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男的那些年》嗜睡的木鱼

24、动摇

　　“你怎么会想到把休息室搞成那样？”酝酿了一个上午，穆孜施终于在午饭时间，两人面对面坐着，但四周却人声鼎沸的状况下问了出口。
　　两人现在是在公司内部食堂里，虽是食堂，环境与食物质量却跟外面的中上档次的餐厅有得一比，毕竟曜日集团在饮食行业也参有一脚。不过毕竟是公司食堂，餐饮自然物美价廉，人自然也不少，人多自然不可能安静，原本庄旻辉想要一个包间，是的，很神奇的，公司食堂居然有几间包间，遇到别的合作伙伴上门谈事情谈到午饭时间，而自己又比较忙不得空外出用餐的时候，食堂的包间就是最好的选择。
　　庄旻辉想着两人人吃饭，是个难得的独处培养感情的机会（你们不是一整个上午都待一起了么？），上午经过那个乌龙之后，庄旻辉为了哄人将穆孜施领进了休息室，穆孜施当时的确是一副欣喜模样，但不久就恢复了冷静，不，应该是冷淡，退出房间之后，他就没有跟庄旻辉有过任何交流，连个白眼都没有，庄旻辉都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怒了对方，本想趁着午饭时间问个清楚，穆孜施却在得知公司有饭堂之后拒绝外出用餐，而且还不允许坐包间，庄旻辉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也不敢不顺着对方。
　　被冷落了大半个上午，对方终于主动开口与自己说话，庄旻辉简直受宠若惊，幸福来得太突然，于是话完全不经脑就说了出来，一点悬念都没有，与原先想要让对方自行猜测回忆的计划南辕北辙，“你不是说过想要一间这样的休息室吗？”
　　穆孜施在高中，尤其是高一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熊孩子，不但幼稚还很中二，很多想法都是随心所欲，甚至是异想天开，他向往自由，却不舍得放纵自我，好几次与死党（那时候的他还将庄旻辉当成最好的朋友）提及自己日后要拥有一间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自带一间休息室，休息室要按照自己的喜好装潢，要独一无二，要使得自己工作一天之后疲惫的身心在进去便得到慰藉，他希望能像鱼儿一样自由遨游，所以休息室要弄得像是海底世界，自己进去之后便像是化身其中一般，忘却工作与生活中的烦嚣，完全放松享受海底的安宁。
　　那时候的穆孜施只是随性说说，长大后早已没了那回事儿，就算记得也只会一笑而过，取笑当年自己年纪小，爱做梦罢了，别说要拥有一间专属于自己的带有休息室的办公室需要达到多高的职位，更别说首先还得进入一家有那样待遇提供的大公司，就说他创想的房间到底能不能做到还是个未知数，因此，当他亲眼看到那间海洋房时，除了不可思议，就是以为自己在梦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当年的奇思幻想，庄旻辉居然记得一清二楚，而且还将其变成真，不得不说穆孜施有点被触动。

　　“这种事，你还记得啊？”
　　“你说的，我都记着。”
　　穆孜施也就有感而发，随口一说，没想到庄旻辉居然回了一句杀伤力那么强的话，这要是对着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说，对方绝对立刻沦陷，可惜穆孜施不是少女，也不是未经情事。
　　“你说话怎么总是情感泛滥一样的？”
　　“？”
　　看着庄旻辉一脸茫然不解，穆孜施可算是知道了，对方这根本就不是刻意对自己说情话，而是他无意说出的话就像是情话罢了。
　　但是，穆孜施却忘了有一句话叫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时候说话的人未必有那个意思，而听的人却那样理解了，不得不说那是听话者内心有着这样的期望吧，这是不是表示穆孜施内心深处本就在期待着庄旻辉的感情？
　　“诶，不对啊，我们再遇才三天，房间不可能那么快搞好啊。”
　　“房间在我回国前便决定要重新装修，回国后正式施工，从准备至今有一个多月了。”
　　“嗯，哦。”感情这不是为了自己特意准备的啊，他之前可不能确定会再次遇见自己吧，穆孜施内心涌起一股失望。
　　看着穆孜施因为紧抿双唇而微微鼓起的脸颊，以及拿着筷子索然无味地一下一下戳着饭菜的动作，庄旻辉觉得有趣，而且很萌，不过还是决定说实话，“我想先做好一切准备，等找到你便能立刻给你看到了。”
　　“……”穆孜施闻言抬眸望着庄旻辉，若说之前还不够确定，现在他可以肯定自己真的被感动了，只是如果对方只是将自己视为好兄弟就更好了。
　　高中的时候，由于与李瑾传过绯闻，基本没有女生再主动接近他，再加上庄旻辉厕所表白事件，穆孜施自己也不太敢与女生太过亲密，甚至连与男生交往都小心翼翼的，直到大学，他才正式开始接触情爱，他跟三两个女生谈过恋爱，却总是几个月后就被甩，那时候的他开始迷惑了，难道自己不适合跟女生谈恋爱？他甚至想过跟男生试一试，也的确付诸了行动，那个男生对他说是个意外，但却也是美好的回忆，两人相处得很融洽，但也就只是这样了，对方想要进一步时，穆孜施却完全没有那种想法，还好对方真的很完美，最后以和平分手收场。
　　那一次经历虽然无疾而终，但是却让穆孜施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比起男生，他还是更喜欢女生，虽然跟那个男生相处得很愉快，但是那却只是好朋友的相处模式罢了，两人交往的过程中，穆孜施从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因此，那之后穆孜施一直坚信自己是直男，只是现在，得知庄旻辉对自己的感情依旧，在背后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他的心再次动摇了，或许他该给庄旻辉一次机会，不，应该是给两人一次机会。
　　“庄……”
　　穆孜施刚想要说话，庄旻辉的手机便欢快地响了起来，穆孜施只好让他先接电话。
　　庄旻辉接通了电话，却因为饭堂人声太过吵闹而听不清，最后只得带着歉意地想穆孜施示意自己到一间包间里讲电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穆孜施获得了冷静下来的时间，两人再次相遇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虽说高中时期同校三年，但真正相处的时间只有高一同班的时候，甚至连高一那一年都不满，后期由于厕所告白事件，穆孜施便开始刻意疏离对方，所以，穆孜施对庄旻辉实在算不上了解，再加上阔别多年，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有所变化，性格是比以前好了还是坏了，对自己的感情是更深了还是淡了，出国那么长时间是否与其他人处过，有的话，处过多少个呢，都是男的么？
　　穆孜施越想越多，还越往奇怪的方向偏，最终弄得自己眉头打结，咬牙切齿。
　　“怎么了，哪里难受？”
　　庄旻辉很快便讲完电话回到餐桌，一回来就见到穆孜施一脸便秘的样子。
　　“啊？没有啊。”穆孜施见到真人，立刻便将刚刚自己的想象自动代入，看着庄旻辉的表情都是怨怼。
　　“……”庄旻辉感觉自己好像无辜躺枪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却不妨碍他顺毛，语气轻柔道：“待会儿你先回房休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可以好好数数有多少种鱼，等我回来要告诉我哦。”
　　穆孜施一听到房里的鱼，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连庄旻辉使用了一个语气词使得整句话听起来像是撒娇都没有留意到，更加没有心思去计较对方要去哪里做什么了。
　　见穆孜施点头，庄旻辉也不多作停留，“那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哦……”
　　穆孜施“哦”字都来不及说出口，庄旻辉就已经转身离开了，回头看着庄旻辉原先坐着的位置上放着的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穆孜施眉头不自知地蹙起，什么事那么紧张，着急到连午饭都来不及多吃几口？
　　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疑惑中带着埋怨与关心，如果对一个人没有感情，那根本就完全不会在意他的言行举止，不会留意他的行程踪迹，更不会关心他的饮食健康。

　　正当穆孜施打算快速解决午餐，好赶紧回去休息室观赏色彩绚丽的热带鱼群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没有想太多便接听了。
　　“你好，有什么事吗？”
　　似乎是因为穆孜施这礼貌而疏离的话语使得对方有一瞬的错愣，电话安静了好一会儿，穆孜施还疑惑地“喂”了一声，对方才开口说话。
　　“我……很难受，不知道能找、找谁，我……”
　　听着明显不对劲的话，以及虚弱的语气，穆孜施下意识地便问了出口，“你在哪儿？”
　　“在家。”
　　“好，我现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