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已惘然》Luna-lulu

25、第 24 章

　　楚晴川说过，她是希望二十四小时和李汉阳在一起，然而在李汉阳那方面，却是不同的心情。他毋庸置疑的喜欢晴川，可是在这个不是家乡的城市里，爱情不能取代面包的分量。他分外的努力，特别是在知道这工作机会部分来源于晴川以后。当办公室的电话响起，组长带着一丝含义不明的微笑喊：“李汉阳。”的时候，汉阳的心里不禁泛上一丝不快来。他接起电话，果然又是晴川。只听她在电话那端欢快的叫他：“汉阳，几点下班？”汉阳压低声音：“我加班。”那边抱怨起来：“又加班……”不等他说，晴川又说“唉，我也明白，新人嘛，不压榨你压榨谁呀。”她这么讲道理，他倒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可她随即又说：“那你加班到几点？你说个地方我去等你好吗？”他小声说：“我今天可能不能见你了，我这里事情还多，”顿了顿，他又说：“以后上班时间，尽量别打电话。”那边没有声音，汉阳忍了忍心还是挂断了。

　　他不知道在电话那端语调欢快的晴川，脸上其实并没有笑意。

　　两个小时之前，晴川哼着小曲踏进了家门，一进门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她趁着换鞋的工夫探头到客厅看看，意外的发现爸妈都在家，还有陈阿姨，三个人面色凝重，倒好像刚刚争执过一场。晴川心虚的走过去，打了声招呼“爸，妈，陈阿姨。”爸爸没说话，妈妈“嗯”了一声，指了指面前的座位：“小晴，坐，我们正在聊你的事情。”晴川愈发心虚，“噢”了一声在妈妈对面坐下，开始考虑装无辜，装清纯，装可怜哪招会管用，然而爸爸的一句话顿时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李汉阳是你介绍到电视台去的？”

　　晴川心里“咚”的一下，暗暗埋怨陈阿姨革命意志不坚定。她清清喉咙，貌似义正辞严，说出话来却依然底气不足：“关，关我什么事啊……不是，我是说，跟我没什么关系的，不，我的意思是说，他是凭借自己的实力。对吧陈阿姨？”她希望陈阿姨救场，陈阿姨的下一句却更令人难以招架：“小晴，李汉阳原先打算辞了电视台的工作回家乡的，这件事你知道吗？”

　　晴川愣了一下，支吾道：“不……知道，这也没什么，他应该有他自己的理由。”想到毕业那晚汉阳的表白，她想他的留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她吧？想到此处，心里感到一丝甜，脸上不由自主就浮出笑容来。

　　看着晴川的表情，她爸爸气得重重的叹了口气。陈阿姨倒笑了，摇了摇头，继续说：“小晴，我们问你，没有别的意思。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跟我的孩子差不多，所以不希望你在人生路上出现什么大的闪失。小李我的印象是不错的，但是……”她看了一眼晴川的父亲，续道：“刚刚和你爸爸聊了聊，发现很多情况似乎我们都不了解。你要出国的事情他知道吗？他支持吗？”晴川嗫嚅道：“我都说我不去了……”话未完便被父亲打断：“准备了这么久，说不去就不去。你知道工作以后搁下了英语，再拾起来多不容易？”妈妈也说：“小晴，你一向懂事的，怎么这件事上这么糊涂？”陈阿姨摆摆手，止住晴川的父母，劝道：“小晴，你有这个实力出国深造，这是大好事。小李应该支持你才对呀。”

　　晴川咬住嘴唇没有出声，她知道都是她的错，起先是她想要远远的躲开，后来也是她想要抓住他给的机会，她不敢跟李汉阳说，甚至不敢去猜测他的想法，因为这得来不易的爱，她看得太小心。

　　晴川的妈妈向着陈阿姨说：“我们家晴川看着聪明，其实是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人家是不是真心和她在一起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前程就先不要了。”晴川不满的叫了声：“妈！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爸爸便说：“你倒先说说你是什么意思？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让我放心，突然之间就变了主意。就像你那个男朋友，答应老陈要去，又突然辞职，过了两天又变了主意。哼，说轻点是做事没定性，说重点就是出尔反尔，朝三暮四。你呢？你是近墨者黑。”晴川顿时气的满眼泪水，胸膛起伏不定，父母这样指责汉阳，比指责自己更让她难受。她父亲正欲继续，看晴川“刷”的站起身来，一脸剑拔弩张。便问道：“怎么？”晴川说：“爸，我知道我错了，你要责怪，我没有话说。但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能不能不要牵连别人？”父亲勃然大怒：“别人？你现在就在为了别人跟我顶嘴呢！我看你心里已经没有‘自己人’了。”陈阿姨立即扯了一把晴川的父亲：“老楚！不能这样说孩子。”转过头她又向晴川说：“小晴，不要怪你爸爸，他是爱你心切，怕你受骗，怕你误了前途，以后后悔莫及啊。”晴川竭力忍着，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她哽咽道：“没人骗我。我做的决定都是自愿的，前途什么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不这样做，用不着以后，我现在就会后悔。”不等父母再反驳，她赌气跑出了家。

　　“哎，你怎么回事？还打不打？”一声叫唤把晴川拉回了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话筒，站在汉阳楼下的电话亭前。晴川叹了口气，收回自己的思绪，道了歉。她四下看看，似乎想要确定下一个方向。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走到哪里去。她知道自己是在犯傻，汗流浃背的跑来目的地打电话。她知道不该多打扰他，可每一次脑海的挣扎只是让她更加确认了对他的依恋。是的，她是这么依恋他，尤其是从家里赌气跑出来的现在，她多么希望能从汉阳那里得到一些勇气。

　　挂上电话回到办公桌前的汉阳其实也有点心神不定。刚刚在电话里晴川的沉默让他有点不安，回想刚刚电话里的嘈杂背景，似乎她已经出来了。汉阳摇摇头苦笑，他说让她在家呆着，看来她是完全没听进去。他坐了一会儿，终是心慌，便向同事说：“我下楼一趟。”

　　跑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呆呆立在太阳下的晴川。她的脸晒得红扑扑的，带着茫然无措的表情。这表情让汉阳觉得一下子心疼了起来。他跑到她面前，晴川看见他，瞬间脸上就绽放出笑来：“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汉阳也笑了：“第六感。”

　　说好了晚上八点再见，可汉阳的工作直到九点也没做完。晴川买了包子，两人匆匆吃了几口，便回到机房看汉阳剪的片子。片子在机器上走着，两人一时都没说什么话。

　　“怎么了？你好象不太高兴？”汉阳突然开口。“阿？”晴川一愣，回过神来：“这么明显吗？”她提起手在脸上抹了两把，像要摸摸有没有郁闷的表情似的。汉阳“扑哧”笑出声来，拿下晴川的手：“你心里最藏不住事了，有什么想法一准能从脸上看出来。再加上从刚才你已经叹了不下二十口气了。到底怎么拉？”晴川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心疼你呗。你们工作这么辛苦。”汉阳不在意的笑了：“锻炼嘛。新人都是这样的。你找工作的事情怎么样？”晴川见问，忍不住又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正跟家里生气呢，他们找的事情我不愿意干。”汉阳忍不住劝道：“晴川，我们刚出校门，没那么多选择。总要从头开始。我觉得你爸妈肯定是为你好的，你应该试着接受一下他们的安排。”晴川苦笑了一下：“我懂。只是……”她突然转移了话题：“汉阳，那时候你家里有没有希望你回他们身边工作呢？”汉阳说：“有提过。不过我没找到比现在这里更好的机会，所以就没回。”晴川侧过头，半开玩笑似地说：“就这样？”汉阳不解：“不然还要怎样？”晴川笑：“我以为你是为了我留下的呢。”汉阳正色说：“如果我真是那样，你还会喜欢我吗？”晴川有点愕然：“为什么不会？”汉阳有点无奈的笑了：“晴川，我觉得你是个聪明独立的女孩，你可不像那种非爱情至上不可的小女生呀。我们已经结束了学生时代，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不可能做什么决定都以它为出发点的。”想了想他又加上：“你也早点开始工作比较好，像我上班的时候你总打电话来办公室，总归不太合适的，不是吗？”晴川想问，不能找他也不能打电话，那这恋爱该如何进行？可是她没有问出口，她知道他是对的。李汉阳，她的父母，他们都是对的，错的只是她自己。等不到她的回应，汉阳又埋头回到他的剪辑素材里去。晴川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不觉眼睛又湿了。

作者有话说

　　唉，一直在逃避写这两章，感觉很“涩”。我不喜欢过于现实的戏份，可是没办法，晴川和汉阳总归要从象牙塔里出来。
最近终于put myself together，欠的文文和回信，希望老友能原谅我的任性~~~冬天就快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