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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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僵持了很久的官司终于落下帷幕，汤闯被判了正当防卫，而林商，在那种情况下生还率微乎其微，法院认定其死亡。
从法院出来的那天快到圣诞节了，一眨眼，又从夏天经历了冬天，汤闯穿着旧棉袄，一步步向等待他的众人走去。
老大，老二，老三，杜芳，单柳，大牙，环哥，李当立，还有……关真。
关真穿一件红色的衣服，瘦了不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
单柳哭得眼睛都肿了，脸颊被冻得红红的，怀里抱着懵懂无知的孩子。李当立在一旁小声安慰她，单柳好歹止住了哭声，把孩子递给李当立，上前来和汤闯拥抱了。
汤闯淡淡地勾起唇角，轻抚她后背。
“乖，别哭了。”
单柳：“哥……你这些天，还好吗？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穿暖……”
汤闯：“我很好，放心吧，别哭了。”
单柳：“嗯。”不好意思地放开汤闯。
李当立连忙上前搂着她肩膀，单柳靠着他胸膛，咳嗽了一阵。
汤闯：“你跟李当立先回去吧。”
单柳不愿意，李当立劝了几句，单柳就跟着李当立走了。
老大他们依次上前来和汤闯拥抱了，拍拍肩膀，什么都没说，然后离开。安慰没有必要，支持都在无声中。
汤闯面向大牙环哥他们，沉默了会儿，环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商这事……不怪你了。”
汤闯：“谢谢。”
环哥：“你也不必太自责，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你和关真……”
汤闯打断道：“我知道。”
大牙：“嫂子，我替小商向你道个歉。这件事……是他的错，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杀了他的事实。”他说完，双眼通红。
汤闯淡然笑道：“没有关系，我承认我的罪孽。”
大牙：“我不恨你，但是，你再也不是我的嫂子。”
汤闯低头不语。
环哥叹口气，拍拍大牙，“咱们也走吧。”
“儿子……”杜芳也泪眼婆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妈妈了……妈妈还以为就要失去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呜呜呜……”
汤闯：“妈，你先回去吧，我有事和他说。”他望着一直站在一旁的关真。
杜芳叹了口气，转身上车。
汤闯：“谢谢你，关真，听说你和关叔为了我的事帮了很多忙……”
汤闯瘦了，神色憔悴，嘴边一圈淡淡的青色胡渣，只有那双专注的双眼依旧明亮。
关真嘴角勾了勾，张开手，汤闯迟疑了会儿，和他拥抱在一起。
鼻尖是熟悉的气味，抱着自己的手臂依然那么有力，汤闯闭上眼，用力吸了一口。他要仔细感受，他要自己永远记得这个温暖的怀抱，无论人在何方，十年，二十年，一生不忘。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这一辈子，再也不会碰到第二个。
关真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终于等到你回来。”
汤闯禁不住红了眼眶，关真感应到了，松开他，对视了一会儿，两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接了个吻。
汤闯：“这辈子有缘再见了，关真。”
关真：“我们再谈两天恋爱吧。”
汤闯俊脸微红：“谈恋爱？”
关真：“仔细想想，我们其实还没好好谈过恋爱。”
思绪回到遥远的学生时代，汤闯奔波于生活费和学杂费，上课之余，所以时间都耗在奶茶店，蛋糕店，餐厅。
唯一的空闲时光是下班之后，拉着关真的手，给他买一根雪糕，或者奶茶，两人拖着略微疲惫的身躯慢慢往学校走。
灯光把影子拉得长长的，慢慢靠在一起。
在那最漫长的四年岁月里，他们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们过得最幸福。
工作之后常常被单柳纠缠，还要瞒着关真的亲人朋友，没完没了地加班，也难得有心情专门抽出一天时间来谈恋爱。
结婚之后，他们忙于在这场感情大战中争夺自己的地盘，害怕在生活中失去自我，迷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从他们大一相识以来，到如今，刚好是十年。
关真：“我们今天谈恋爱，明天去参加一场婚礼。”
汤闯动容：“谁的？”
关真：“李小明的。”
汤闯：“好。”
关真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套在汤闯中指上，凑到自己嘴边吻了一下。
然后两人牵着手，依偎在一起，慢慢朝家里走。
关真：“你的房子我帮你退掉了，到我们的另一个家去好吗？你的东西都在那里。”
汤闯：“好。”
两人走了一会儿，路过影视城，汤闯说：“我想去看电影。”
关真便带着他进了电影院，买了两份爆米花，一瓶可乐，坐在最后一排。
汤闯也没有特定想看的电影，所以买了最快放映的电影，一部烂俗的爱情片。汤闯靠在关真的肩膀上，嗅他颈间好闻的味道，痴迷地望着他的侧脸，那道帅气冷峻的剪影。
岁月没有在关真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令他的眼神更加深邃。
看完电影，两人打车回家，汤闯去洗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关真在厨房炒菜，顿时被雷得不轻。边擦头发边凑过去，只见青椒炒得黑了，肉还半生，旁边的盘子里搁着炒废了的排骨，水池里泡着一堆还未开封的食材。
汤闯：“……”
参观完，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路过客厅，看见角落里摆着一台价值不菲的钢琴。
琴盖开着，仿佛它的主人还在。
左等右等，等了快一个小时，汤闯饿得肚子咕咕叫，只好进厨房去。此时，厨房已经不能用狼藉来形容了，关真在操持厨具时，真不能用手脚迟钝四个字简单概括。
汤闯哭笑不得。
关真扭头亲了亲他，“宝贝老婆，饿了吗？”
说完，汤闯和关真都是一愣。
汤闯伸手勾住他的衣领，低声道：“饿了，等不及要你来喂我了……”
关真呼吸一窒，“先吃饭。”
汤闯笑道：“我本来就说的是吃饭，你想到哪里去了。”
关真：“……”
终于吃上了热腾腾的饭菜，关真吃了一口，神情惨不忍睹。
吃过饭，两人早早熄灯，抱着坐在落地窗前，看城市晚上的灯火辉煌。
汤闯：“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等到下雪的那天……”
关真：“唔。”
汤闯：“困了，想睡。”
关真：“好，不看了。”
两人抱着睡着了，没有一丝将要离别的感伤，不管明天将要如何，只要现在还在一起就够了。
第二天，两人起得很早，换好西装，又套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同一个系列的服饰，看起来就像情侣装。
李当立的婚礼准备了很久，办得很不错，细算起来，他今年也29了，大牙也是，不知不觉，大家都老了。
催关真相亲的照片都快堆满书房，环哥也快要和某名媛订婚。
李当立看到汤闯，和他拥抱握手，说：“对不起，昨天太忙，实在没有时间去接你出来。”
汤闯笑道：“没关系。”
李当立：“婚礼过后，找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天。”
汤闯：“我就要离开这儿了，如果回来的话，会找你的。”
李当立看了关真一眼，不再说话了。
两人找座位坐着，不一会儿，现场起了小小的骚动，大牙搂着个男人也来了。
汤闯叹了口气，看了李当立一眼，李当立满脸平静。
看着婚礼进行的项目，时光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关真和汤闯站在上面，为他们的爱情而抗争着。四年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曾经，各有各的后悔，却谁也没有说话。
分手的前夕，他们都那么平静。
“李先生，你愿意娶眼前的姑娘，和她共度一生，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张小姐，你愿意嫁给眼前的男人，和他共度一生，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
“请新郎新娘互相交换戒指……”
“等等。”大牙站了起来，走到李当立面前，和他对视着，一字一顿道：“新郎官，作为你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李当立：“你问。”
大牙轻声说：“你最爱的人是她吗？”
李当立笑了，笑得苦涩，笑得疯狂，却隐约透着得意。
陈靖，原来你也在乎这个答案么？我一直以为……在乎的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现在才来问，已经晚了。
我最爱谁都跟你没有关系了。
从此，我们之间，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交集。
“是。”
大牙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关真和汤闯被他们搞得心情不太好，也在中途溜走了，一路吃了不少小吃，最后一人捧一杯热奶茶，靠在桥上，背对着江水，望着马路上的车流。
关真：“快喝，冷了。”
汤闯：“哦。”
关真：“你喝啊。”
汤闯：“嗯。”
三两口吸完，汤闯转过身，把纸杯扔进江水里，纸杯打着旋儿，没一会儿就被江水淹没。
汤闯：“我舍不得你。”
关真：“我也是。”
汤闯：“关真，我一直不敢问你，你怪我吗？”
关真笑了，“傻瓜，我怎么可能怪你？这又不是你的错……说到底是我自己的错。我对林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即使我对他不是那种喜欢，也有一种特别的爱护。我其实很怕失去他……所以一直试图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和他相处。尤其是在你离开的那段日子里，太痛苦，太寂寞，是他天天陪在我身边，什么都不做，只是陪着我。”
汤闯终于听到了关真的心里话，已经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了，耸了耸肩。
心里淡淡的苦涩，尤其听到关真说，他离开的那段日子，关真痛苦寂寞，而林商陪着他这句话的时候。
“他走后，我想了很多，造成这种后果的人，就是我自己。”
“我对他太残忍了，和他想朋友般相处，却永远不会爱他。”
“也不忍心撕裂最后一点联系。”
“而我对他的那一点点不忍心，也差点害了你……”
“我就是个被人宠坏的人。”
关真笑着说。
汤闯：“所以……”
关真：“阿闯，我替林商向你道歉。”
汤闯：“你不怪我就好，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我一直被你欺压，唉……习惯了。”他笑着说，眼泪却涌了出来，把头扭到一边去擦干了。
关真：“是啊，大概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心甘情愿被我欺负的人啦。我为什么会爱上你呢？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你知道吗汤闯，我一直是个很自私……很自私的人。但是，你的温柔包容了所有……”
关真：“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看清这一切……虽然我最爱你，但是林商，大牙他们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或许在内心，我还是会偏向自己的发小。”
“就比如，如果你和林商一起掉进水里，我一定会救他，然后陪你一起死……”
“我就是这么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汤闯，你还会爱我吗？”
汤闯：“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关真蹲在桥边，哭得像个小孩。
“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不该这么自私。我总是耍尽手段去霸占你所有的感情，把你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品，没有将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没有考虑你的心情……”
“我后悔了……”
汤闯：“其实，林商出车祸那段时间，我真的很难过。”
“你对他真的太好了，好到让我嫉妒……后来我发现，你对别人都很好，只会对我发脾气，耍性子，小心眼。但是，你每天下班就准时回家，即使再无聊你也不会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我，我觉得很安心。”
“这就是关真。”
“我曾经很嫉妒你，你爸爸，大牙，环哥，林商，他们都很爱你。”
关真：“没有朋友会孤单，但是没有汤闯会寂寞。不过，我做错了事，我太贪心啦，所以要被惩罚。”
“阿闯，你会好好生活吗？”
汤闯：“会啊。”
关真：“你后悔认识我吗？”
汤闯：“不后悔。”
关真：“你到底爱我什么？”
汤闯：“爱你：爱我始终如一。”
关真：“我会一直爱你，但是从现在起，我允许你爱别人。嗯……找一个对你更好的……不自私的。”
汤闯：“那你呢？”
关真：“你欠林商的命我替你还，他在天上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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