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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一世累 ...

  •   记得恨我——记得恨我——一定要刻骨铭心地恨着——
      黑暗中男子深沉而压抑的嗓音不断在耳旁重复,兰吟努力想看清楚在那片雾泽中朦胧的面容,无奈身旁咫尺之地竟都是混沌沼气,蒙蔽了视线不能得偿所愿。就在自己彷徨无措时,那声声耳语逐渐转轻,最后终化作缕淡不可及的叹息袅袅离去——
      “不要——不要——”兰吟嘶哑地嚷叫着陡然睁开了眼,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随着她挺身坐起后牵扯而来的是刻入心肺的疼痛。她龇着牙缓缓摸上自己的背脊,厚重的绷带勒得骨头生沉,隐隐可闻及血腥之味。
      兰吟侧首望去但见弥淡的月色下一人俯卧在床边,散乱的金发折射开点点烁光,深邃的五官呈现出玉塑的神采,沉静而柔和的睡容犹如副美丽的画卷,如凿石般镌刻在了心中。这场景直至后来她已到了两鬓花白,耳目不聪的耄耋之岁,静卧在避暑山庄的宁静斋内眺望窗外的西岭晨霞,烟波芝径,回首浮生诸多坎坷,哀惜中仍不免想起当日月光下这名异国男子双目沉阖的模样,犹如跌落凡尘的天使疲惫地依偎在自己身旁,英俊地令人动容,纯洁地不忍惊扰,那一霎成为了她生命中最是美好的回忆。
      此刻莱昂如有所感地缓缓睁开眼,迷朦地目光在看清兰吟苍白的脸后陡然清醒过来,上前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急促地道:“兰,你终于醒了!兰,你伤口疼不疼?要喝水还是用点甜麦粥?”
      “是谁?”兰吟抽出手,面色惨淡而凝重地问道:“是谁袭击我们?究竟是谁?”
      莱昂神情一滞,蔚蓝的眼中波光不定,半晌方蠕动着嘴唇道:“这不重要,兰,你不该为我挡那一掌的,你险些便没命了,知道吗?”
      “不要搪塞我!”兰吟摇着头,眼眶微红着哽咽道:“告诉我,是他吗?是他派人做的吗?”
      莱昂不忍看她伤心的模样,慢慢低下了头不语。见对方默认,兰吟身形摇摇欲坠,口中喃喃自语道:“他竟然这般待我,他竟然要我死——”
      “幸好你没事,医生说你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和背部软组织挫伤,只要休养段时间便可以痊愈了!”莱昂随即坐上床沿,将虚脱的她小心翼翼地揽入怀内柔声道:“兰,你还有我,不是吗?除却我的父亲,你是第二个在危险来临时会奋不顾身挡在我面前的人。谢谢你,在我对这个世界几近绝望时让我看到了希望和光明!我向主发誓,从这一刻起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所有的痛苦都会过去的。”
      兰吟不再说话,头无力地枕在对方胸前,莱昂垂首望着她不断抽泣的容颜,泪水在洁白的衬衣前襟蔓延开来,渗入衣内的滚烫沿着肌肤的纹理慢慢地流入了搏动的胸口内,如同往年当性命危危可及时,医生不得不冒险注入自己体内的一针兴奋剂后所产生的彭发活力——明知是毒却也无法拒绝!

      手在门把上停留多时,莱昂方才抿着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却见米尼赫正悠然地倚在回廊上望着自己,脸上扬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道:“舍己救人的女骑士醒了?”
      莱昂颔首后又道:“她的情绪很激动,我喂了些安眠药后又睡过去了。明天让厨房做些野鸡汤送过来,可以促进她伤口的愈合。”
      “遵命,我的公爵。”米尼赫嘻笑着躬身行礼,又从腰间摸出个精致小巧的玻璃瓶递上道:“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保准能让你满意。”
      晃了晃瓶中的粉色药水,莱昂挑起眉丢回去道:“不需要了,这种东西还是留给你那帮朋友吧。”他目光望向对面墙上所悬挂着的幅壁画道:“女人也许是善妒易变的,也许是愚昧无情的,但不可否认她们也是美丽聪慧甚至是勇敢的。如若要真正得到一个女人,我希望她是以全身心地来付出,而不仅仅只维持在表象的□□。”
      米尼赫扭头望去,但见壁画上美丽而华贵的俄国少女正端坐椅间,银灰的眸带着洞悉人心的透彻悠远地望着自己,玫瑰般红润的嘴角则挂着轻蔑的笑意。他猛然收回视线,涨红着脸对莱昂道:“是改变游戏规则了吗?可我认为没有必要在这女人身上浪费更多时间和精力的了,还是速战速决吧。”
      “不,你会意错了。”莱昂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道:“我的意思是说——游戏结束了!”
      “别告诉我你真得爱上她了?”米尼赫冷笑了声,面色阴沉地瞪着眼道:“爱上了那个卑微低贱的中国女人?莱昂,你只是被一时的感激冲昏了头脑,待冷静下来后便会发觉自己今日的想法是如此可笑幼稚。虚伪的爱情,冷酷的女人,自我们出生以来还见得不够多吗?我最好的朋友,难道你认为那个女人真能够舍弃自己的丈夫和国家,能够专心致志地守护在你身旁,永远不背叛和逃离吗?”
      “无法预测的结局才能令人更加全心投入,不是吗?”莱昂轻拍着他的肩膀,不无感慨地道:“对不起,米克。”说罢,他转身向回廊深处走去。
      望着对方在灯烛下被拉长的身影,米尼赫扬声唤道:“莱昂,不要忘了你的父亲,绝对不能相信女人的谎言和泪水。”
      莱昂脚步微顿,随即挺直了背脊继续向前并道:“永不会忘。不过米克,你也不要忘了,上帝之所以创造夏娃,不正是为了让她来陪伴孤独的亚当的吗?”
      见高削的身影终消失在转角,米尼赫将手中的玻璃瓶愤然砸向墙面,药水飞溅起污浊了壁画,浅红的水珠似滴血泪般自画中少女的左眼眶内缓缓流下,无限悲悯地望着下方正暴跳如雷的男子。
      凛冽的北风擦着紧闭的门户呼啸而过,在黑暗中发出神怒般的警示,昏暗凝重的走道上,一幅幅神情各异的男女肖像高悬白壁之上,停驻百年的幽灵在凄冷的夜晚睁开了沉眠的双眼,狰狞地俯视着这片在冰封下已暗潮汹涌的土地——

      带着醉意推开卧室的房门,女子的身影在灯光里显得分外妙曼柔和,米尼赫喘着气拿起手中的酒瓶猛灌了两口后,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对方抬起的紫眸。穆黛轻瞄了眼他后继续埋头做着手中的针线,卷曲的黑发顺沿着身体的曲线垂落至脚下,金色的面具和颈项间白皙的肌肤融腻浑成,举手投足间则隐含着无语的柔情和温婉。
      米尼赫打着酒嗝丢下空瓶,步伐杂沓地来到穆黛面前,扶着桌角踉踉跄跄地盘腿坐在了地毯上,扬起布满血丝的眼认真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熏红的脸上露出抹惬意的笑容。“为什么不能爱我?”米尼赫将脸放在对方膝头,舌头打结地喃喃道:“难道只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是个——妖孽?所以你才不爱我——才要抛弃我——”
      穆黛放下手中的针线,静静垂首望着在自己怀中黯然伤神的男子,眼中有着复杂难述的情绪。“你爱我吗?”米尼赫如个迷路的孩子般抬起脸企盼地望着她问道:“你是爱我的,是不是?”
      空气中响起轻微的叹息,玉葱般的手指轻捋过那额前垂落的银发,穆黛盯着他吐字清冷地道:“我不爱你,在这世间谁也不会爱上一个恶魔,包括他的亲生父母!”
      灌门而入的夜风吹得床头的风铃急响,米尼赫打了个寒战后酒意全消,混沌的眼神也逐渐清醒起来,抬手纠着穆黛的前襟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含着森冷的威胁之意道:“看来这段时间我太放任你的自由了,不听话的奴隶可是要受主人惩罚的!”
      “我的主人,难道奴隶说真话也要受到惩罚吗?”穆黛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感觉到衣前顿然一松,她嘴角浮露出讥讽的笑意道:“漠视逃避现实可不是主人的贯有作风啊,似您这般的人连醉生梦死的资格都没有!”
      米尼赫呼着粗气站起身,目光凌厉地瞪着她,半晌突然轻笑道:“穆黛啊穆黛,你说当初达什汗若先把条件告诉诺敏,现在又会是个怎样的局面呢?”
      穆黛缓缓站起身,紫罗兰的眼眸闪现出湛冷的锐光道:“若真如此,那么我会抛舍下所有的爱憎和信仰,丢弃尊严,出卖□□,甚至是牺牲性命,也都要将你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让你失去一切财富和名誉,让所有世人都唾弃鄙夷你,让你在这个人间无处容身,即便是地狱也不会收留!纵使在我死后,也要化作厉鬼无时无刻不徘徊在你身旁,诅咒你的家族和后代子孙永不能享平静安宁,直到世界重返洪荒,再无寸草生命之迹的那刻方才罢休!”
      房间内回荡着掷地有声的凿凿言词,米尼赫面色由红转为铁青,牙根也咬得咯咯作响,又见穆黛一副大义凛然,无惧生死的模样他陡然哼了声,转身离去。
      巨大的甩门声后穆黛也随之倾倒落地,胸口压榨般的痛苦令自己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呻吟,身体蜷曲着不断在地毯上翻滚,如被巨掌掐压的喉头传来阵阵窒息的痉挛。她喘息着抬起头向前方的床榻缓慢爬去,每挪动一下胸口便如硬生生挨了拳般吃痛,终于当自己撑起身自床头枕下摸出个桃木盒子,打开盒盖取出两枚小黑丸吞下后方才虚脱地又倒在了地上。
      七心草的药力在体内运行一周后返至心脏发挥功效,为自己已濒临停滞的生命注入了脉脉生息,恍然三月绵绵细雨浇灌下的荒芜大地,在经历寒冬死寂后的沉默正开始迎接春回人间的希翼。窒息的压榨感逐渐消逝,就在穆黛一如既往的预备起身之际,比昔日发病时更强烈的痛楚再次贯穿了自己的心脏,她不敢置信地捂住胸口,紫色的眸因痛意正急剧转黑,苍白的嘴唇蠕动许久,终忍不住发出了声凄厉的叫喊:“父王——”

      “是父王!”穆黛站在山峦上眺望远方崛起的尘埃道,眼中流露出惧怕绝望之意。诺敏满面疲色地自杂草丛中站起身,站在她身后声音嘶哑地道:“看来是逃不掉的了,不如我先出去引开他的注意,你从后山的捷径先回王都向达什汗殿下寻求庇护,你父王素来疼爱你再加之殿下的求情定不会为难你的。”
      “那你呢?”穆黛回首望着站在风中衣襟飘飘的白衣少年,瑰紫的眸中水雾朦胧道:“若是只求自己能全身而退,当初我又何必要带着你私逃出王都呢?”
      诺敏抿起薄唇,眼眶渐红地揽她入怀哽咽道:“是我不好,如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与你父王反目,如若不是因为那日——”
      “阿敏!”穆黛伸手捂住他的嘴,激动地不断摇首道:“不要说了,让我们将以往那些种种不快都忘记吧。你仍是我心目中最是善良纯真的弟弟,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守护着你!”
      诺敏愈发使劲抱住她喃喃低语道:“不要离开我,在这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了,无论今后发生任何事只求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咱们一起走!”穆黛轻抚着他的背道:“阿敏,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不会再让你找不到我的!即使在下一刻便被捕获,我也会与你共同进退,只要还剩下一丝渺茫的希望咱们就不能放弃!”
      诺敏抬头望着眼前绝艳惨白却意志坚定的少女,墨亮如星的眼中闪过丝踌躇之色,随即咬牙拉起她的手道:“走——”
      一对少年男女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中亡命而逃,茂密丛生的树枝打落了他们头上的华冠,灌木中的荆棘划伤了他们稚嫩的肌肤,地上隐匿的蔓藤绊脱了他们脚下的鞋履,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相互扶协着向前跑去,在奔跑中遗忘血腥丑恶的现实,在奔跑中追寻充满幸福的希望,在奔跑中贴近了彼此已满是苍痍的心!
      闯过片灌木丛,眼前是片豁然开阔的平地,诺敏望了眼天空中飞翱而过的秃鹫骤然止步,走在前面的穆黛不解地回首看来,他带着丝歉疚望着她道:“如若可以我真希望咱们能跑到天之涯,海之角,安安稳稳地活上一辈子不受任何人的打扰,可是我不能——不能一生畏惧在人后,不能永远都在逃避!”
      就在穆黛困惑之时只听得适才的茂丛中箭羽唰唰作响,人声凄惨而嚎,她顿时恍悟地欲冲回去,却被诺敏紧紧攥住双臂不得脱身。
      “父王!父王!”穆黛面无血色地对着林中嘶喊,当看到一道道稠血汇和成流地慢慢淌至脚下,突然愤而转身甩手过去道:“你骗我!你竟然设计骗我!”
      白玉般的脸颊上多了道五指红印,诺敏却毫不在乎地仍牢牢擒着她的双肩,任由其对自己拳脚相向毫不反抗,直至林中所有的声息平静后方迟缓地松开手跌坐在地,面带痴笑地自语道:“终于——终于都结束了!”穆黛则愣站在原地,半晌方回过神来掩面而泣,哭声悲凉,伤感鸟兽。
      “还没有!”只见林中缓步走出名银甲中年男子,满身血污,背插三箭,却依旧双目精亮,八面生风,手中所持的龙泉长锋剑冷光寒烈,刃尖滴血。
      “父王!”穆黛冲过去搂上萨奇珂的颈项,悲喜交加道:“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我以为你已经——父王,父王!”
      萨奇珂抚着女儿浓密的长发浅笑道:“傻丫头!你的君父是何人?舞勺小儿的把戏有岂能打倒了我?”说到此处,他厉目望了眼那方神色阴晴不定的诺敏,又垂首温和地道:“离家已久,倦鸟该返巢了。苏合明日就要来王都商议你与乌力罕的婚事,咱们可不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看到个狼狈不堪的准新娘啊!”
      “父王!”穆黛仰首看着萨奇珂欲言又止,沉凝片刻后退出他的怀抱道:“父王,我不能随你回去了。我对不起乌力罕哥哥,你还是让他另觅良缘吧!”
      “为何?”萨奇珂诧异地问道,见爱女只一昧摇首突然抬头目眦欲裂地瞪着诺敏怒呵道:“你动了她了?你竟敢碰了她的身子!”说罢,提剑便扑了过去。
      诺敏原本要反驳,但眼见到萨奇珂暴跳如雷的模样忍不住轻佻而笑道:“这世间还有何人能逃过一个‘色’字?王爷不也是枉顾多年来的涵养修为,任由自己沉沦欲海放纵吗?”
      萨奇珂闻言更是恼羞成怒,舞剑挥动,呼呼风响,招招致命。诺敏见状不敢怠慢,斜身闪跃,抽出腰间绕着的软剑挡了回去。两人对拆数招,对方虽身负重伤却丝毫无落后之象,而诺敏则因年少赢弱渐露败势,萨奇珂将其逼至处死角后道:“你的每招每式皆是我手把手教的,天下间焉还有徒弟胜过师傅的道理!”
      诺敏啐了口,滚地躲过一击后飞身御剑而上喊道:“老贼,我与你同归于尽!”萨奇珂冷笑了声,扶剑也直向他的面门刺去。火石电光间只见抹身影冲到了两人眼前,诺敏心中一惊慌忙向后退去,可是因激战过久体内百骸滞淀,他不敢贸然回撤内力只得将剑锋倾斜划着穆黛的腋下穿过,脱手而出的飞剑插入了她身后的地面三寸摇晃不已。见对方面色黯淡地愣站在原地,他手足发冷地冲上去问道:“没事吗?为何突然跑出来?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穆黛呆滞地摇摇头,转身颤抖着喊了声道:“父王——”此刻诺敏方才发觉萨奇珂已倒在血泊中,三道箭尖贯穿银甲挺立胸前,而原本所持的龙泉宝剑早已脱手在地,一折两段。萨奇珂眨着眼,听到女儿的呼唤热泪禁不住滚滚而下,他茫然地举起双手虚弱地道:“我的穆黛,到阿爹这里来,快让阿爹再抱抱你!”
      穆黛闻言立即扑了过去,紧紧握住父亲血污粗糙的手呜咽不止,萨奇珂脸上露出抹慈祥满足的笑容道:“不要哭,不要哭!我的穆黛——汗国中最标致的人儿,怎么能让眼泪破坏了你的美丽呢!穆黛啊穆黛,你是那么的善良,阿爹真不放心啊——阿爹好后悔啊,后悔当年不该让你阿妈带着你一起去和硕特部,这祸根便是从那刻埋下的——”说至此他侧首望向诺敏所站的方向,目光涣散地道:“你为了避免自断经脉不敢撤回内力——你可知被剑气所伤会累她留下一世的病根——你终究不如我啊——”而此刻的诺敏早已身如石铸,面若死灰地说不出话来。
      见父亲哀叹着噎语闭上了双眼,曾经舞枪麾驰的手颓然松开了自己,穆黛只觉胸口撕扯欲裂,巨大的痛意破开皮肉爆发而出,喉间隐忍已久的腥甜自嘴中喷射而出,化作朵朵妖红的花瓣在眼前苒苒洒落——
      那一日穆黛失去了这世上最是疼爱自己的男子,她的君父也许并非是个正直贤良之人,堕落不羁,声色犬马,但绝对是位勿庸置疑的好阿爹,是用自己生命来护全女儿的伟岸父亲。
      那一日穆黛失去了昔日的健康与活力,而自己生命中最珍爱的男子为了治愈她的病痛不惜弃戎从医,跋涉千山万水寻觅稀世良药,只是——只是他留在自己心中的那道伤终让她落下了一世的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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