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消失的温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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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以为跟在那个人身后的时间会很久很久。
久到他长得更高，变得更强，就能和他一起并肩行走了。
可是事实却响亮地告诉他：他注定失去的比得到的多。
身边优雅猫愤怒的鸣叫和与镰刀盔的绝招碰撞的声音已经完全传达不到他的耳朵里。而暴蝾螈和煤炭龟的怒吼也遥遥远去。
声音如同呜咽了一般卡在喉咙里，而腿上因为偷袭造成的剧痛却把他扯回了现实，他一时没站稳，踉跄着失去了平衡，狼狈地跌倒在地，眼神所注视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
“……烦人。”
匆匆抹去蹭上的沙土和灰尘，朔夜低喃着，碧色的眼眸中一切感情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冰冷而危险。
为什么这么烦。为什么都要阻挡他。
他必须，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暴蝾螈，龙星群。”
下着命令，他挣扎着起身，腿上的伤口比他想象中的要深，费了不少劲才站起来。
摆脱了煤炭龟纠缠的暴蝾螈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正上空，从口中喷出的龙系能量在上空爆发开来，全数无情地在这方土地炸裂。把刚才因为岩石封闭出现的岩石碎成粉末，一时之间沙尘暴飞扬，遮住了全部的视野。
眼前因为失血和幻觉而开始有些模糊，朔夜扯出一抹冷笑，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拔高了声音。
“美纳斯，冲浪！！”
“什么？！”
火村和火影双双一愣，火影啧了一声，“居然还没有陷入幻觉吗。”
“但是他这种方法简直等于自杀啊。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火村戒备地看着四周，“不受他指挥的精灵都这么棘手，火影，你的幻觉开始发动了吗？”
“早就已经开始了，但刚才的偷袭可能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烟尘散尽，视野所及之处全部都是碎石，根本看不到任何影子。
“冲浪没有发动……？”
火影疑惑地寻找着朔夜的身影，黑发少年如他所愿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咧开嘴露出嘲讽却隐隐有些疯狂的笑容。
看到他的笑容，火村心中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但朔夜却没给他机会做出任何行动。
“当然发动了。”
他的手指指了指正上空，巨大的水球被薄薄一层蓝色的念力包裹，却随时有可能喷涌而出。
“九尾，精神光线解除！”
不知何时已经跳到悬崖边上的九尾泛着蓝光的眼眸闪了闪，那一层念力陡然解除，滔滔巨浪顿时倾泻而下！
“他疯了吗？！这样连他自己都会被卷进去啊！”
他们脸上顿时变色，而巨大的浪花却毫不留情地席卷了一切，无论是人还是精灵。
而把大吾轻轻放在地上的米可利，在听到这巨大的轰鸣声后，神色也沉了下来。
“那个笨蛋徒弟，果然又开始做蠢事了……！！”
“这样，幻觉什么的不就解除了吗，哈！”
黑发少年抹去脸上的海水，几乎有些站不稳，只能喘着气靠在了在海浪中仍准确地找到了他的美纳斯身上。
但是拖刚才的冲浪和腿上仍流血不止的伤口的福，他几乎没看到什么幻觉就成功地脱离出来。
“你这家伙……真是疯了……”
勉强保留着一丝行动能力的火村趴在地上，咬着牙说道。
居然连自己都卷进去，就仅仅是为了摆脱幻觉的影响，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摆脱阴影反而还多了的我不是只能做到这样了吗……”
依旧笑着，朔夜抛出精灵球，斗笠菇，子弹拳，之后种子机关枪。美纳斯，剧毒。”
斗笠菇一拳打倒他们身后出现的镰刀盔，
他毫不留情地把绝招对着两个人和精灵们招呼。
“放心，用量已经控制过了大概等到一切结束我会回来再把你们扔去君莎小姐那里的。或者你们再想自己解毒也不会死。”
把所有精灵都强硬地收回精灵球让他们休息，他露出无辜而灿烂的笑容，确认他们全部都无法行动失去了意识后转身就走，“那么，再见。”
腿好痛，呼吸似乎快喘不过来了。眼前也有些模糊，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每跑一步都带来一阵疼痛。
不远处固拉顿和盖欧卡的声音似乎消失了，也隐约有欢呼声传来。
芳缘恢复了和平。
但是现在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
朔夜踉踉跄跄地拖着有些不灵便的双腿朝着合金十字和大吾还有米可利那边的方向跑着。
他必须去那个人的身边，他说好了要把他拉回来的。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人的坠落，紧闭着的眼睛和惨白的神色。
那一瞬间，他仿佛置身冰窖里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直觉告诉了他一个事实，但朔夜一点都不想相信。
他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直觉，却无法忽视那边的战况，在不惜一切代价结束了那边的战斗后就疯狂地跑了过去。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身边掀起的狂风巨浪和仿佛撕扯着身体的疼痛都无法阻止朔夜的脚步，他跌跌撞撞地终于跑到大吾和米可利身边，而那个人已经面色平静地永远闭上了双眼。
“朔夜……？”
米可利声音有些沙哑地叫着他的名字，双手紧握着冠军披风，而黑发碧眸的少年却对他的声音毫无反应，只是安静地蹲下身，颤抖着探向银发青年的脸颊。
沾着血迹和灰尘的痕迹被他轻柔地拭去，但那冰冷的温度却昭然告知着一个他并不想知道的事实。
大吾先生，已经死了。
为了芳缘地区，死了。
“这算什么啊……”
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词句，朔夜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只觉得碍眼至极。
“死掉了，不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他明明几分钟前还在注视着他们的战斗，几小时前还鼓励着他，安慰着他，而如今，却狼狈地躺在这里，带着未曾继续的梦想静静安眠。
他的头顶仿佛还残留着被他揉乱头发的手掌的温度，而现在全已经冰冷刺骨。
“大吾先生交给我了。”
朔夜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说道。
“披上冠军披风，让这里重新恢复平静吧。”
米可利怔了怔，微微叹了口气，随即眼神坚定地站了起来，把大吾交给他的冠军披风披在了身上。
“你的帐等我会来再算。那我去了。”
“啊啊。一定要回来啊。”
“嗯，一定。”
以他的身高和腿上的伤还扶不起大吾，朔夜只能半靠在合金十字的身上，单肩扶着他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看着顺着他们的移动轨迹流了一地的血迹，微微苦笑着。他的药和绷带早就用完，而他的精灵们……
朔夜摸了摸精灵球中在安静地休憩的伙伴们，靠在树干边，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最初遇见他们的时候。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该有多好。
“你，要来当我的伙伴吗？”
“朔夜君很温柔，也正因为温柔，那些孩子们才会如此喜欢你的吧。”
“谢谢，朔夜君。”
不，真正温柔而强大的，不是他而是你们啊。
他那时没能说出口，也没有时机说出口。
如果是这样的结局，他宁愿没遇见大吾先生，没遇见米可利他们，没遇见对他那么温柔的人们。
这样的话，他们也就不会遭受这样的对待了。
感觉到腿上的麻痹似乎缓和了不少，朔夜随手撕开带着的手帕匆匆忙忙包扎了一下脚上的伤口。他摸了摸合金十字的头，温柔地低声说道。
“保护好大吾先生。”
合金十字沉默地点了点头，直直地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我一定会回来的。”
握紧了精灵球，朔夜最后深深地看了大吾一眼，“我走了。大吾先生。”
这大概是他，最孤注一掷的战斗了。
不为芳缘的和平，不为自己的生命。既然那边的战斗声还在持续，也就是说事情还没结束对吧。
如果您知道了，肯定会阻止吧。
他还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和您说，包括刚刚才意识到的，他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经历的心情。
但是，如果您都不在了，这一切不就也没有意义了吗。
朔夜拖着疲倦的身体，从米可利离开的小道处摇摇晃晃地开始向他们战斗的地方赶去。
从途中开始激烈的打斗声就已经停止，让他的心头一沉。在听到路比悲愤的叫声的时候，他不好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MIMI！！！”
等到朔夜终于看到他们的身影，映入眼帘的场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浑身淌血的米可利和他的精灵们，昏倒在一旁的娜琪，看着浑身是伤的笨笨鱼的戴着白色帽子的少年。
……笨笨鱼？
他有些恍惚，随即了然。
他回到绿岭市时就听花月说它不知道跑去哪里了，果然是去找主人了吗。那只笨笨鱼的主人，原来是路比君啊。
“哼，就凭这种又脏又丑的精灵你还能干什么！”
赤焰松和水梧桐轻蔑地看着他们，他们身上也破破烂烂，但那副神情却让他想起了那天他第一次和他的笨笨鱼相遇时的场景。
“这种又弱又迟钝的精灵……谁会想要。”
“这么丑的精灵，根本没有任何存在价值。”
赤焰松和水梧桐的嘴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和那天他在海滩边听到的几乎无异。
“你说……丑？”
路比小心翼翼地抱起它，仿佛在对待事上最珍贵的事物。
“你说MIMI……丑？对，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现在，我终于发现了他的美。”
“尽管我说了那么多坏话他却依然追随我的宽容，明知敌不过对手仍毫无畏惧面对的那股勇气，虽然长得不好看，但MIMI心中的想法都那样美好，那样可爱。”
“第一次见到师父那天，旁边在吵架的人马上就和好了。真是不可思议。并不是精灵的能力改变了他们的心，而是师父，和师父温暖的心改变了他们。内心温柔的人只要在场就能安慰、鼓励身边的人们，”
“只有真心喜欢他人，为他人着想，这种发自内心的美才是真正的美！在被强大的力量完全吞噬之前，快回想起那份心情吧！”
朔夜勾起唇角，安静地抚摸着自己最古老的精灵球。
路比的话仿佛追忆，也勾起了他那时候的记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笨笨鱼。也是她的训练师抛弃她的时刻。
她的训练师对着浑身是伤的笨笨鱼，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转头就对身边的渔人抱怨地说着。
“你钓起来的这只这么弱，一场战斗都赢不了！又丑又笨算什么稀有精灵啊！还不如鲤鱼王还能进化成暴鲤龙呢。”
“原来这么没用吗……那我重新帮你钓一只好了。啧，亏我还以为这是罕见的小精灵呢。”
“确实罕见啊……弱成这样也是罕见啊。”
彼时的他还是六岁的小孩子，笨手笨脚的，连属于自己的精灵都没有，也不曾想过自己能去拥有。
听到了他们的话，朔夜脑袋一充血就跑了过去，对着渔人和路过的训练师倔强地抱起了那只眼神暗淡无光也丑的难看的精灵。她很轻，轻的连小孩子都抱得起来。身上布满了战斗产生的新旧伤痕，想必每一场战斗后，那个训练师都没有给她包扎，只能一直虚弱下去。
他摸摸她的头，笨拙地想安慰她。笨笨鱼看着他，眼眸中却毫无对他们的辱骂的愤怒与恨意。
他觉得他在那只笨笨鱼眼中看到了光。那是他所没有的不甘与后悔，还有不放弃。
“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们所说的水系最弱最丑——打败你们所有人的。你们会后悔，现在如此侮辱她。侮辱这种比你们美好一万倍的精灵。”
他记得他如此宣言着，顶着他们的嘲笑急匆匆地抱着她往精灵中心跑。
好不容易顶着乔伊小姐的数落抱着她回到琉璃道馆，又被米克利因为他的迟归而唠叨了一阵。
少年米克利看了看他怀中的笨笨鱼，惊讶地睁大眼睛。
“你终于开窍想要精灵了？还有，这是什么精灵。”
“嗯……”朔夜眨了眨碧色的眼眸，烦恼了一阵子，笑着说道，“即将成为世界上最美最强的水系的精灵！”
“那是啥……”
回忆结束，朔夜无声地笑了笑，注意到被戴上缎带的笨笨鱼的身体开始发光，穿过他们站到了赤焰松和水梧桐面前，歪了歪头。
“这就是那两个吃饱了没事干的BOSS？”
他的精灵球微微摇晃，美纳斯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他的身旁，露出了和主人一模一样的兴致勃勃的表情。
“你是疯了吗？！拖着那样的伤口还跑到这里来。”显然没意料到他的出现，浑身是血一脸狼狈的米克利怒道。
“谁叫某个披着冠军披风的人没做到刚才答应我的事。”
朔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勾起了唇角补充道，“而且……”
顿了顿，他碧色的眼眸划过一丝妖异的亮光，“我现在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们扔去给大吾先生赔罪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消失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