们大家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似乎不太合适吧，芬威爷爷如果看到了，会非常心寒的。大伯，我父亲的意思恐怕您误会了，他也只是太过悲伤而情绪激烈了一点。事实上，我想，我们会跟随您一起离开阿门洲的。”
这一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的特刚、芬罗德等人都万分惊讶地看着芬巩，芬国昐险些又惊又怒地要背过气去。
而在芬巩的对面，站在父亲身后的费诺众子们都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芬巩，似乎在猜测他有什么意图。
只有梅斯罗斯站了出来，目光扫过芬巩时，眼底闪过一丝暗光，然后他很快便看向自己的父亲道：“父亲，我们还是别在这里耽搁时间了，还有许多事需要打点准备。”他微微抬起下颚，冷漠不屑地望着芬巩他们，“芬达卡诺大概只是随口说说的，并没有慎重考虑过。不过没关系，我们并不指望你们能提供给我们什么帮助，即便是跟从，对我们来说，也是多余的累赘。”
他的态度是那么高傲，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从未有过的轻蔑。芬巩微蹙眉头，眼睛里的光芒一沉，深深注视着梅斯罗斯没有说话。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瞬间短暂相触，然后仿佛要永远背离一般。梅斯罗斯用冰冷的眼神警告芬巩，而芬巩也目光森冷地目送他随他父亲和兄弟们走出罗瑞恩花园。不知情者，或许会以为他们俩的友谊就此断绝，此后将天各一方。
之后，提理安城中到处都在议论费诺的那番演讲，精灵们听说将有伊露维塔的“次生儿女”诞生，而他们将占领精灵原本生活居住的那片东方大陆，许多精灵感到不安和怀疑，愿意追随费诺离开阿门洲的诺多精灵在渐渐壮大队伍，不过这其中，还是有更多的一批诺多精灵在等待着芬国昐家族的表态，因为在费诺一家流放的这段日子，芬国昐在诺多族中的威望已经超过了他的兄长。
费纳芬为这件事感到忧虑不安，他来到芬国昐家中，在书房里劝说道：“如果你问我个人的意见的话，我认为我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而离开东方那片大陆太久了，谁知道它现在是什么模样。不过，你知道我是最了解你的，二哥，你就是口是心非的那种人，嘴上说着不想跟着大哥蹚浑水，心里却还是敬他为大哥，恐怕就算是维拉的命令也阻拦不了你。”
芬国昐坐在烛光下，面容疲倦地说：“但我不能撇下你……”
费纳芬美丽绝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和笑容：“就算你没有那个打算，你家儿子可未必跟你一条心。”
“你也察觉到了？”芬国昐微微露出尴尬，“他和尼雅芬威的感情也好得过头了点，什么事都要跟着人家！却不跟我商量！”
费纳芬轻轻一叹：“这只能说明，他比你诚实。明明心中敬爱着对方，嘴上却非要和对方较劲，真庆幸芬达卡诺没有遗传到这个坏脾气。”
芬国昐神情别扭地瞪了弟弟一眼，“你这张嘴，还是给我闭上比较好！”
费纳芬摊手：“有两个如此傲娇的哥哥，真是麻烦啊~”
“闭嘴！”
楼下，芬巩裹着斗篷，拉上兜帽，蹑手蹑脚地从自己卧室里出来，偷偷瞄了眼楼梯，然后便摸向大门出口。
谁知凯兰崔尔就像个白幽灵一样从外面飘进来了，芬巩提着一盏风灯，和她在大厅里撞个正着，彼此互瞪了半天眼睛，火花在四目间转了几个来回，芬巩连忙对这位聪慧过人的堂妹粲然一笑，这笑容还没从他嘴角消失，就见凯兰崔尔身后又晃出一个影子。
“小英戈多？”
“嘘——！”芬罗德一惊一乍地连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嘴唇上，压低声音说，“记住！回头有人问起来，就说今晚你只看到了诺温（前文说明过，这是凯兰崔尔的昆雅语母名）！你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记住了没！”
“……”芬巩眉角抽搐了一下，“你干什么，你来我们家打劫？”
“打劫个鬼！”芬罗德不好意思地说，“我，来找图茹卡诺（特刚）。”
芬巩笑：“怎么，你对他有意思啊，来找他要这么鬼鬼祟祟？还要诺温帮你掩护？”
“我！”芬罗德白皙俊美的脸在微弱的烛光中看得出红了两块，“我跟他就是兄弟间手足情深，你想哪儿去了！”
“大哥想来找图茹卡诺问一问，你们家会不会跟着费雅纳罗大伯一起离开。”凯兰崔尔不疾不徐地说，“他好决定，今晚要不要去向阿玛瑞依小姐表白。如果被别人知道，他连做这个决定都要找人参谋，他会觉得很没面子，所以请替我大哥保密。”
凯兰崔尔露出倾城甜美的一笑。
芬罗德：“……”
芬巩：“哦，早看出你喜欢那姑娘。”
“你敢在我表白前告诉任何一个人，我跟你拼命~~~~~~~~~”
“大哥，你只有右手能赢过芬达卡诺。”
“……小妹，你讲这么黄暴的笑话，会嫁不出去的啊！！！”
芬巩闷声窃笑了一会，忽然神色一沉：“会的。”
“啊？”芬罗德卷袖子在收拾妹妹之前，转过头来。
芬巩说：“我们会和尼雅他们一起离开的，所以，赶紧去表白吧，纯情的家伙。”
芬罗德想了想，问：“二伯已经决定了？”
芬巩再次拉上兜帽，缓缓朝外走去，“不管我父亲怎么想，我已经下定了决心。”
梅斯罗斯这边正忙得不可开交，他要帮父亲打点许多事务，清点他们能带走的财宝，计算搬运这些财宝的货车和马匹数量，辗转于各个诺多贵族的住地，统计有多少贵族愿意追随他们，然后把结果告知父亲。
费诺得知愿意离开的人数甚至没有过半，很不高兴，芬巩过来的时候，梅斯罗斯正在和父亲商议这个问题。
梅格洛尔端着茶走进来，说道：“父亲，我认为您应该亲自去和那些不愿跟我们走的贵族谈谈，您的面子和大哥的面子，到底不一样。”
说话间，梅格洛尔给了梅斯罗斯一个眼神暗示，然后，费诺便出门了，梅格洛尔跟着父亲一起走了，梅斯罗斯留在餐厅里，面对着吃到一半的晚餐，食之无味地放下了餐刀。
芬巩从一扇高阔的十字窗棂中爬了进来，夜黑风高，宛如做贼一样。
梅斯罗斯叹了口气，说：“什么时候你能好好的从正门进来？”
“从你家的窗户进来，总让我觉得比从你家的大门进来要安心。”芬巩开玩笑地说。
他把斗篷一甩，下摆便翩然垂落到他的脚边，兜帽被放下来，露出他英俊坚毅的面容，梅斯罗斯于是便看到他那神采奕奕的双眼在微弱的光芒中闪着湖光一般清透的光斑。
“尼雅……”
梅斯罗斯温和地笑了一下，“你想来跟我吃顿践行饭，不用这样。”说着，他又拿起餐刀，切了一块水果放入口中。
芬巩朝着餐桌的一端走去，绕到梅斯罗斯这边。
在很小的时候，他即使站在坐着的梅斯罗斯身边，似乎都要微微仰起头，仰望这位高大的堂兄。时光就像画卷一样快速地往后拉开，他的身量渐渐拔高，仰望的角度在慢慢缩小，彼此的差距渐渐变得可以忽略不计，直至今天，他低头看着梅斯罗斯披散在肩膀上的红发，这个角度既微妙又危险，只要他弯下腰，轻易就能亲吻到那头漂亮的红发。
芬巩忽然觉得今天这个日子可能是魔鬼的节日，他这几天辗转反侧，都在思考如何能和梅斯罗斯一起离开，直到几个小时前才决定好了说辞。
他了解梅斯罗斯，别看梅斯罗斯平常脾气温顺，但他真正决定下来的事，就算到了世界末日的那天，也不会改变。而如果无法说服梅斯罗斯同意让他跟随，他要是擅自跟着的话，梅斯罗斯绝对从此以后再不会跟他说一句话。
“尼雅……”
“不行。”梅斯罗斯冷声打断，语气里充满着兄长的威严，“你留在维林诺，我们家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难道我们的祖父跟我无关吗？”芬巩原本是想按他之前打好的腹稿进行，但芬罗德的话竟然在这时候鬼使神差地闪过他的脑海，在这个魔鬼作祟的日子里，他忽然胸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欲望，仿佛要炸开整个胸膛一般，一个不该产生的绮念狠狠攫住了他的心头。
不行，不能暴露！
他用力咽下一口，想要把那个邪恶的念头压下去。然而梅斯罗斯在这时候转头向他看来，芬巩的目光冷不丁地触到那双仰望了多年的眼睛，忽然，一切都彻底脱离了原来的轨道，他猛地抬手掰起梅斯罗斯的下巴，轻轻弯下腰，这样的位置和角度都仿佛是早已注定一般，他闭上眼，一口咬住了那在脑海中意淫过很多次，魂牵梦绕地肖想着的双唇，而另一只手手指紧紧缠住了那漂亮的红发。
甘甜与苦涩，在这一刻已经分不清了。
只觉得这个吻好像早该发生，却一直等了这么多年。
“……住手！”梅斯罗斯猛然暴跳起来，把芬巩推得差点跌倒在餐桌上，“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眼里还把我当哥哥吗！”
芬巩捂着嘴，单手支撑在桌上，维持着仰倒的姿势，默然不语。他额头的长发分到两边，柔顺地贴着脸颊垂下，因此，一双眼睛半垂着颤动的模样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梅斯罗斯退到墙边，惊魂未定地喘了片刻，捋了捋额前散乱的头发，闭了闭眼，说：“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芬巩抹了下唇边的血迹，抬头注视着梅斯罗斯，他的双唇还隐约泛出被情欲蹂躏过后鲜嫩润红的色泽来，“已经发生的事，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不相信你一点都没察觉到，你家弟弟会在你外出的时候天天给你写信吗？你的弟弟们会搂着你的腰午睡吗？他们会摸你的头发，亲吻你的脸颊吗？你心里其实很明白我把你当什么！”
梅斯罗斯别过头去，阴影打在他色泽不同寻常的脸庞上，“我退给你的信，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现在，你给我回家去，让自己好好冷静下来！”
“除了维林诺以外的地方，没有维拉约束我们！”芬巩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这就是我一定要跟着你离开这的原因！”
“芬达卡诺，冷静点！”梅斯罗斯沉着嗓音，尽量平静而温和地说，“这不像你的作风，你一定想错什么了。回家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把这件事忘掉！我理解你，我不会把它放在心上，因为这只是你感情懵懂而产生的幻觉。”
“幻觉？”
“你现在还是单身，而从小到大，我又是你最亲近的人，你很容易把某些错觉当成是真正的欲望，但它只是错觉。等你真正有了心上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对我的感觉是错觉！”
“……”芬巩紧紧盯着红发堂兄，不说话了。
那扇被芬巩推开的窗门里漏进呼呼的风声，桌上的烛火摇曳，让两人脸上的阴影变幻莫测。
半晌，芬巩垂下眼皮，轻轻一叹：“对，你是我堂哥，你是我们这一辈所有人的兄长，这个身份你永远也不会让它改变。对不起，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火光中，人影一晃，芬巩又从爬进来的那扇窗子出去，消失在夜风中。
库路芬从另一条走廊疾步过来，看了眼半开的窗门，问：“怎么回事，大哥，刚刚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在？我听到有说话声，父亲不是出去了吗，我以为你一个人在用餐。”
梅斯罗斯长发半掩着脸庞，回到椅子上，用餐巾擦了擦嘴唇，“没有别人在，你听错了吧。”
放下餐巾，胀热的双唇上似乎还能感觉到方才四唇交叠纠缠时的热烈，红发精灵面无表情地呆了一会，继续拿起餐刀，又切了一块水果放进嘴里，“你要是想过来一起用餐，就马山给我坐下，别站在那像根多出来的柱子。”
库路芬：“……大哥，谁惹你生气了么？”
梅斯罗斯：“就是你啊。”
库路芬：“……我不太饿，我还有急事要去办，三哥在等我呢，大哥你慢用，就当我没来过~~~~”
感觉到弟弟一溜烟地跑了，梅斯罗斯凝视着桌上的晚餐，沉沉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他们每一个都在他的注视下长大了，为什么，有一个会和别的不同呢？
“芬达卡诺，你是我最不想看到受伤的一个，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第 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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