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
秦竹这厮实在是个长袖善舞的交际人才。
上谈天文地理，下知八卦娱乐，南侃民情风俗，北扯微博最热，来到史地班不过两天，就和周边的同学打成一片，在路上遇到已经能像老同学一样的点头拍肩，作为招呼。
不知道谁说过，到了真正努力的时候才知道天赋远比一切重要。大多数人花一年也办不到的事，他却能在短短48小时内做到，这样一比较，简直叫人心塞。
双周周末放假一天，返校时秦竹拎着个鼓囊囊的双肩包进了教室。
小苏抬头看了他一眼。
秦竹甩包坐下，拉链一拉，从里面抽出一只看上去粉嘟嘟的小清新铁盒。“喂，接好了！”淡色包装的小方块直直落在小苏隔壁桌的男生的手心。
男生拿近些看了看包装纸上的日文，郁闷地转头问秦竹，“什么玩意儿？”
“樱花糕。”
“这么娘炮的东西，劳资才不要。”小方块“咻”的又飞射回秦竹的桌上。
秦竹抬起下巴，眼睛微眯，雷霆之势抓起樱花糕作势就要砸过去。边上女生被他骤生的气势吓了一跳，全部噤声不说话，静观其变。
下一秒，秦竹收回扬起的胳膊，扯开满脸笑容，走到男生身边，拉开他的手臂，一屁股朝他腿上坐了上去。男生噗地喷了口血。
“是爷们儿就吃掉它！”秦竹故意压低了语调，声音听起来又粗又浑厚，不知觉间掌控住了对话的主动权。
将将还吓傻了的麻雀状的女生们，眼里蓦地迸发出激昂的光芒，不时还能耳闻几声压抑不住的兴奋尖叫。
一时间，男生形同被赶上架的鸭子，进退两难。强打起精神忍住呕血三升的冲动，他匆匆忙吞了糕点，立马嫌弃地一脚踹开秦竹。
四周众腐女骤然爆发出笑声。因为低估了此类物种的脑洞和毁灭性影响力，这事的扩大化效应，成了秦竹后来整个生涯中的一则惨痛黑历史，每次吵架，都要被身边人搬出来狠狠嘲笑一番，弄得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小苏偷瞥一眼，肩膀忍不住抽了几下。
秦竹发完一轮，铁盒眼看就要清空。
小苏幽幽地盯了樱花糕许久，眼睁睁看着它们一块一块地变少，心里怨念无比。终于，怨念战胜傲娇，她把书往桌上一扣，挺直脊梁，抬头直勾勾地盯着秦竹。
前面高挑的身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转了过来。
秦竹搬着铁盒连带里头最后一块樱花糕一起放在小苏面前，双手搭下来，随性地撑在小苏的课桌桌沿上，“怎么，终于不把我当空气了？”
事后来看，秦竹当时的动作是极具观赏性、十分令人赏心悦目、十分妖孽的。傍晚落日余晖未灭，照透背面的窗户，毫不吝惜地匀了部分在秦竹的身侧，给他整个人笼上了一层暖萌的光晕。他柔软的发尖随着嘴唇张张阖阖微动，打散了落在头顶的一片静谧。嘴角显而易见的得意弧度，连带着睫毛和挺拔鼻梁的投影，这样情景美得足以让看到的异性都捧心抽冷气。
可惜，当局者迷，最该看到的人反而疏忽了观察。
“嗯……啊？你说你这么大个人，站着坐着躺着趴着都占用空间、占用资源，怎么会是毫无存在感的气体呢？”小苏好不容易把眼神从樱花糕上撕开，勉为其难仰起头看他，大半是敷衍地接了句嘴。溜圆的杏眼里无波无澜，安稳如鉴，亮闪闪反射着流金。
秦竹默。
落日直坠地平线下，光线似乎刹那间抽离了他身畔的光芒，带走了温存的念想。仿佛错觉一样，他的表情也随着温度的消散瞬间冷淡下来。
淡漠，实在是粗钝到极点，又尖锐到极点的武器。
“喂，秦竹，你还不走么？”小苏半个身体都出了教室，忽然想到什么，探身回头问了句。
秦竹轻叹一声，抓过公文包在空中甩过半圈，懒洋洋吐出两字，“走起。”
如火如荼的学业水平测试刚告一段落，一校之长面对同学欢天喜地，恨不能撕书以庆祝的浮躁表现，不禁忧虑上头。
忧虑了整整三天，某天校长早起一照镜子，发现因为温室效应，导致冰川大规模融化，自己头顶的小片地中海海域也有逐步扩大的趋势。
深谙能量守恒定律的校长大人当下决定将忧虑转移，是以浩浩荡荡的全校会议过后，考后分外充实的课业安排经各级层层下达，立竿见影地落实到了每一位在座学生肩上。
校长背手踱步，美其名曰，“不可得意忘形，松了精气神儿~”
身为地理课代表，帮助老师解决分外之忧成了日常。
隔天午自修，小苏抱了叠新鲜出炉的地理卷子从文印室回来，估摸着大家都趴下休息了，推门进去的时候轻手轻脚，生怕闹出动静。
刚刚打印试卷的时候困得眼皮直干架，进了教室看到一颗颗伏着的后脑勺，小苏忽然觉得清醒不少，不那么困了。
因为撑着下颚的独特的午睡姿势，在一片黑漆漆的脑袋丛中，秦竹那张唇红齿白的脸十分跳脱，几乎在小苏进门的片刻便奔入了她的视线。
小苏把试卷整齐叠放在讲台上，然后回到座位坐下。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声音，秦竹阖着的眼皮却有感知一般，在小苏坐下不久后缓缓抬了起来，露出一双充斥着迷蒙的水潋潋桃花眼。
距离樱花糕这个小插曲已经半月有余，期间两个人说过的话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小胖子，你……”秦竹沉沉开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话至一半，余音未完，却蓦地收了尾。
经历了一下午的忙碌，闲下来小苏的放任注意力逐步瓦解消散，此时大脑几乎呈放空状态。听到这声，她下意识回答，“干嘛？”
“苏小苏，借一下手机。”秦竹的声音听起来清朗了很多，不给小苏反应的机会他把话又说了一遍。
小苏打起精神，转过身去，疑惑道，“你不是有吗？”
秦竹静静看着她不说话。
“不说话什么意思，吃准了我肯定会借你啊。”小苏压低声音。
“吃人嘴短，你吃了我的樱花糕。”秦竹冷眼。
“你不说拿人手短，糕点盒子还在我这儿。”小苏不屑。
“正是此意。”秦竹咧开嘴角，哈哈笑着点了点头。
……
在与胥北小混球多年交战中总结出来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的制胜攻略，在秦竹身上居然完全无用武之地，小苏当下如丧考妣，默哀着递出自己的手机。
秦竹接过来，粗略一扫，不禁弯了弯桃花眼，真应该有人造个“人如其机”的新名词了。纯白的手机静静躺在掌心，除去背面正中银亮的vivo字样，没有一丝杂色，外观设计简约而不显得过于朴素，很纯净。
指尖一阵轻盈点触，手机很快又回到了小苏的手里。
小苏愕然看着秦竹又从兜里抽出自己的手机玩，没好气道，“小心东窗事发！”
“没事，教室只有南窗和北窗。”秦竹不以为意。
呵呵……呵呵，小苏嘴角抽了抽转回身去。
诶？等等，他一开始叫我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