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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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中的岁月总像笼着一层青葱色的雾。小镇早晨金色的阳光，上学的学生们喧喧嚷嚷的自行车铃声。他总是很早就起床，等在那个路口。待她骑车的身影过去以后，他再蹬车跟在后面。后来有一天她车链子掉了，他赶上去帮她修，修不好，他说：“你先蹬我的车走。”她看了一眼，说：“你的车太大，我蹬不了。”后来终于是他帮她把车推到了修车的地方，再载她上学。两个人都迟到了，在教室外面罚站。他站在那儿，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她问：“你笑什么？”他说：“罚站。”她也被逗笑了，轻拢了一下头发，抿嘴笑道：“神经病，罚站有什么好高兴的？”他没有说出来，他笑，只是因为他的车并不大。
那个时候每天心里像是会生出无穷无尽的动力，只要想到会看到她；那个时候心是那么敏感，那么容易欢喜和忧伤，欢喜和忧伤都是为了那个姑娘。而每一次最真实的悸动在回忆的那层雾里却都是那么朦胧，是什么变了吗？
李汉阳睁开眼，刚刚的梦境亦真亦幻，他一时有点迷茫，仿如不知身在何处。待到回味过来是梦，心头不自禁的涌上了一点酸楚，他闭上眼睛，想要再回味一下那梦里的温馨。宿舍的喇叭却在这时响声大作：“李汉阳，李汉阳有人找。”汉阳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一下子清醒过来，飞快的起身洗漱。这时一个室友走进来，招呼：“才起啊？”汉阳应道：“是啊，起晚了。”他室友说：“刚上来的时候看见楼管那儿站了个女孩，正叫人呢，大美女阿，不知道咱楼上的谁这么有福气。”汉阳心里咯噔一下，转身飞跑出宿舍。他一路疾冲下楼，跑出楼门的时候脚步却不自禁的迟缓了。是梦还没有醒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真的是她，在早晨的阳光和微风里，那梦里才有的美的不真实的容颜。
他走到她身前，他不敢问话，他怕她只是个幻境，一口气就要吹散了的。倒是唐琪先轻轻的笑起来：“汉阳，昨天睡得好吗？”
汉阳只觉得自己依旧被包围在梦境的温馨中，他不答她，轻声问：“你怎么来了？”唐琪笑起来：“怕你生气，上门道歉呗。”汉阳心里涌起一阵温柔，涨得胸腔满满的。他柔声道：“哪里为那点小事生你的气？你可累坏了吧。”他接过她手里的提包，又道：“我给你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吧。”唐琪说：“我不累。在车上一直睡。”她忽又想起刚才的问题，问：“你昨天真得睡得好吗？我说话太急，挂了电话以后可内疚了。”汉阳笑：“我睡得很好，做了个好梦呢。”唐琪开心起来：“真的？梦到了什么？”汉阳想说梦到了她，可他看着她的酒窝，忽然又有点不好意思，便说：“忘了，只是醒来感觉很幸福。”唐琪笑起来：“该不是梦到发财了吧？”汉阳也笑了：“那哪儿能，饭碗都还没着落呢。”唐琪不笑了，叹道：“我都说了我叔叔……”汉阳也不笑了，他截断她：“小琪，我自己的事情还是自己努力吧。”现实的话题一浮上来，柔情蜜意一下子就被冲淡了。
两人一阵沉默。汉阳努力想调节气氛，便说：“瞧我，一看你来开心的都傻了，只顾站这儿说话。咱们吃早饭去吧。”
唐琪这才抿嘴笑起来：“吃什么？”汉阳笑道：“走，给你尝尝我们大食堂出名的肉包子。”他走了两步，回头却发现唐琪还站在原地，脸上笑意全无，便赶忙回身道：“怎么了？”唐琪却突然爆发了：“我坐了一夜火车来看你！一大早见了你就跟你道歉！你就拿你们食堂的破包子打发我？我没见过包子么？”汉阳兀自开玩笑：“你没吃过怎么知道破不破？”唐琪脸色一下子沉下来，怒道：“我回家去了。”汉阳赶忙过来拽住她，说：“小琪，干嘛这么生气？你不喜欢我们出去吃别的好了。”唐琪已委屈的满眼泪水：“我早上最讨厌吃油腻的。”她小声控诉：“你从前记得的。”汉阳顿时说不出话来，是的，她早上不喜欢吃油腻的，她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她喜欢冬天吃冷饮，她喜欢钢笔不喜欢圆珠笔，她喜欢翠绿色，她喜欢阴雨天……这些琐碎的事情，曾经在他的心里珍藏，点点滴滴都镌刻的那么清晰。为什么今天会忘了呢？
汉阳好说歹说哄住了唐琪，一起在学校外面吃了早餐。
唐琪说要参观参观汉阳的学校，汉阳自然开心，领着她四处看。唐琪到底坐了一夜车，走不多时便困了。两人走到草坪的长椅上坐下。汉阳轻轻揽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唐琪却突然挣起来，说道：“我还带了好东西给你呢。”她打开提包，拿出两包中华，笑道：“偷我爸爸的，藏了好久。上次你去忘了给你。”她拿出香烟在汉阳眼前晃着，汉阳却恍惚间忆起另一张音容笑貌：“你点烟我直接掐灭了阿。”他迟疑了一刻，说：“小琪，我已经很久不抽烟了。”唐琪有点诧异：“为什么？”汉阳不答。唐琪却又说：“那真可惜啊。抽烟才有男人味呢。以前咱们高中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你吸烟的样子很有型了。”她小小声说着，抵不住睡意，过了一会儿，靠在汉阳肩上闭上了眼睛。
汉阳搂着她。他低头凝视她的睡颜。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白皙，睫毛有点轻轻的颤动，仿佛蝶翼，在脸上投注着好看的阴影。曾经想过最幸福的事情，也无非就是如此，依偎着心爱的姑娘，两个人静静的品味时间的流逝。是的，很多的时间流逝过去了，汉阳突然明白了，不管唐琪改变没有，李汉阳改变了。一直希望离她很近，一直以为在离她很近的时候可以更爱她，现在她在很近，可是他们之间隔着的是时间的河流。回首去看少年的岁月和情感，都已被这河水冲刷得不再分明。
唐琪被汉阳摇醒：“小琪，在这睡要感冒了。”唐琪迷糊着睁开眼睛，汉阳说：“你先到我们宿舍歇一下，我问问我们班的女生有没有空床可以给你住。”唐琪不屑道：“才不要住你们女生的宿舍，我住外面酒店就好了。又不要花你的钱。”她看见汉阳的表情，知道自己话又说的过了，便笑道：“当然去你宿舍参观我很乐意啦。”
汉阳领着唐琪回了宿舍，他安顿好她，到水房打水给她洗脸。白天却跟了过来，笑道：“帮主，品味太差了吧？”汉阳被他呕的也笑起来，说：“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回到宿舍，唐琪坐在他床上，正百无聊赖的翻他床头的几本书。汉阳笑道：“过来洗把脸吧。”唐琪却抬头看了看他身后，脸上殊无笑意，说：“刚才我见的那个男孩是叫白天吧？”汉阳说：“是啊。”唐琪冷冷道：“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汉阳只道她听见了白天刚才的话，便笑着开解：“你别理他，他那嘴里有什么正经。”唐琪却冷笑了一下，从手中的书里擎出一张纸片：“该不是为了这个吧？”
汉阳疑惑的接过来，看了一眼。他只觉得心猛地缩了一下，那纸片像是一张草稿纸，随手夹在书里的，上面寥寥几笔画着一幅小像，笔画虽少，意态却十分传神，一眼看得出画的是李汉阳。小像旁边还写着几句话，看笔迹也是信手涂鸦之作，那几句话是：
还要怎么表达我的心意
怎么推翻他的往事历历
或许没有余地我才能坦承失去
他已经否定的
我又加上也许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